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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葉雙 但就因為他是皇甫家的長子,所以他不能拋棄自己與生俱來的責任,不能離開這個家。 幾天以來,不斷在他心中滋生的氣憤和怨慰盡在此時湧上心頭,也全數轉嫁至這個不知身份,硬是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新嫁娘。 如今他是沒有選擇的被逼著娶了一個妓女為妻,但雲初音也休想得到他一絲一毫的憐愛。 這輩子她就準備守著皇甫家的大宅老死吧! ??? 就在皇甫紹天拂袖離去的同時,一陣冷風順著窗欞吹進到處貼滿喜字的新房,拂去了罩在初音鳳冠上的紅帕。 在紅帕落地的同時,一張妝點得艷麗動人的臉龐隨即露出。 那張臉上有著水漾迷濛的大眼,一雙如月兒彎的柳葉眉,尖挺的鼻樑,還有紅艷艷的櫻唇,十足十一個大美人兒。 只不過此刻那張美麗的臉龐上漾著濃濃的哀戚,完全沒有屬於新嫁娘該有的喜悅。 靜靜地看著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的紅帕,初音原就惶惑的心更是揪起一陣哀傷。 如果說她曾經對她乖舛的命運還有一絲企盼的話,那麼那絲企盼也全數消失在剛剛皇甫紹天的一席話裡。 原來這才是事實的真相呵!什麼一見鍾情,所以執意要娶她進門,什麼怕違了禮教,所以不敢在大婚前來見她一面。 原來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皇甫伯伯為了安慰她的話語,讓她能夠放下心中的不安嫁進皇甫家。 盈眶的淚被她用力的眨了回去,她不能容許自己軟弱,一如往常般的不願向命運低頭。 就如同這幾年在青樓的日子一樣,縱使受盡世人輕蔑的眼光,她也不會輕易認輸,反而更努力的活著,而且活得快樂。 反正她既不曾見過皇甫紹天的面,亦不曾傾心於他,那麼不論他看待她的眼光如何,都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就在初音拼了命讓自己好過些時,領頭的嬤嬤與丫環已經魚貫的進入新房,沒有該有的尊敬和討好,嬤嬤那高亢尖銳的聲音在看到躺在地上的紅帕時,囂張的揚起。 「哎喲!你怎地自個兒掀了紅帕,一點大家閨秀該有的規矩都沒有,難怪大少爺連新房都不願進……」 嬤嬤陣陣的數落和丫環們的訕笑聲在初音的耳際響起,她微微的皺起眉頭,看著她們臉上那不屑的表情。 真是個人吃人的年頭呵!一個不受主人喜愛的少夫人顯然在這些如僕的眼中,成了他們可以恣意訕笑的對象。 怒氣微微的在心中揚起,她沉下了臉,不發一語的盯著她們瞧,主子的氣勢不由得就這麼彰顯出來。 突然間,高談闊論的嬤嬤沒了聲音,而一旁的丫環也被她瞧得渾身不自在。 「這就是你們皇甫家的規矩嗎?」冷冷地端起少夫人的架子,她銳利的眼光掃向在場的丫環。「再怎麼說我也是個少夫人,是你們可以隨意批評的嗎?」 「這……」在初音的喝斥下,為首訕笑的嬤嬤這才噤了聲,停止即將出口的批評,但那眼眸中的輕視卻不曾少去半分。 在她們眼中,初音不過是一個被千壓萬騎的女人,也想在皇甫府中端著夫人的架子,真是忝不知恥。 「沒事的話,你們下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了。」初音冷著臉下令,今夜的她著實沒有精神與這群狗眼看人低的傭僕周旋。 「嫣翠,你留下來伺候少夫人,其他人回去休息吧!」在初音冷然的瞪視下,嬤嬤不情不願的指派了一個最不伶俐的丫環伺候這個青樓來的少夫人,然後便訕訕的離去。 「一個青樓來的女人,也敢端起少夫人的架子,虧她還有這個臉……」不大不小的數落聲陣陣自剛闔上的門外傳來,讓初音的臉色又沉了沉。 雖然初音是皇甫老爺屬意的媳婦,但在皇甫家當家的一向是皇甫紹天,所以善於察言觀色的她們對她已連最基本的尊敬都沒有。 「少夫人……」被留下來的嫣翠看著沉著臉的初音,不知所措的吶吶喊道。 「你叫嫣翠是吧?」審視眼前這個小婢女,初音發現她的臉上沒有半點的輕視,只是眼底有著些微的同情和無措。 於是她的臉色稍緩,疲憊的對著嫣翠交代,「你也下去休息吧。」 「可是,我還得幫少夫人更衣呢!」生怕待會兒被嬤嬤責罰,嫣翠站在原地不敢離開。 「好吧!」知曉嫣翠的為難,初音站起疲憊的身子,任由她伺候著,卸去了那一身無人欣賞的美麗裝扮。 第二章 日曉晨光驅走了徹夜的黑暗,也讓躺在榻上一夜輾轉難眠的初音認命的睜開雙眼,強撐起疲憊的身軀,準備到大廳向公公奉茶。 皇甫紹天可以不認她這個妻子,不進洞房,但她不能少了身為媳婦該有的禮數。 既已嫁進皇甫家,她便認定自己是皇甫家的一份子。 強拖著疲憊的身軀,正當初音打算進行簡單的梳洗時,房門卻「砰」的一聲被踢開。 緊皺著柳眉,初音探向聲音的來處,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背著晨曦,像是個巨人般的擋在門口。 「你是誰?」來人踢開門後,不發一語的擋在門前,遮去房內大半的光線,在看不清楚來人面貌的情況下,初音只好出聲問。 皇甫紹天不語,靜靜的看著坐在榻上不驚不懼的初音,臉上勾起一抹輕視的笑容。 真不愧是青樓出身的紅妓,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狀況,還能冷靜自持的探究他的身份。 瞧她那容貌和應對,若不是出身青樓,只怕真會讓名門世家的子弟搶破了頭,只求能得到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媳婦兒。 但這會對他而言,她壓根就是一個端不上抬面的笑話,讓他覺得難受。 一個青樓女子或許連暖他的床都不夠資格,竟還妄想要飛上枝頭做鳳凰,真是不自量力得很啊! 「你會不知道我是誰?」皇甫紹天看著她故作無辜的樣子,十分不屑的道。 「我既不曾見過公子,又怎會知道你是誰?」初音一面冷靜的應對,一面推想在這護衛森嚴的皇甫大宅內,應該不會有賊人闖入才對。 「是嗎?」不信她的話,他昂藏的身軀往前踏了數步,讓她看清楚自己的面貌,然後等待著她露出貪婪的笑容。 終於瞧清楚來人的模樣,在那張俊逸的臉龐映入眼簾後,初音一向平靜的心竟莫名的起了波瀾。 好一張刀雕斧鑿的臉龐啊!以她在青樓識人無數,仍不曾見過如此俊朗的人物,目如朗星,眉似臥蠶,緊抿的薄唇挾帶些許怒氣,襯著一身華服更見他瀟灑的風采。 但她依然無法如他所言認出他,他到底是誰?不但能這樣堂而皇之的侵入內院,還強力破門而入而不擔心驚擾護衛,再瞧瞧他那渾身的氣勢,他…… 「啊!」突然間,一道靈光閃入腦際,初音低呼一聲,隨即問:「你是夫君嗎?」 「夫君?」玩味著這個從她口中逸出的字眼,皇甫紹天挑起了眉,輕蔑的問:「如果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伸手按住狂跳的心,昨日帶著不屑的殘忍語調和今日的來人竟完整的疊合在一起,讓初音幾乎可以完全肯定眼前男子的身份。 一陣難堪自心頭揚起,但她依然面不改色的答道:「如果你是的話,那麼我無權阻止你進我們的房間,如果不是的話,就請你出去。」 皇甫紹天逕自在屋內的几案邊坐下,銳利的雙眼打量著只穿著單衣的初音,半是譏諷的說:「這麼快就擺起少夫人的架子,看來你在這兒倒是如魚得水嘛!」 「你……」被他譏諷的語氣激怒,初音一張小臉漲得發紅。「如果你不願娶我為妻,那麼你大可以回絕這門親事,初音自然不會厚顏賴著你。」 「不會厚顏賴著?!」聽到她的話,他更是怒從中來,一張原本帶著譏諷笑容的俊臉迅速轉為嚴厲。 他的眸光筆直的射向初音,其中的憎惡、不屑自是不言可喻。「你以為我不曾回絕這門讓我深感萬分恥辱的婚事嗎?如果不是你不知用什麼卑劣的手段贏得我爹的青睞,讓他以將我逐出家門作為威脅,你想我會甘心忍受這樣的屈辱,娶一個妓女為妻?」 「什麼?!」驚呼聲脫口而出,皇甫紹天的話讓初音單薄的身軀晃了幾下。「爹他真的這麼做?」 原來他的憎恨是其來有自,難怪他會這樣敵視她,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很驕傲的男人,竟被人這樣趕鴨子上架,屈了身份不說,更折辱了他的驕傲。 「你會不知道嗎?」憤怒的看著她那驚訝的模樣,他對她作戲的本領還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她的表現就彷彿她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手段,他或許真的會相信她的無辜。可惜,他早已摸清了她那艷麗外表下的蛇蠍心腸,她的矯情造作不過是增添他對她的不齒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