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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默嬋(沐辰) 「青仔,你去幫單家小姐拿香爐,別讓姑娘家累著了。」 「是。」 「啊,差爺甭忙,小女子有幫手了。」單燏才不會讓粗手粗腳的官差拿香爐咧! 萬二個下小心,像她今兒個那樣,她還得自己吞下損失付錢給工匠,這種事她才下干! 她邊笑著,邊扯扯蒼挹玦的袖擺,用眼神示意他入內幫忙。 現下的情勢她寧可選擇蒼挹玦也不願讓官差插手,至少她還對蒼挹玦有些認識,即使相信個陌生人是冒險之事,但她仍是要蒼挹玦當幫手。 蒼挹玦睨眼她的手,瞄下她甜美柔潤的容顏,再覷眼捕頭,笑笑地起身,反手捉住單燏微微顫抖的手,厚實溫暖的手掌包裹著她泛冷的小手,輕握了下即放開,用意在鎮定單燏惶然的心緒,無輕薄之意。 單燏微怔,抬眼看他,咬著下唇,有些赧然。他只回以一笑,沉默未語。 兩人往裡頭走去,捕頭還是指了名手下跟上去,為的就是監視。 ☆ ☆ ☆ ☆ ☆ ☆ ☆ ☆ ☆ ☆ ☆ ☆ ☆ ☆ 「蒼公子,你小心些,那些香爐都是人家寄賣的,有些已經教人訂了,千萬千萬別有損傷,否則我難交代啊!」單燏站在梯子旁穩著,一邊囑咐著爬上去拿香爐的蒼挹玦。 而青仔則站在竹簾附近,昏昏欲睡的打著小盹兒。 「是,單姑娘,你才是得注意梯子有無扶穩,否則我跌了下去,可不是我的責任。」蒼挹玦扯動唇角,揚起抹弧度,拿著最上頭的兩個香爐抱在懷裡,緩步下梯。 「要不是我個兒小,才不會要你幫忙呢!」單燏嘟起小嘴,不依的反駁。 香爐不是他們主營的項目,平日也只是為一些熟識的客人和工匠居間買賣,賺取一些介紹費,是以會放在高處是正常的。 蒼挹玦發覺只要不扯上錢財,單廂還挺可愛的,不僅僅是說話的口吻變得符合年齡,連眼神都顯得真誠許多。 「好歹我也是客人,豈有叫客人幫忙的道理?」蒼挹玦拾階而下,邊抱怨道。 「你哪算客人?你是有求於我……小心!」單燏話才說到一半,即因自己不小心加重手勁,使得竹梯晃動,位於高處的蒼挹玦偏又是下階的姿態,整個人重心一偏,往外倒下——「啊!」單燏尖叫一聲,下意識的閉上眼睛,縮起肩膀。 久久,沒等到預想中的墜地聲,反而是自己的頭被敲了一下。 「誰?誰敲我頭?」單燏摀住被敲的地方,四下張望,就見自己面前堵了道肉牆。 「抹淡淡、冷冷的氣息包圍住她,輕輕淺淺地繞上她的心頭,久久不散。 她抬頭一看,落入一雙略為狹長、黑黝、流轉著笑意的眼眸中。 接著,那說熟下熟的低沉嗓音帶著笑意響起,「你想謀財害命嗎?」 香,好香,單燏今天身上的香氣又與昨日下同,同樣的獨特,嗅不出是何種薰香,清新而不嗆鼻,形成一抹淡淡的氤氳,讓人印象深刻。 一時間,蒼挹玦又教那香氣給迷亂了心緒,不自禁地抬手拂過她的髮鬢,等到發覺自己的唐突,他猛然握拳,重新掌控自己的情緒。 「你有財嗎?」下意識的反駁,才發現原該跌個四腳朝天的蒼挹玦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兩人的距離不超過手臂的長度。 「嚇!你你你……你……」你到最後,單燏注意到在蒼挹玦懷裡躺得好好兒的香爐,「幸好香爐沒事,呼……」 吁出一口長氣,單燏懸在半空的心才安放下來,拍拍自己的胸口,抱過他懷裡的香爐,轉身往外走去,不一會兒又進來。 「真可憐,人沒有香爐珍貴。」蒼挹玦顯然趁單燏出去時又搬了一些香爐下來,就等著她回來一道搬出去。 「你人好好兒的呀,而且那麼高摔下來都沒事,所以你……」單燏陡然隱去話尾,瞪大眼眸。 事發突然,她壓根兒沒看見蒼挹玦是怎麼完好如初的下來的,現在一回想起來,適才那種情況,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毫髮無傷…… 「我們別讓差爺久等,走吧。」蒼挹玦唇角的笑意不減反添,拿了香爐就往外走。 單矯滿瞼狐疑,也拿了香爐跟著出去。 「差爺,鋪子裡的薰香爐就這麼多,您請查看。」單燏將香爐二陳列於桌,讓捕頭一目瞭然。 香爐的樣式雖多,但大都以鳥獸為型,也有像蒼挹玦用來相詢為憑的畫上那種特殊的造型,但大抵不脫以動物為主角。 鋪子裡只有十個香爐,有獸、有鳥,還有兩個以狻猊為型的香爐。 「還有沒有啊?」單家在泉州算是大戶,指的不是其姓眾多,而是其財勢,且與官府關係還算打得好,捕頭也不會太為難他們。只是上頭交代,他總得做個樣子,雖然他不知道找狻猊這東西做啥? 「回差爺,沒了。」單燏態度低調,一雙明眸直溜轉在一旁蒼挹玦的身上,映現在瞳底的疑惑明目張膽的投射著。 蒼挹玦也大方的任她看,一臉高深莫測的笑意讓單燏深覺自己看人的功力似乎退步了下少,明明見他是好欺溫吞的性格,怎的從竹梯掉下來後感覺即些微定樣? 她的怪異舉止惹來捕頭的注意,跟著,蒼挹玦這原本不納在捕頭眼裡的人也成了他注意的對象。 他瞧蒼挹玦身著青色袍衫,隱約可見袍衫上織就的花紋,相貌堂堂,氣質溫雅穩重,一時認不出他是商人還是文人? 「喂,你。」捕頭查看香爐的空檔,伸手指向蒼挹玦。 蒼挹玦與捕頭的視線對上,隨即緩然閃避,他抱拳行禮,「差爺。」 「你是幹啥的?為什麼在這兒啊?」 「回差爺,在下是前來與單家小姐談生意的。」蒼挹玦態度不卑不亢,沉著以對。 「打哪兒來的?你不是本地人吧?談什麼生意?」捕頭懷疑的目光不住地往他身上丟來,讓蒼挹玦差點以為自己是凶神惡煞之徒。 「回差爺,在下打蘇州來,做點薰香的小買賣。」蒼挹玦知道自己外地人的身份會為自己帶來麻煩,卻沒想到才到第二天麻煩就來。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單嬌開口替他解圍。 「差爺,蒼公子是我們單家的老主顧了,每年總會來咱們泉州兩三回,可能差爺您都碰巧沒遇著吧!」 蒼挹玦斜眸盼著她,有些訝異:沒想到她會替自己說話,對她先前的一些惡劣舉止所產生的氣憤,在她今日一連串的行止之間逐漸淡化。 單燏倒顯得自在,好似她剛剛只是在話家常。 「喔……」捕頭不再將注意力放在蒼挹玦身上。「單家小姐,不好意思,上頭交代,與狻猊有關的東西都得帶回去查扣,你擔待些呵!」 提到「狻猊」兩宇,單燏與蒼挹玦兩人眸裡皆閃過一道光芒,但都不動聲息。 「差爺,您拿走唄,不會讓您難做人的。」單燏疑雲叢生,心砰砰跳個下停,一方面為家中那只「狻猊」擔心,一方面還得粉飾太平。「只是……差爺,不知『上頭』命令您搜集這些東西有何用處呀?」 蒼挹玦則是因捕頭這番話再次證實蒼海所言下虛。 「本捕也不知啊,我還是比較愛捉人犯,做這種事好像是官欺民一樣,怪下舒服的。」 「差爺,哪兒的話,您也是奉命行事呀!」 「單家小姐,我就知道你夠爽快。」 「生意人吶,只求平平安安討生活,而差爺是維繫治安的重要人物,不給您方便,給誰方便呢?」即使心裡已將這三名官差煮過、殺過、砍過,單燏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異常。 送走宮差,單燏轉身背對門口,笑容像海水退潮般迅速收回,面無表情、一語不發的收拾著桌上沒被帶走的香爐。 「單姑娘?」蒼挹玦再次領受她變臉的功力,這回多了點擔心,深伯她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事來危害他人。 現下鋪子裡就只剩下他和她,難保她不會氣極遷怒於自己。 「幹嘛?」單燏甜柔的聲音滲入些許瘩啞。 「你沒事吧?」被帶走的兩個香爐雕工精細,想必是出自手藝高超的工匠之手,價值必定不在話下。 見識過她坑錢功夫的蒼挹玦推想得出單燏的愛財心性。 「怎可能沒事?那兩個香爐早被客人給訂下,約好三日後交貨的,現下貨被帶走,教我到何處生兩個香爐出來給人啊?」單燏將手中的香爐塞到蒼挹玦懷裡,自己也捉抱了幾個,往裡頭走去。 蒼挹玦低頭看著懷裡的香爐,輕吁口氣,也轉身跟了進去。 見單燏欲哭的模樣,他還真不習慣,他寧願見她張牙舞爪、仗勢欺人的狂囂模樣,也好過現在這般頹喪的她。 「說明原委,請客人將提貨日延緩,如何?」蒼挹玦爬上適才害他險險受傷的竹梯,覦眼在底下負責穩住竹梯的小人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