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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陶陶    


  「什麼?」他困惑地道。

  「螞蟻總是背著比自己重好幾倍的東西,她說我老愛攬一堆事情做。」她解釋。

  阿姨去世後,百靈城就歸她娘管理,可是,自她十五歲以後,城裡的大小事她幾乎都會插上一手,自然而然的,現在就變成她在治理百靈城。

  就連翁朱也曾這麼教訓她。翁朱是鷹族的巫師,以前她常為了如何破解咒語之事而去麻煩他,他是個慈祥的老人,只有他相信她和阿姨之間的聯繫,將阿姨和冷敖領主合葬的方法也是他提供的,他不知道詛咒是否會因此破除,但總得試試。

  如果兩族開戰,那翁朱怎麼辦?她一定要去見他一面,他是個風趣、善體人意又聰明的長者,或許他有法子。

  「領主對狼瞭解嗎?」暖暖問。

  「瞭解。」他頷首道。還有誰比他更清楚?

  「狼會憂鬱嗎?」她回頭注視他。

  「什麼?」她的話總讓他覺得驚訝。

  「憂鬱,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她解釋。

  這問題可難倒他了,他見過生氣、悲傷、快樂的狼,至於憂鬱?

  「你是說煩惱?」他問。

  「是的,會嗎?」她拂去被風吹起的髮絲。

  「會。」他頷首道。

  「星夜最近總是悶悶不樂,我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她擔憂地說。

  「生病?」

  「不是,它很好,只是心不在焉,而且,看起來無精打采。」她不知道星夜究竟怎麼了。

  「你開始餵養它的時候,它幾歲?」冷魁低頭凝視她。

  「我不知道,那時它還很小,我是在雪地裡撿到它的,它凍壞了。」她微笑地說,「事實上,我們兩個都凍僵了,我是在雪地裡迷路時發現星夜的,它還咬了我一口。」

  「那時你幾歲?」

  「十二歲。」

  「你的狼六七歲了,或許--」他頓了一下又道,「等會兒我再看看它怎麼了。」

  暖暖訝異地說:「你真的很瞭解狼,對嗎?」他竟然連星夜的年紀都知道,「你養過狼?」

  他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幸好他們已回到會場,他們倆隨即下馬。

  「謝謝你,領主,明天我再去拜訪你,順便帶星夜一塊去,今天耽誤你太多時間了。」她仰頭看著冷魁英俊的臉龐。

  他搖頭,「別介意。」他發現和她在一起很有趣,但他不喜歡這個發現,他在她身上花太多心思了。

  他翻身上馬,準備離去時,暖暖的話讓他再次停佇。

  「領主大人。」

  他低頭注視她。

  她突然有些害羞地說:「沒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和星夜很像。」

  他有些訝異地看著她不知要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說,你像狼。」她解釋,雙頰卻莫名地泛紅。

  他看著她,生平第一次說不出話。

  ※  ※  ※

  暖暖將藥草裝進袋子裡,這些是她要送給翁朱的,她知道他需要藥草治病,每次她去找翁朱時,她就會帶一些給他,這似乎已成為一種習慣。

  她的藥草知識都是母親傳授給她的,她從小就和母親學習草藥,替人治病,而母親的醫理則是從外婆那兒學來的,她們世代都會草藥之理,因為這項技藝只傳女兒,不學都不行。

  她隨身都會帶著醒酒藥,這是為阿爹準備的,因為娘不喜歡阿爹喝酒,可是阿爹又好杯中物,因此只要阿爹一喝醉,她就會趕緊餵他喝草藥,免得娘不高興。

  昨天她和弟弟找到阿爹時,發現他又醉醺醺的,她整整灌了阿爹兩瓶草藥、兩碗茶水,他才稍為清醒。

  阿爹如果戒掉喝酒的習慣,那他一定是最完美的父親,因為他真的很疼愛子女;娘對爹也從來沒什麼不滿,單單就是不喜歡他喝酒而已,可是阿爹又戒不掉,不過幸運的是,阿爹只要喝醉就呼呼大睡,倒不會添麻煩。

  「星夜,走了。」暖暖對趴在桌下的星夜說道。

  星夜立刻站起,跟隨女主人走出房間,穿過廊道,走到大廳。

  「娘,我去找翁叔,順便採些草藥回來。」暖暖道。她打算瞞著娘去找狼族的人,如果娘知道她又再為阿姨的事奔波,她一定又會被罵,因為娘根本不相信阿姨托她做的事。

  芷梅坐在圓桌旁,桌上擺著各式各樣的草藥,她正在分類,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什麼痕跡,只是較以前圓潤豐腴。

  「回來吃午飯嗎?」芷梅連頭都沒抬起,兀自在搜集草藥。

  「不了。」她走到門口。

  「晨煜說你昨兒個和狼族的首領在一塊兒?」芷梅看著女兒差點被門檻絆倒。

  「我只是和他說些話。」暖暖連忙站定,假裝拍拂裙子。

  芷梅低頭繼續工作,「好好走路,別這麼慌慌張張的。」

  「是,娘。」暖暖心虛地吐吐舌頭,她跨出大廳時,還可以聽見娘呢喃一聲:「他們回來了。」

  暖暖眨眨眼,聳聳肩,輕快地左轉走向馬廄,「福伯,早。」

  福伯已在華家工作了近三十年,人長得圓圓胖胖,滿臉紅光。

  「小姐,要出去?」福伯笑咪咪地說,他一笑起來,眼睛都快不見了。

  「是啊!你的腰還疼嗎?」她關心地問,前些日子福伯跌了一跤,扭到腰。

  「好多了,我這把老骨頭,不中用了。」他笑道。

  福伯牽出一匹棕馬,它是暖暖專屬的馬匹,是暖暖十四歲那年,阿爹送給她的。

  暖暖撫著馬的頸項,對福伯道:「你還老當益壯呢!」

  福伯笑呵呵地摸著鬍子。暖暖跨上馬鞍,福伯為她打開側門。

  「小姐,騎慢點。」他知道暖暖喜歡騎快馬,有時他還真怕她會摔斷頸子。

  「我知道。」暖暖輕拍馬腹,駿馬立刻往前奔去,星夜跟在她後頭。

  她才剛出側門,就瞧見殷榮朝這兒走來,並朝她揮手;暖暖歎了口氣,只得停下馬匹。

  殷榮跑到她身邊,「我正想去找你,暖暖。」

  「過幾天你就要成親了,你該好好待在家裡才是。」暖暖道。她不知道為什麼殷榮還來找她,她不希望因此而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我想和你談談。」殷榮認真地道。

  暖暖無奈地歎口氣,她翻身下馬,「我實在不懂還有什麼可談的?」

  星夜硬是走到他們倆中間,它還對殷榮齜牙咧嘴,殷榮嚇得往後退一步。

  「星夜,別調皮。」她拍拍它,有些好笑地看著殷榮泛白的臉,她不禁想起另一個人,一個像狼的男子。

  「暖暖,你叫它走開。」殷榮皺眉道。

  「星夜不會傷害你的,你到底要同我說什麼?」暖暖問。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那天瑀柔邀我到她家喝酒,我想,我喝得有些醉,然後瑀柔她--」

  「別說了,我並不想知道。」暖暖搖頭,她知道了又能怎樣呢?

  「我知道你很生氣,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是瑀柔誘惑我的。」他的臉有些泛紅,說到後面,還有些結巴。

  暖暖注視著大她三歲的殷榮,他的皮膚白皙,身材高瘦,有張好看的臉,但她向來只把他當成朋友看待,不曾對他有過男女之間的感情。

  當他還是她的未婚夫時,她安慰自己,夫妻像朋友也不錯,雖然她內心有些失望,但她還是接受了;可是沒多久卻發生瑀柔懷孕的事件,她覺得被背叛,她只有這種感覺,沒有其他任何感受,她還自我安慰這樣也好,畢竟瑀柔是喜歡殷榮的,否則,她也不會懷殷榮的孩子。

  但是,殷榮似乎一直無法接受這種結果,她不懂他究竟有什麼不滿?他得為他的行為負責,難不成他想逃避嗎?

  「我不知道你告訴我這些要做什麼?」暖暖納悶地道。

  「我希望你能原諒我。」他羞愧地低著頭。

  「我原諒你了。」她立刻道,「祝你和瑀柔白頭偕老。」

  「你真的原諒我了?」他不可置信地說。

  「是啊!」她點頭。

  他咧出一個大笑容,興奮地說:「謝謝你,暖暖,那我們的婚約還在,對嗎?」

  暖暖瞪大雙眼,「你在說什麼?」她原諒他並不代表她還會嫁給他,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要娶你。」他正經地回答。

  暖暖搖頭。「不可能。」

  殷榮愣了一下,問:「你不是原諒我了嗎?」

  「我原諒你並不代表我還會嫁給你。」她一字一句道,不懂他為何會這樣推斷。

  「可是,我以為--」

  「你的以為是錯的。」她打斷他的話,這真是荒謬,「我還有事,我要走了。」她利落地上馬,好在這巷子沒什麼人,否則,若讓人看到她和殷榮在一起,一定又會有人嚼舌根了;她和殷榮、瑀柔的事已傳得整個城都知道,她可不想引起任何不必要的麻煩。

  「如果你原諒我,為何還是不肯嫁給我?」殷榮不解地問。

  暖暖重重地歎口氣,「這根本是兩回事。」再說下去,她一定會尖叫,「再見。」

  她策馬而去,留下殷榮百思不解地站在那兒。

  「暖暖一定是還不原諒我。」殷榮喃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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