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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於晴 多想一親芳澤,但,時機不對,只會唐突佳人。她不似他,一旦認定了,感情可以如滔滔江水淹沒自己,她的性子多疑而不易信賴旁人,在這種情況下她沒有一腳將他踹出天水莊,已經是萬幸了。 柔軟的唇輕輕壓在他的嘴上,連蓋住他眼睛的小手也是軟軟的。其實,不必看著她,也知道她細長的眼是閉著的,長長的睫毛有些藍綠色,不卷,直直細細的;鼻樑有些像他,卻極白,她的嘴是淡白色的,啊啊,原來,在第一次她以嘴渡親時,他就已經把她給細細烙在腦中。 如果,現在他裝作很不小心地把舌頭探進她的唇間,她會不會狠心地咬斷?如果,先告訴她,其實早在把她當妻子看待時他就一直很想要碰觸她,會不會比較好一點? 在一陣胡思亂想中,他的意識有些模糊,直到大量的空氣突然一股腦地湧進鼻間及嘴裡,他才知道自己被拖上了河面,也被她硬拉上一艘小舟。她大口大口地喘氣,狼狽地拖著又濕又重的衣眼翻身上舟。 小舟離大雲樓已有一段距離,但四周的船家仍在圍觀。 她與滄元、繡娘常來大雲樓用飯,不會不知道從上往河底看,有多清澄!清澄到連一具躺在河底的屍體都能看見,何況是方纔那難堪的一幕? 「公子……」舟夫小心地詢問。 她滿面通紅,垂臉說道:「沿著河下去,找個遠點的地方靠岸。」 莫不飛憑著最後的意識,硬撐開眼皮。 她微微俯下身,將臉湊近他。 「莫不飛,為什麼跟著跳下來?」他根本就知道自己會游泳,何必一塊跳下來?找死嗎? 「我……終於……」他氣若游絲地伸出手。 她連忙握住他。「終於?」 他嘴裡咕噥一下,她皺眉,將耳朵靠近他的嘴邊。 「我終於……」 她的耳垂一涼,被他輕輕親了一下。 「我終於……夢成真了。」語畢,他放心地昏厥過去。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於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上了岸,才知是到了河的下流。下流一帶多農舍,鳳鳴祥拖著莫不飛沉重的身軀實在是不勝負荷,乾脆把他扔在路上,自行先去農舍借來拉車;把他扔上車後再慢慢推去倉庫。 農舍的男主人這時候正在耕田,原要付錢請女主人去僱車來,後來遲疑了下,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衣物。 「算了,等我衣服干了換回來,再去請也不遲。」她喃道。小鵬的泳技還是她教的,他應知她的水性極好,不會太擔心。 就算他回去找滄元,滄元除了怕有人搶她外,倒也不會怕她活活淹死。就這小子,明明知她識水性,偏要跟著跳下來。 「會是做給我看的嗎?」她瞧著尚在昏睡中的他。 他躺在草堆上,四平八穩的,除了微濕的頭髮外,他一身已換上農舍男主人粗劣的衣衫,男主人是個矮瘦的人,也難怪衣服穿在他身上十分緊繃。 她正要盤腿坐下,後來又覺姿勢太難看,改抱膝而坐。 「做給我看,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差點被活活淹死。」在河裡他明明快要嗆死,偏偏他的神態又像極為快樂—— 她暗啐一聲,懷疑自己一輩子也不瞭解這樣的人。 在他旁邊坐了一會兒,有了倦意,便閉目養神起來。等到她忽地張開眼時,自己已經倒臥在草堆上,他的身軀也側過一邊,與她極為靠近, 但他睡在外側,只手微拱,很像在護著她。 她看了半晌,確定他仍在睡,才暗暗吐了口氣。 「還好,他還沒醒,不然豈不是見到我現在的模樣?」 他的俊臉相靠很近,近到他睡容裡合上的眼睫毛幾乎碰到她的鼻頭,她的心臟撲通一下,跳得又高又可怕。 「美之物,人人欣賞是自然。」她喃喃說服自己。即使如她,在瞧見美麗的人事物,也會打從心底的讚歎,莫不飛相貌的確生得好,同時也兼具了一臉的桃花相,她會讚歎是自然,會心跳更不意外。 只是,自從他說喜歡她之後,她欣賞美之物時的心跳加多了。她垂眸,瞧見他略厚的唇,連著兩次救命,她忙著以嘴渡氣,哪裡還顧得男女之分,也不把那樣的嘴唇相觸當作是親吻,偏他就愛這樣認定—— 等到她發覺時,她的唇已經微微貼上他溫唇的嘴。她臉一紅,連忙退開爬起來。 「我在幹什麼?」輪到她在非禮一個男人了嗎? 她拉起裙擺,快步走出倉庫外,喘了好大一口氣。望著水面中的倒影,她有些自卑地撇開視線,遲疑了一下,又回首盯住水面中的自己。 男孩氣的臉龐,只要她換上男裝,沒有一個人會認為自己是女扮男裝,尤其長年內力憤壓在體內,造成她難以入眠的現象,長久下來她的臉色極不好又難看。 「怎會喜歡我?」說句難聽的話,走在路上,人家還當他們是兄弟呢。她在莊裡,雖是照顧其他姐妹的長者,但對於感情的事情卻是一竅不通,她能找誰問? 水面的倒影顯得有些淡金黃色,她楞了下,直覺抬起頭看天色。 先前沒有注意到,原來已近黃昏。 「啊,我方才不過休息片刻而已,怎麼時辰過得這麼快?」她微訝,隨即憶起短短的休息中,彷彿失去了意識般。「難道,我睡著了?」差不多也有一時半刻間自己沒有記憶。 怎麼可能?自從她練了義爹所傳授的內功之後,幾乎不曾入眠,即使是強迫自己小憩片刻,神智依舊清醒,滄元曾試過要點她昏穴而遭她所拒,因為長久以來她防義爹,防到怕自己被迫失去意識,怕就算發生了什麼事也難靠自己清醒過來。 此時此刻,就算累極生倦,也不該會入睡才是。 若是說,因為他在身邊而使她安心這種話,她可一點也不信。 她暗暗調息了一下內力,體內仍是氣亂難控。 「奇怪……誰?」她耳力極尖地聽見有人接近,腳步雖然熟悉,一時之間卻也分不出來。 樹叢之後走出嬌小的身影。 「鳴祥,我找你。」來人的聲音嬌嬌軟軟的,用字習慣性的簡潔。 鳳鳴祥愕呀一聲,脫口: 「是你?」 「我正好乘小舟要靠岸,瞧見你掉下河,便一路跟著你坐的小舟追上來。但,它慢,現在才到。」少女的神態顯得有些天真,說話清晰而有些緩慢。 鳳鳴祥皺起眉,擔心地望著她。「壽兒,你……多久沒有跟人說話了?」「忘了。」 「慕容公子呢?」她試探地問。 「不知道。我想見你,就來了。」 啊,難道自己料錯了慕容遲的真心?不及細問,就見司徒壽的目光落在自已身上。 「鳴祥,你穿女裝呢。」驚奇的語氣讓鳳鳴祥尷尬起來。 司徒壽彷彿未覺她不自然的神色,偏著頭打量她身上碎花的藍衣裙。 「衣服好舊。」 「因為這是農舍大嬸好心借給我的衣服。」農家的衣服能好到哪裡去?大嬸有些圓胖,所以她穿起來格外寬大,只能用織帶牢牢束起腰間。 鳳鳴祥有些臉紅,又緊張地問: 「是不是很不適合我?」 「是。」司徒壽點頭。「鳴祥應該穿好料子。」 「不,我是問,我是不是不適合穿女裝?」 司徒壽眼裡閃過一抹困惑。「鳴祥是女的,當然適合穿女裝。」 「哦……」鳳鳴祥露出淡淡的微笑。是啊,壽兒的思考路線異於常人,即使她的外表已似正常人了,但長年義爹的隔離,仍影響到壽兒的生活。問她,是白問了。 「很漂亮啊。」司徒壽突然說道。 「你在說笑話了。」 「因為我喜歡鳴祥,所以在我眼裡,鳴祥是最漂亮的。 鳳鳴祥呀了一聲,抬眼看著司徒壽非常認真的眼睛。她的眸色很清澄,一如她的貌相,而她一向說話直接,不曾有過掩飾,有時候真覺得她好像是一頭小野獸化為人形一般,雖有人的外表,骨子裡卻像獸類,不懂人類間的勾心鬥角。 「我喜歡鳴祥,所以鳴祥是最漂亮的。」司徒壽以為她沒聽見,又很認真地強調一次。 鳳鳴祥目不轉睛地望著她,而後微微一笑,低語:「謝謝。」 「為何要言謝?」話還沒間完,鳳鳴祥的額輕輕碰觸她的額。司徒壽沒有反抗,只是用好奇的眼回望著近距離的鳳鳴祥。這樣親匿的舉動一向只有她做,鳴祥從來沒有這樣對過她。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義爹在世時,我有一陣子很怕你?」鳳鳴祥輕聲說道。「沒有。但我知道。」 「可是,你還是喜歡我嗎?」 「嗯。」因為她被義爹帶回莊裡,鳴祥是第一個對她好的人,即使後來疏遠了,心裡仍然惦記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