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亦舒 > 假使蘇西墮落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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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亦舒 蘇西故意扭開水嚨頭。 蘇近轉過頭來,看到了蘇西,若無其事地把掌中物放進小手袋。 她好似沒有多大意外,看樣子一早在舞池看見了蘇西。 蘇西抬起頭向她招呼。 是她先同蘇西攀談:「朱醫生很會跳舞。」 蘇西溫和地笑,"還好,只踩了我十次八次。」 蘇近也笑了。 蘇西問:「誰是你今晚的伴?」 蘇近役精打采,"一個人。」 蘇西隨口問:「蘇周沒來嗎?」 蘇近一聽,臉上變色,"我就是蘇周,你以為我是誰?」 蘇西張大了嘴,幾乎沒找地洞鑽,她竟把她們兩姐妹認錯了,她反應也快,連忙拍打自己嘴巴一下,"掌嘴。」 蘇近,不,蘇周笑出來,隨即悵惘地說:「我們兩姐妹跟在母親身後進進出出,好比影子,誰分得出是這個還是那個。」 蘇西不介意與她多說幾句,可是擔心朱啟東會等得不耐煩。 可是蘇周也善解人意,"可是怕他等?」 蘇西頷首。 「有空一起喝茶。」 蘇西走到桌子前,看到有人擾攘。 她問朱啟東:「什麼事。」 「今晚的主席黃崇三大太不見了首飾,遍尋不獲。」 「啊,有無報警?」 「不方便報警。」 「不見了什麼?」 「聽說是一朵寶石胸花。」 「我們可以自由離去嗎?」 「唯有再等一等了。」 只聽到同桌一位太太說:「那胸針中央的一顆紅寶石紅得像血一樣,希望不致於有人眼紅。」 蘇西心一動。 她抬起頭,護衛員已守住了宴會廳大門。 「這樣不知要搞多久,好好的氣氛都遭破壞。」 「朱醫生,你若不介意搜一搜身--」 朱啟東說:「來,蘇西,我們不多心。」 蘇西穿一條小小黑色晚裝裙,一目瞭然,"我與你先走吧。」 那枚襟針面積不小,不能藏在髮髻或是內衣裡。 他倆順利過關。 蘇西送啟東到醫院。 「玩得還高興嗎廣 蘇西真訴心事:「最好只有我們二人。」 啟東許下諾言,"我會抽時間出來。」 那天晚上,蘇西在床上一直輾轉反側。 不會是看錯了吧,一定是看錯了。 可是第二天一早,她就起來,打電話給郭偵探。 她才喂一聲,對方就說:「早,蘇小姐。"他記得她的聲音。 「郭先生,半小時後我到你辦公室。」 「咦,你又有事?」 「見面再談。」 說也奇怪,本來蘇西的生活平淡無奇,一旦承繼了遺產,忽然變得刺激多姿。 蘇西問:「這種首飾,可易脫手?」 「頂多只賣原價十分三,而且極難找人接手。」 「多麼可惜。」 小郭微笑,"那只胸針相信還在原地。」 「你說什麼?」 「你見過它握在某人手中。」 「也許看錯了。」 「我陪你去查個究竟,宜景酒店的保安主任是我兄弟。」 小郭真有辦法。 他那兄弟姓苗,一表人才,外型英偉,準時在門口等候師兄。 跟著看到蘇西,頓時一呆,"我昨晚見過這位蘇小姐。"真好記性。 小郭笑說:「有好消息,你的頭痛很快會消失。」 苗主任歎口氣,"這群小姐太太,又不捨得不炫耀財寶,俗雲財不露帛,露帛要赤腳,你看,遭致眼紅,終於失寶。」 「也許是意外。」 「不可能,胸針被人連衣襟割下。」 蘇西一直不出聲。 小郭說:「來,陪我到宴會廳化妝間去。」 苗主任一怔,立刻醒悟。 宴會廳門已鎖上,須用鎖匙開啟。 小郭推開化妝間門,每張椅子回倒搜查,苗主任也加入幫忙。 然後,小郭逐格水廁尋找,忽然之間,他探出頭來,"兩位請過來。」 胸針躺在水缸裡。 那顆拇指大寶石果真像血一般顏色。 小郭笑道:「茵兄,請。」 苗主任大喜捲起袖子,撈出胸什,裹在一塊毛巾裡,他深深吁出一口氣。 「郭兄,怎麼被你找得到。」 小郭笑著指指腦袋,"我今早做了一個怪夢,醒了即刻趕來幫你。」 「我欠你一個大人情。」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蘇西身上。 「謝謝你,蘇小姐。」 蘇西作訝異狀,"關我什麼事?」 「蘇小姐,可是你昨晚看到什麼?」 蘇西笑笑,"我千度近視,沒戴眼鏡,一如盲人。」 苗主任不肯放鬆,"蘇小姐,這個人下會是第一次做案,自然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你包庇她,等於害了她。」 蘇西沉默。 小郭開口:「阿苗,你已得到你要的東西,還嚕嗦什麼。」 那保安主任只得搔頭賠笑。 蘇西隨小郭離去。 在門口,小郭問她:「那人是誰?」 蘇西微笑,"沒看清楚。」 「我這裡有一份宴會客人名單。」 蘇西不為所動,"是嗎,那多好,你饅慢推敲吧。」 小郭為之氣結。 蘇西不急。 她到咖啡室吃完早餐,又回到電梯大堂,果然不出所料,她看到蘇周走近。 在她到達宴會廳之前,蘇西一個箭步過去,扣住她的手臂,像對她多年老友似他說:「你遲到了",一拉把她拉進電梯。 蘇周愕然。 蘇西在她耳畔說:「他們已經找到那件東西,打算息事寧人,你千萬別進去。」 蘇周臉色轉為煞白。 「你速速回家,記住,他們在衛生間已經佈滿眼線。」 把蘇周拉到商場,與她並排站著,佯裝看櫥窗,蘇西終於忍不住,輕輕問:「為什麼?」 並沒有期望會有人回答她,可是真意外,她聽見蘇周輕輕說:「眼紅。」 蘇西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怎還會妒忌別人?」 「是的,"蘇周語氣裡有一,絲蒼涼,"多謝你把我身世看得那麼好。」 「覬覦他人之物是不對的。」 「我知道。」 「而且,那不過是無用的身外物。」 蘇周問:「你為何不拆穿我?」 蘇西不知如何回答。 「可是要我們一家都感激你?」 蘇西沒好氣,"對,問你媽拿獎章。」 她別轉頭就走。 「蘇西--"蘇周卻又叫住她。 蘇西轉過頭來,看到一個極之瘦削訪惶的蘇周,忽然發覺,蘇周根本沒長大過。 蘇西說:「我們改天再談。」 下午,小郭撥電話給她,"那人,是另一位蘇女士。」 蘇西答:「郭先生,凡事講證據。」 「你為何護著她?」 「我一向比較體貼女子。」 「她們從來沒有理會過你。」 「那是她們失敗。」 小郭說:「你是一個有趣的人。」 蘇西說:「郭先生,這件事已經結束了。」 「是嗎,對方被你感動,決定改邪歸正。」 「偷竊狂是一種心理病。」 「是,"小郭答:「一些人覺得世人與社會都虧欠他,故此報復。」 「可是,那人明明豐衣足食,絲毫不缺。」 小郭答:「或者,在感情上,她十分空虛。」 蘇西失笑,"那也可以怪社會?」 「啊,當然,那是最後出路。」 蘇西大笑起來。 那天晚上,電話鈴一響,蘇西便取起聽筒。 對方喂一聲,蘇西辨認到那是朱啟東的聲音。 她很高興,"朱醫生,假使你願意,我可以再煮一鍋湯請你品嚐,不過,條件是,你不得離開我寓所半 步。」 對方沒有回應。 蘇西詫異,"喂,喂?」 「蘇小姐,我是啟東的父親朱立生。」 蘇西尖叫起來,啪一聲丟下電話。 她急得團團轉,漲紅面孔,繼續尖叫。 電話又響起來,蘇西伸手過去,又縮回來,終於, 不得不面對現實。 她歎氣連連,"朱先生,有事找我?」 對方聲音充滿笑意,"蘇小姐,我們也該見一次面 了。」 「不不不,"蘇西巴不得找地洞鑽,"我最近忙得不 得了。」 「下個星期如何?」 「更忙。」 「那麼,十五號以後呢?」 「朱先生,我查一查,一有空,馬上通知你,再見。」 放下電話,著實鬆口氣。 電話又響。 蘇西真想拔掉插頭。 「蘇西,我是啟東。」 蘇西發覺鼻子上全是汗,不,是油。 「蘇西,有一件事,我想同你說。」 「請講。」 「我想面對面說,十五分鐘後到你家可好?」 「我等你。」 朱啟東臉上明顯有難處。 蘇西立刻說:「無論是什麼,我一定會體諒你。」 「是嗎,太好了,蘇西,我明天起放假七天。」 蘇西一怔,"這是好消息呀。」 「可是,我去年已經答允朋友,一齊到米那瑪山區去做義工。」 蘇西發呆。 好不容易盼到男朋友放假,原來他的節目是做善事。 ''蘇西,要是你叫我推,我一定會推掉。」 啊,陷她於不義。 蘇西不上當,微笑說:「我等你回來。」 朱啟東大喜,由此可知他是真心愛上為貧眾服務,蘇西由衷欽佩他。 「救助貧童,比吃飯跳舞重要得多。」 朱醫生說矚了嘴:「我也是那麼想。」 「這去這回,當心身體。」 他放心地笑了,活潑地告訴蘇西,上次到彼邦的成績。 深夜,蘇西在電機上看血淋淋的手術室實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