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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齊萱    


  「別忘了,你可是在娘胎內就許配給我的新娘,打從可以成親的十八歲起,為了等當年才十歲的你長大,到現在我已經足足苦等了十年,怎麼?難道你還忍心讓我再繼續等下去?」

  想不到才二十三歲的自己,竟然還得扮小三歲,不過「昔』』非「今」比,從未來過來的她,細膩的皮膚比起現代的年輕女子,應該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吧。

  見她沒有立即回答,納真更加緊張的逼問:「真的忍心?」

  仙齡回過神來,不禁失笑著嬌嗔:  「哪有人求婚,像你這麼凶的嘛。」

  「我不管,」納真索性露出難得的稚氣耍賴道:「今晚你非答應不可,否則我娘兼程趕來,都沒有媳婦兒好疼,叫我如何跟她交代?」

  「你娘要來?」

  「獨子的終身大事,她不來打點怎麼行?」納真的雙唇已經一路親吻到她的唇邊來。「快點答應,不然我一定吻得你喘不過氣來。」

  「我願意,噢,納真我願意,你就快點兌現你這最甜蜜的威脅吧。」

  納真果然立刻覆蓋住她帶笑的紅唇,像永遠也得不到饜足似的,展露他涓滴不存的纏綿情意,而仙齡也毫無保留的熱情回應,那醇美的滋味啊,可比紫紅色的篤斯越橘酒還要令納真迷醉。

  第七章

  「哎呀!這是什麼?」納真的母親對著一桌子色澤光鮮的菜式驚呼道:「美成這樣。」

  「是桑兒特地為您準備的『花宴』,」納真一臉「與有榮焉」的驕傲喜色說:「她說娘名叫海棠,吃她煮的第一次家常小菜,自然要能配合您的『芳名』才行。」

  「這還叫家常小菜?」海棠立即拉起坐在她右手邊,一直默默無語的仙齡的手說:「累壞你了吧?以後可不准再這樣大費周章了,萬一弄粗了這雙手,真兒可是會要我這個做娘的賠的。」

  「夫人……」仙齡低聲喚道。

  「還喊夫人?」納真率先表示不滿。「娘,您瞧,婚期都已定下來了,她卻還老是喜歡讓我心驚膽戰的。」

  「我哪有?」仙齡不平則鳴,等意識到尚有長輩在座時,話已經收不回口了。

  「沒有還不叫聲『娘』?」納真仗著有母親在,更加無所顧忌的癡纏起來。「難道仍有心悔婚?」

  海棠夫人已經過來一周了,和仙齡真可謂一見如故,身為漢人的她,不但文學素養深厚,還寫得一手好字,這幾天仙齡跟著她,幾乎已像對母女般親密。

  現在聽納真這麼說,再加上海棠夫人滿懷鼓勵的眼光,終於使仙齡突破心中藩籬的喊道:「娘,您現在親眼看到了吧,納真老是這樣疑神疑鬼的,總之就是不肯相信我,一逮著機會,便想欺負我。」

  「乖兒,」一聲娘,早叫得海棠心花怒放,一邊的納真更不掩其躊躇滿志,連隨侍在旁的小天,朵奔和夏雨都忍不住笑開來。「有娘幫你撐腰哩,誰敢欺負你。」

  「娘!」納真刻意帶動氣氛的表示抗議。

  「尤其是這個自小就被我給寵壞的小霸王。」海棠說完,便自顧自的問起仙齡:「我們別理他,你來告訴我,這一桌子的美色佳餚,都是用些什麼做出來的。」

  「告訴您菜名,您就曉得了;『蝦燴夜香花』、『菊花鱸魚羹』、『南瓜花釀肉』、『芋花薰茄子』和『玉蘭花鬆糕』。」

  「還有玫瑰花香片。」納真在一旁補充道。

  「這麼一雙巧手!」海棠讚歎著說:「真兒,難怪你要這麼遲才寫信請我下來,原來是想一人獨享媳婦兒的手藝。」

  「娘又枉我了,若不是為了要招待您,桑兒又堅持的話,我才捨不得讓她下廚房做這些粗活。」

  「就是呀,」夏雨忍不住幫腔說:「夫人,您都不曉得元帥他有多疼愛公主,連茶都不准她泡哩,就怕公主一不小心,會燙著了手。」

  「夏雨,夫人和少爺、公主在閒話家常,你插什麼嘴?」朵奔低聲的數落著。

  「朵奔,如果夏雨說的屬實,怎麼你這個跟在少爺身邊多年的人,反而沒有受到潛移默化呢?對夏雨這麼個嬌俏的小丫頭,如此粗聲粗氣的,看來我本來想讓你與真兒同時完成終身大事的計劃,有必要再重新考慮.下了。」

  「夫人!」朵奔聽了心急,立刻站起大力辯解:「我  對夏雨一向呵護備至,說話更是從來都不敢稍微大聲一些,怕就怕她會嫌我是個粗人,我拜託您千萬不要—一」

  見大家哄堂笑開,朵奔才曉得夫人只是在逗他開心,不禁也訕訕的傻笑起來。

  「朵奔哥,我看你慘了,還沒成親,就這麼怕夏雨姊,往後成了夫妻,那還不樣樣都得聽她的?」

  「小天!你在挑撥離間個什麼?」夏雨立即有了反應:「有沒有搞錯啊?別忘了,你和我可都是公主身旁的人。」

  「我沒忘啊,」小天朝她擠眉弄眼的。「但我和朵奔哥都是男人,胳臂,當然得朝他彎羅。」

  「我就知道打從朵奔教你拉弓騎馬開始,你的一顆心啊,就全向著他了。」夏雨嘟著嘴道。

  「夏雨,小天,別鬧了。」仙齡笑著勸道。

  「對,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好爭的。」海棠接續著說:「朵奔,快坐下來。大夥兒一起舉箸吧,這裡就咱們六個,沒有外人,可別再像方才要你們三個也坐下來時,拚命推辭個不停了。」

  「是,夫人。」朵奔、夏雨和小天齊聲應道。

  海棠對於每一道菜都讚譽有加,席問還不忘徵詢仙齡與夏雨這兩位即將當新嫁娘的人,問她們有哪些意見,務必要將她們一生一次的盛事,辦得風風光光。

  「夫人,主角是公主,您就不必再為我多費額外的心了。」和小天都已徹底融入元帥府生活中的夏雨,滿懷感激的推辭道。

  「夏雨,朵奔自六歲那年起,就跟在你們元帥身旁,名為主僕,實同手足,當時若非他的雙親在一場戰亂中不幸喪生,我們也不會有緣成為一家人,對於我來說,朵奔就像小兒子一樣,所以你和桑兒一樣,都是主角,知道嗎?」

  「夫人……」朵奔輕聲喚道。

  「而且桑兒告訴我說,她剛南下時孑然一身,幸得你和小天原來的主人家收留,後來因元帥的弟弟魯莽行事,傷了他們一家,才使得你們三人同病相憐的結為好友,這些,豈不都是因為有緣嗎?所以朵奔,」海棠叫完他,再叫夏雨,然後說:「從現在開始,再也不准你們兩個跟我謝這謝那的,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夏雨與朵奔一起應道。

  「早些這樣聽話,不就好嗎?像小天成天跟著我進進出出,讓我回味了當年真兒和你都還沒出征前的家居情景,最為貼心。」

  聽到夫人稱讚自己,小天竟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看得其他人又都同時大笑起來。

  「只是桑兒,」海棠轉頭關切的問道:「你爹娘都不來,你真的不會難過嗎?」

  那個波斯小王若是真的偕妻前來,我才會「難」過哩;仙齡在心中嘀咕著:而我真正希望他們能夠來參加的父母,又都已經不在了,或者也可以說都還尚未出生;認真論起來,這才是令人感到有些失望的。

  「娘,他們不來也好,來了不但會讓桑兒因想到悲慘的過往而心寒,恐怕我也會忍不住對他們出言不遜,那樣豈不是會更加尷尬?」納真幫未婚妻解圍道。

  「說的也是,但他們的作為也未免太絕情了一些,連親生女兒要嫁給當今朝廷倚重的大元帥,都還無法改變他們的心意,這實在是太奇怪了。」海棠百思不解的表示。

  個中玄機,當然只有仙齡、夏雨和小天知道,因為她在寫回去的信中,說的全是自己就要嫁給烏古倫的事,對於納真,根本連提都沒有提到一句。否則以他的聲名威望來說,一旦知道他就快成為自己的東床快婿,巴巴桑兒的父親和繼母,哪裡還有不盡快飛奔而來的道理?又哪裡會回了封措詞決絕、毫不顧忌父女情分的信來,表示自從她離家開始,她與家中的關係,早已一刀兩斷,再無重續父女親情的可能。

  「娘,天下事,向來就是無奇不有的嘛,反正桑兒就快成為我們家的媳婦了,過去的種種,還是別再提了吧?」

  「天下事,無奇不有。」海棠突然顯然若有所思起來,但她馬上又恢復正常的說:「真兒說的是,不愉快的事,咱們還去提它做什麼,桑兒,你父母不來無妨,就讓我身兼二職,把男女雙方家長的責任都給承擔下來,在『那達慕』盛會後,為你們辦一場最熱鬧的婚禮。」

  「夫人,什麼是那達慕呢?」小天問道。

  「就是咱們蒙族一年一度,不分各部族,全都聚集在一起的盛會啊。」朵奔答道:「那達慕原本是朋友歡聚的意思,現在除了歡聚以外,還舉行各項競賽,到時啊,喝!」他豪邁的大叫道:「可有得你大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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