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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陶陶    


  暖暖絞緊雙手,深吸口氣,「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她低聲問。

  他搖頭不語,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喜歡說話,是嗎?」她撫著桌下的星夜,如果她再這麼緊張兮兮的,可能會把雙手絞斷。

  冷魁金色的眼眸閃了一下,回答:「我不習慣和人談話。」自從認識她之後,他的話似乎變多了。

  暖暖訝異道:「你也不和家人交談嗎?」

  「我沒有親人。」他淡淡地說。

  她搖頭,「我不懂,你怎麼會沒有親人?每個人都有家人才對。我以為你和冷敖領主有親戚關係,你們都姓『冷』,不是嗎?」

  「我沒見過他,我只是承襲他的姓。」

  「為什麼?」她困惑道。

  他聳聳肩。

  「對不起,我無意刺探。」她感覺他不喜歡談論這件事,「謝謝你今天為我說話。」她換個話題。

  「不用謝我,只要記得你欠我一份人情。」

  「我知道,可是我很懷疑,我能為你做什麼?」她蹙眉道,「我不能為你上戰場,我得承認,我不喜歡殺人,雖然翁朱認為那是光榮的。」

  「我不會要你上戰場。」他搖頭,「而且,你不可能殺人的。」

  她對他皺皺眉頭,「領主大人,我想你誤會了,我得說明我的弓法很準,雖然我不願意吹噓,但這是真的。」她為自己狂妄的說詞感到難為情,但她真的很擅長弓法,「我不喜歡殺人並不表示我不能。」

  他因她的話而露齒一笑,「我很懷疑。」他很難想像柔弱的她如何殺人,或許她連弓都拉不開呢!

  「你在取笑我嗎?」她皺眉道,「如果你願意和我比一場弓法,你就會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他不由得搖搖頭,他們的對話幾近荒謬。

  暖暖知道他不相信她的話,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她不再辯解,「翁朱說你們寧願死在戰場上,也不願躺在床上死去,這是真的嗎?」

  「是的。誰是翁朱?」他問。

  「他是鷹族的薩滿,他對我就像孫女般,是很好的人。我不得不說你們的想法很奇怪,雖然我認為我已經蠻瞭解你們的文化和習俗,但這點仍讓我不以為然。」她搖頭道。

  「這是英勇的表現。」他點點頭,「沒有人想老死在床上,那是種罪惡。」

  「殺人不是罪惡嗎?」她反問。

  「那是必要手段。」他冷酷地回答。

  她搖搖頭,「不是的,但我想,你不會認同我的說法。你恨鷹族嗎?」

  「不恨,但我們無法在這兒共存,一定得有人退出草原。」他不帶感情地說。

  「但是--」

  「領主。」此刻,門外有人喚道。

  「進來。」冷魁道。

  處蒙是名還未受訓練的十四歲男孩,再過幾個月他就會加入軍隊接受訓練,他的面孔和善,但似乎有些緊張,這是他第一次端食物進來領主的穹帳。

  他拿著托盤,上頭擺了兩碗熱騰騰的羊肉湯,另外還有一大碗烤羊肉。

  他走到小桌旁,卻沒注意到趴在桌下的星夜,一不小心,他踩到了星夜的尾巴,它痛得怒吼一聲。

  「啊--」處蒙大叫著往後跳,只道底下藏了怪物。

  冷魁迅速站起來扣住處蒙的手,用力拉向自己,「小心。」

  處蒙差點撞上火架,他被冷魁拉住時,手中的托盤立即翻落,打在冷魁的右手臂上,碗盤碎了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處蒙緊張地直嚷著,「我馬上收拾乾淨。」他立刻彎身撿碎片。

  「別碰。」暖暖喊道,她也已站起來,「小心被割傷。」

  星夜這時也已從桌下站起,它對著處蒙咆哮,嚇得處蒙不敢亂動。

  暖暖命令道:「星夜,安靜,坐好。」她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別怕,它不會傷害你的。」她蹲下來收抬碎碗,手指卻被灑在地上的肉汁燙了一下,她急忙將手放入嘴中,「好燙。」

  她像想到什麼似的看向冷魁的手臂,驚呼一聲,「你燙著了。」他右手臂的袖子全濕了。

  冷魁只是甩甩臂上殘留的肉汁,皺緊眉頭、她站到他身前,想撩起他的袖子,卻突然又改變主意,伸手探向他腰間的匕首。

  他敏捷地扣住她的手腕,「我只是要割開你的袖子。」聽了這話,他才放開她。

  「我沒事。」他搖頭。

  「別說這種蠢話.你被燙傷了。」她有些生氣,拿起他的匕首割開貼在他手肘上的袖子。

  他對她的說詞,挑起雙眉,從來沒人敢說他蠢。

  暖曖回身對仍坐在地上的處蒙道:「快去拿一大桶的水,快點。星夜,坐好。」

  星夜仍對處蒙虎視眈眈,處蒙被嚇得不敢動,一聽見暖暖的命令,趕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我去拿水。」處蒙緊張地喊。

  暖暖看著冷魁紅紅的手臂,不由得驚喘一聲,「老天,你起水泡了。」她擔心地注視他。

  「這沒什麼。」他覺得她太小題大作了,比這嚴重好幾倍的傷,他也沒放在心上過。

  「別說這種蠢話--」

  他扣住她的下顎,「別再說這個字!」

  「我無意對你無禮,大人,可是你的態度讓人氣憤。」她直視他。

  「你希望我為這種小傷大呼小叫?」他皺眉。

  她為他的話微笑,「當然不是,我只是希望你別這麼漫不經心的。」她很難想像他大呼小叫的模樣。

  「水來了。」處蒙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他提了一桶水,水花還濺出了些許。

  他將水桶放在冷魁面前,暖暖示意冷魁蹲下,她將他的手臂浸在水桶中。

  「對不起,對不起。」處蒙愧疚地站在那兒直道歉。

  暖暖覺得他好像快哭了,遂道:「這不是你的錯,別在意,領主大人不會怪你的。」她看著冷魁。

  他知道她話中的請求之意,遂道:「別再犯了。」他可不希望他的部下如此魯莽。

  「不會的。」處蒙保證道,才破涕為笑,蹲下來收拾殘局。

  暖暖掬起水潑著冷魁的手肘部位,因為水桶太小,他的手臂無法完全浸入。

  冷魁覺得夠了,他想站起來,「不行,再一會兒。」暖暖的雙手壓著他的肩膀,這才注意到他左邊的脖子似乎也濺到了肉湯,有些泛紅。

  她摸摸他的脖子,冷魁反射地拉開她的手,他的眼神是警戒的。

  「你的脖子也燙著了,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她柔聲道。他防備的眼神讓她聯想到星夜,她知道動物是不讓人碰咽喉的,除非是信任的人,因為那是他們的致命要害。

  他凝視她許久,才輕輕放開扣緊的手。

  暖暖淺笑著將濕潤而略帶涼意的手覆在他的脖子上,她溫柔的撫觸讓他一震。他沙啞地道:「夠了。」拉下她的手。

  「可是--」

  「我不礙事。」他站起來,順手拉起她。

  他起水泡的手臂讓她蹙起眉頭,「別弄破那些水泡,否則會感染的。」她叮嚀道。

  她似乎把他當成不懂事的小孩,「我知道該怎麼做。」他強調。她站得如此近,以致他又聞到她淡淡的香味,他不自覺地深吸一口氣。

  「你連上臂也燙傷了!」她這才注意到他手肘以上大約一寸的地方,皮膚泛紅,她捲起他割破的衣袖。

  「那是胎記。」他回答,他的上臂有個巴掌大的紅色胎記。

  她吁口氣,「還好。」她的腦中閃過一些零星的片段,但一閃而逝,她也沒放在心上,轉身想幫處蒙收拾碎片時,卻滑了一下。

  冷魁迅速環著她的腰,暖暖驚叫了一聲,「真可怕!我竟然踩到羊肉腿。」她仰頭看他,對他愁眉苦臉。

  他卻回她一笑,她那假裝吐的表情,讓他莞爾。

  「領主,我再去拿份食物過來。」處蒙已撿完碎片,擦拭過地板。

  暖暖這才驚覺她仍在他懷中,她立刻後退一步,卻又撞上水桶,好在冷魁即時握住她的上臂,「小心。」

  「謝謝。」她迅速站好,雙頰又嫣紅一片。她今天怎麼慌慌張張的?她轉頭一看,才發現處蒙不知何時已走出去了,星夜則在一旁啃咬掉在地上的羊肉腿。

  「你去哪裡都帶著星夜?」他問,不懂她為何又臉紅了。

  「是的,我盡可能都帶著它,它不喜歡被人忽略。」她忽然想起殷榮,遂道,「狼是如何評斷對人的喜惡呢?」星夜從來沒喜歡過殷榮,她不知道為什麼。

  「味道和感覺。」他回答。

  「你是說,比較臭的人它不喜歡?」她皺皺眉說。

  「不是這個意思。」他微笑道,「這很難解釋,喜不喜歡這個人的味道和感覺通常都是主觀的,由它自己決定。」

  「噢!」她點點頭,又想起一個問題,「男人是不是無法拒絕誘惑,領主?』」

  他挑高眉毛,「什麼誘惑?」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她問這個做什麼?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是不是每個男人都像殷榮一樣。

  「女人的誘惑。」她小聲道。

  他驚訝地看著她,「為什麼問這個?」他真的很好奇,「你想誘惑誰?」他對這個可能性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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