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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梅貝爾(梅貝兒) 「我們為了你這一餐,還故意提早下班,準備好好敲你一筆。」兩人已走到餐桌旁,眼光掃向本來背對著她們、這時已禮貌性地站起身、將臉轉向她們的男人。 他是個相當英俊亮眼的男人,身材雖瘦長,卻又不會顯得太懦弱,兩條濃眉下是一雙熠熠發光的黑眼,璨如星月,鼻若懸膽,薄而—亡揚的唇角,給人溫柔的感覺,散發出的氣質比他實際的年紀還年輕、有朝氣。 夏端平怎麼會認識這麼出色的男人?他來配雅嫻實在是再恰當不過了。徐若葳還在這麼想,便聽到身邊的方雅嫻明顯地倒抽一口氣,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她偏過頭問:「雅嫻,怎麼了?你的臉好白喔!」 方雅嫻的耳朵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眼裡心裡全是面前這男人的臉龐,淚水倏地凝聚在她的眼眶中,晶瑩地在燈光下閃爍。 她在做夢嗎?為什麼會看見阿徹?她思念了七年的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眼前?阿徹——阿徹,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方雅嫻拚命想叫喚出他的名字,但由於情緒太激昂,使她連個音都發不出來,但她腦海裡不斷想著:他還活著,阿徹還活著,雖然他變得成熟了,但她不會認錯人的。 「雅嫻,你別嚇我啊!到底怎麼了?你認識他嗎?」徐若葳發覺她目不轉睛地瞅著夏端平的朋友。 夏端平忙說:「先讓她坐下來再說。」 桐俊徹邁向前,本能地扶住搖搖欲墜的她,用輕柔的語氣說:「方小姐,你不舒服嗎?來,先坐下來,喝點東西——」 「你——叫我什麼?」方雅嫻終於能說出話了。他為什麼叫她方小姐?難道他不要她了?所以他才裝成陌生人的樣子,為什麼要這樣對她?阿徹,你曾說你愛我的。 她白如紙的臉攪亂了桐俊徹的心,他想緊緊地擁住她,呵護她一生一世,不再讓她受到傷害,那份情感強烈地籠罩在他四周。 「方——雅嫻,你先坐下來。」為免再刺激她,他喚著她的名字。 他看著她的眼神是如此陌生,簡直像把利刃戳得她死了一千次一萬次。方雅嫻怨懟地望進他的眼,他沒死,而且不願承認過去的那段感情,那麼這七年來她所受的苦又算什麼呢? 她揮掉他伸過來的手,咬住下唇,任淚花飛瀉而下。 徐若葳焦急地上前牛摟著她,頻頻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雅嫻,你別淨是哭,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呀!」 每個人都一頭霧水,尤其是桐俊徹,近距離見了她後,像是要想起什麼,卻又摸不著邊際,只覺得她的淚,她哭泣的模樣,似乎以前曾經見過。 方雅嫻嗚咽一聲,哽聲地叫道:「阿徹——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以為你死了,為什——麼要欺騙我?你說過你永遠愛我的,原來——都是謊言,你騸我——你騙我!」 桐俊徹如遭電殛,全身僵硬不動。她的指控,她的叫喚,代表了一件事——她曾經認識他。老天,他的懷疑居然成真了,他們真的曾經認識。 他六神無主地跨上前,伸出雙臂:「雅嫻,你聽我說——我忘了,但我不是故意要忘的,雅嫻,聽我解釋——」 「不——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她沉積七年的委屈,兩千多個日子,她夜夜以淚洗面,哀悼孩子的死,悲泣他們相守的誓言不再,現在全變成天大的笑話,因為他根本沒死,還好好地活著。老天爺,這事實要她怎麼承受? 「我恨你,我恨你,我會生生世世地恨你——」 禁不住情緒激動,加上連續兩天受電話騷擾沒睡好覺,方雅嫻再也承受不住,身子一軟,將自己交給了黑暗。 桐俊徹低吼一聲,雙臂迅速地接住她落下的嬌軀,小心地護在胸前不放:「雅嫻,你醒一醒,聽我解釋,不要恨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可以對天發誓。」 飯店的人見有人昏倒,立即安排他們先到醫務室,請駐飯店的醫生診斷。 醫生檢查後,只說是輕微貧血,又加上受到強烈的打擊,情緒一時無法承受,囑咐她要多休息,就將醫務室暫時留給他們。 桐俊徹何嘗不是受到極大的震撼?他紅著眼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柔荑按在心口。原來他會對她一見鍾情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他們曾經相愛過,而且必定愛得很深,再見到他時才會讓她因受不了而昏倒,他的失憶真的傷到了一位他最珍愛的人。 「雅嫻,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永遠不會了。」他輕撫著她秀麗絕俗的小臉,依戀地自言自語。 徐若葳卻奔上去將他拉離床邊:「你沒有資格碰她,真是個奇跡啊!死了的人居然還能復活,我看你都可以列入金氏紀錄了,—定會大大地成名。」 桐俊徹對她的嘲諷只是默默地接受,他心裡想的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雅嫻為什麼會認為他死了?是誰造成這誤會的? 夏端平不得不替好友說話:「若葳,事情還沒弄清楚,你先不要罵他,一切等方小姐清醒以後再問清楚比較好。」 「哼!有什麼好問的?這男人是個始亂終棄的大混蛋,我沒連他祖宗十八代都罵已經是便宜他了。」 「若葳!」 「沒關係,讓她罵個夠,我連自己究竟做了什麼都不知道,或許我真的拋棄過她也不一定,但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我的頭——」他兩手抱住頭跪了下來。要是他真的那樣,他就真的是該死。 夏端平安慰說:「你要冷靜,先別想了,要是連你也昏倒怎麼辦?誰來揭開事情的真相呢?振作一點,Andy」 「他怎麼了?」徐若葳疑惑地問。 「他在一場車禍中喪失記憶,七年前發生的事都忘光了。」 徐若崴一時怔住。那麼,他是真的不記得雅嫻了。 怎麼會這樣呢? 方雅嫻幽幽醒轉,徐若葳來到床頭,說:「你總算醒了,雅嫻,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這裡是飯店的醫務室,你昏倒了,記得嗎?」 經她一提,昏倒前的記憶再度回來。方雅嫻掀開被子,作勢要下床。 「你要去哪裡?」 「我不要待在這裡,我想回去了。」方雅嫻虛弱卻堅決地說。 徐若葳將她按回床上:「夏端平他們在外面談事情,我去叫他們進來,你們當面談清楚比較好。雅嫻,我知道你生氣,但先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好不好?他不是故意要拋棄你的。」 方雅嫻含淚望著她,淒楚地說:「若葳,你為什麼要替他說情?我以為一你會站在我這邊,你怎麼能幫他?」 「我不是幫他,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當然是站在你這邊,就因為如此,才要你聽他解釋,要是你聽了還是決定不原諒他,那我一定幫你趕他走,相信我好嗎?我不會害你的。」 她當然相信她,她不相信的是那個她付出所有去愛的男人。此刻想起過去所有的一切,真是一種諷刺。她念念不忘的人竟然為了擺脫她而謊報死訊,難怪他們全家會那麼急地移民到國外,連他葬在哪裡都不告訴她一聲,因為根本沒有墳墓。 七年來一直被蒙在鼓裡,方雅嫻愈想愈氣憤。她寧願永遠以為阿徹早就死了,至少她還能懷抱著對他的思念活下去。 「若葳,我不想見到他,你叫他走,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他了。」她啞聲地傾訴著,那心碎的語調就彷彿是她破碎的心灑落在地面的聲音。 就在徐若葳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她時,夏端平和桐俊徹敲了門雙雙走進來。方雅嫻一看到他就別開臉,不願意與他正面相對。 桐俊徹見到她臉上明顯的拒絕意味,於是朝另外兩人說:「徐小姐,能否讓我和雅嫻單獨談一談?」 「我不要跟你說話。」方雅嫻賭氣地道。 徐若葳點點頭,和夏端平先出去,讓他們兩人能夠慢慢把話敞開來談。 醫務室只剩下他倆。方雅嫻噙著淚,倔強地扭過頭,就是不看向他,內心五味雜陳,雖然高興他還活著,但又氣他瞞得她好苦。 「雅嫻,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能否先判個緩刑?等我解釋完一切,你要怎麼恨我都無所謂,只求你先聽我說。」桐俊徹走近床邊,眼睛盯著她的反應。 方雅嫻低著頭,淚水滂沱如雨,雙肩不堪負荷地顫抖著。 「早知這樣,我一我真希望一從沒認識過你,從——沒愛過你,你如果——不要我,為什麼一不早說?為什麼要一用這種手段欺——騙我?」 桐俊徹霍然摟住她,不顧她的抵抗,將她困在懷抱中:「雅嫻,我怎麼會不要你?當我那天在河邊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愛上你了,如果——如果我們以前就認識十我對你的愛鐵定是不容置疑的,相信我。」他嘎聲在她耳畔叫著,「對不起,要是我能早一點想起你,就不會讓你受這麼多苦,原諒我,不要恨我,我受不了你恨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