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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陶陶 子安什麼也沒聽到,只見他又催馬狂奔。 「你沒有什麼話要說嗎?大人!」她咬牙道。 他聳肩,對一隻有著奇怪名字的兔子,他不知要說什麼。 她揚起下巴道:「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傲慢?大人。」 「倒是有不少人這麼說過。」他咧嘴笑道。他發現,只要一生氣,她就會抬高下巴,眼裡還會閃著迷人的火花。 這人已無藥可救了,子安心想。他竟然還在笑!難不成他以為她是在讚美他? 她氣得不想同他說話,嘴巴嘟得半天高。 他好笑地搖搖頭。只不過是為了一隻兔子,她就氣成這樣。 一會後,她不得不打破她的誓言:「大人,往右轉就到了。」 邵天擇瞠眼看著子安的住所,它和其他的鄰舍還有一段距離,而且非常單薄,大門和圍牆都很低矮,只要稍微強壯的人,就可翻牆入屋,而她竟然獨自在這兒住了八年!宋子堅真是太不應該了,怎可留她一人住在這風一吹就會倒的屋子裡。 他縱身下馬,攔腰抱下子安,她的雙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輕聲向他道謝。 「子安。」 她聽見有人大叫她的名字,一回頭,就看見魯成泰衝向她。 邵無擇反射性地將她推向身後。 魯成泰怒氣沖沖地衝向他,喊道:「你是誰?滾開!」 子安趕緊從邵無擇身後走出來,解釋道:「他是邵無擇將軍,你不該這麼大聲對他說話,太無禮了。」 她仰首看著邵天擇:「他是我的鄰居魯成泰。」 邵無擇冷冷地看著魯成泰。此人頭綁紅巾,應是白蓮教徒,看得出年少輕狂,眉宇之間流露出狂妄之氣,長得白嫩,一副紈褲子弟樣,除此之外,沒什麼特殊之處。 「我才不管他是誰!你昨晚怎麼沒回來?」他怒道,伸手就要拉子安。 子安退後一步,邵無擇揮開魯成泰的祿山之爪。 魯成泰受辱地漲紅臉,像根紅蘿蔔似的,「你滾開!這不關你的事。」他朝邵無擇大吼。 「你一定要這樣無禮嗎?」子安不悅地道,「你應該向大人道歉。」 有時她真的很受不了魯成泰無禮的態度。他總以為他有權支配她、質問她,只因魯大嬸照顧她,魯成泰便認為她會嫁給他,近日來,甚至說要娶她為妻。 她當然很感激魯大嬸,因為魯大嬸確實很疼她,又很照顧她。宋子堅離家時,她年紀尚小,無以為生,都是魯大嬸拿生活費救濟她,並教她種菜,自給自足,她真的好生感激。 可是,她從沒想過要嫁至魯家,因為她只把魯成泰當成兄長般看待,嫁給「兄長」不是很奇怪嗎? 「我幹嘛向他道歉?」魯成泰挑釁地看著邵無擇。將軍有啥了不起,他才不吃這一套。 邵無擇冷聲道:「我不介意教你一些禮貌。」 子安聽出他的怒氣,忙道:「魯大哥不是有意無禮的。」 「不用替他說話。」邵無擇道。 「這不關你的事,子安。」魯成泰也說。他看著邵天擇和子安,突然遭:「你昨晚同他一起?」或許昨天子安就是和這個男人騎馬離去的。 「不是——」 「是。」邵天擇和她同聲道。 魯成泰狐疑地看著他們:「到底是不是?」如果她已失去貞節,他可就要考慮更改計劃了。 邵無擇對這個男的已經失去耐性,他得下帖猛藥,所以,他直接道:「我們定親了。」 對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魯成泰震驚得不知該說什麼,方纔的氣焰也不見了。他搖搖頭,再搖搖頭:「這是真的嗎?子安。」 她實在不知該怎麼回答,到底會不會成親,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子安歎口氣:「這事情很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楚的。」 「到底有沒有?」魯成泰不想聽這種模稜兩可的答案。 「算是吧!」子安歎口氣。這莫名其妙的事,連她自己都不太明白。 「你——」魯成泰頓時面紅耳赤,「你竟然如此忘恩負義,昨晚我原本打算——」他又搖搖頭,仍然無法消化這個訊息。 「什麼?」子安不解地問。 「那不重要了。」原本他打算昨天向子安提親,沒想到才一天的光景,事情竟有如此大的變化,或許她已失去清白,才和邵無擇定親。 他老羞成怒地道:「沒想到你是這種女人,才一個晚上就和人定親,我現在不得不相信謠傳。」 「什麼謠傳?」子安疑惑地道。 「大家都在謠傳五年前是你誘惑元人,氣走你大哥,逼死宋老伯,我娘根本就不該救濟你,最好讓你餓死。」他恨聲道。 淚水滑下子安臉頰的剎那,邵無擇的自制力頓時消失。 他的拳頭打斷魯成泰的鼻樑,魯成泰撞向樹幹,滑落地面,邵天擇的攻擊,快得讓他根本毫無心理準備。 「起來。」邵無擇怒聲道。 子安抓著他的手臂,搖搖頭,淚水不斷滑下她的雙頰,哀傷差點將她擊倒,而她還以為她已經夠堅強了。 邵無擇恨不得殺了這個畜生!他試著重拾自制力,不想傷子安的心。 魯成泰坐在地上,困惑地搖搖頭。他說錯了嗎?他從沒看過子安落淚,難道那些傳言是假的?他和子安從小一塊長大,對她不是沒有感情,當然也不忍見她傷心。 邵天擇冷冽地喝道:「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子安沒有注意到魯成泰的反應,她不想再見到他臉上惡毒的表情,那只會讓她更難過。於是,她緩緩走回屋裡,覺得好累、好累。 「子安——」魯成泰起身,想走進屋內。 邵無擇擋住他的路:「滾回去,如果再逼我動手,斷的就是你的脖子。」 魯成泰拭去鼻血,邵無擇聲音裡透露的無情,讓他止步,他只好朝屋內喊道:「子安,我會再來看你。」 他看了邵無擇一眼,憤而離去,他總不能以他的性命去賭吧! 邵無擇走進屋裡,子安背對他望向窗外,背脊挺直,雖然沒有聽見聲音,但他知道她在哭。 他走到她身後,抱著她,雙手放在她腰前,她掙扎了一下。 「放鬆,子安。」他低語。 她這才鬆懈地靠在他身上,感受他的力量,他可以感覺她的肩膀在微微顫動。 「別壓抑。」他輕聲道。 他的話讓她嗚咽出聲,她轉身埋進他的胸膛,緊摟著他的腰,悲傷地啜泣,她的心好痛、好痛。 邵無擇緊緊圈住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她,他方才應該殺了魯成泰才對。 他寧可她是多話的小貓,也不要她不發一言,這樣他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擁著她,直到她止住哭聲。她想離開他,但他不肯。 「告訴我怎麼回事?」他托起她的下顎,她的鼻子又紅紅的了,像只小白兔。 「你相信魯大哥的話?」她哽咽地道。如果他相信,她會更難過。 「我只相信你說的。」他說。 他的話讓她的心踏實許多,「謝謝。」她輕聲道。 「五年前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垂下頭,離開他的懷抱,面向窗外。她不想面對他,看他的表情。 其實,她已好久不曾想起這些事,但今天她卻得再次提起。 「五年前的夏季,不知怎地,出奇的炙熱,」她的眼神望向遙遠的景色,開始陷入回憶之中,「阿爹是兒科名醫,他整天和大哥忙著替小孩看病。那時我十二歲,幾乎都待在家裡看醫書、煮飯等他們回來,我記得那天熱得連風都像會燙人似的。」 她停頓了一會兒,「他們出門前和往常一樣叮嚀我『不要跑出來,會有壞人』,總在我大聲應允後,他們才離開。而我回房後,像平常一樣看醫書,卻老覺得悶,無法定下心來,想出去透透氣,但我猶疑了好久,擔心會有所謂的『壞人』,當時我並不是很瞭解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我又試著坐了一會兒,可我的心卻像長腳似的,直想往外跑。我告訴自己,出去一下就好,所以,我打開了大門。」她的眼淚撲籟籟地落下。 邵無擇拚命地抑制摟住她的念頭,因為他若現在抱住她,她可能就說不下去了。 她深吸口氣,拚命控制自己。 「外面雖然很熱,但不如屋裡那麼悶,我不想那麼快回屋裡,所以就在外頭逗留了好一會兒,我還拿些食物喂鳥兒。我玩得太忘形了,因此,當有人抓住我的手腕時,我嚇了一大跳,我根本沒注意到有人接近我。他是一位喝醉酒的元人,留著鬍鬚,渾身都是酒氣,好刺鼻,令我害怕的是他的眼神和笑聲。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我卻很害怕,所以,我拚命想掙開他的手,可是根本沒有用。於是我咬了他的手,而他一巴掌把我打倒在地,好痛……」她開始抽泣,聲音顫抖。 他不自覺地握緊雙拳,全身緊繃,他已可以預料發生了什麼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