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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於媜 不,他不會讓她就這麼離開他——平雲飛怔望著她美麗的容顏許久,霍然自床邊起身。 他知道,有一個人一定可以救她! 一言不發的,他遽然就往門外沖。 ☆ ☆ ☆ ☆ ☆ ☆ ☆ ☆ ☆ ☆ ☆ ☆ ☆ ☆ 明月樓,一名俊逸男子倚立樓頂,欣賞著眼前秀麗的湖光山色。 只見他好看的薄唇勾起一抹笑,手上搖著才向一名文書生買來的紙扇,那份從容入定,彷彿沒有任何事能驚擾得了他。 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閒,真是愜意得很——男子噙著笑暗忖。 「這位公子爺,您要不要坐船遊湖啊?」 突然間,一位戴著草笠的老者,在樓下朝他喊著。 坐船?男子兩道劍眉微微一聳——有何不可? 半晌後,男子已經悠閒端坐在小船前端,由船夫掌著船槳,從容觀覽著明月湖畔的湖光山色。 「公子爺,我看您的模樣不像本地人,是打哪兒來的?」 「京城。」男子從容的一笑。 「難怪!我看您衣著、氣度,都跟咱們蘇州的百姓不同,原來是打從京城來的啊。」船夫眼底霎時堆起滿滿的崇敬,又接著說道: 「聽人說,京城可是天子腳下,裡頭住的不但都是些巨賈名流、吃喝穿用也全是頂級,您瞧,我在這蘇州渡了大半輩子的船,不但京城沒去過,也從沒見過皇帝老爺長甚麼模樣,要是有天也能上京城走上一趟、看上一看,真是死也瞑目了。」 「京城裡住的,不外乎是些終日謀權奪勢的偽君子,沒你想得那麼好,再說,皇帝跟你我一樣得吃、得喝,也沒甚麼不同。」男子含笑遙望著前頭的渺渺煙波。 「這麼說,公子爺是見過皇帝老爺了?」船夫一臉驚奇的望著他。 男子搖著折扇,神秘的但笑不語。 他要是真說明了自己的身份,怕不把這小小船夫驚嚇壞了?! 「公子爺,您可要往西邊走?那兒風景也是美不勝收,肯定讓您不虛此行。」 一旁的船夫,殷切的大力鼓吹道。 男子興致正濃,自然不肯放過這機會,只是他的利眸卻不經意掃及湖岸上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了,下回吧!」他遙望著那抹帶有幾分焦急的身影,淡淡的回絕道。 回到岸上,男子從容的收扇、撩起衫擺下船,大方的付給了船夫幾兩銀子。 「你怎麼來了?怎麼?終於記起待客之道了?」 霍令齌搖著折扇,對平雲飛淡淡的笑道。 幾天前他到杭州,順道繞到蘇州拜訪這位他鄉故友,沒想到看到的,卻是一張陰沉失意的臉孔。 幾乎是一眼,霍令齌就猜出他出了事,留下了落腳的客棧,他沒有多問些甚麼就離開了,早已料到平雲飛定會找來。 「我需要你幫個忙。」 依平家的權勢,在宮內自然也結識了不少權高位重的人士,而跟霍令齌是在平雲飛與父親赴京,參加世交的劉尚書壽宴中認識的。 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細聊之下才知道,他是來自皇宮大內的御醫,雖然年輕,卻教人不容懷疑他的一身真本事。 「喔?」霍令齌搖著紙扇,神態仍是一派的從容。「甚麼事這麼急?」 「時間緊迫,路上我再慢慢告訴你。」 ☆ ☆ ☆ ☆ ☆ ☆ ☆ ☆ ☆ ☆ ☆ ☆ ☆ ☆ 來到平府恢宏氣派的大門前,霍令齌總算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只不過—— 「難產可是我第一回遇過。」霍令齌一手撫著下巴,老實說道。 「除了你,天底下沒有人能救得了她了。」 除了一身神乎其技的醫術外,他相信京城裡盛傳,他有起死回生本事的傳言,也絕不是假的。 「你是認真的吧?!」突然間,霍令齌唇邊勾起一抹興味盎然的笑。 認識平雲飛這麼久以來,這還是他首回見到他這麼六神無主。 那個印象中冷靜霸氣的男人,竟然為了一個女人亂了頭緒? 「嗯?」他這突來的一問,倒教平雲飛愣住了。 「那名女子。」霍令齌淡淡的望著他。 看著他洞悉的眼神,平雲飛會過意來,也驚覺自己堅定的意念。 「我不能失去她!」 微微一笑,霍令齌轉身就率先朝內堂走去。 「走吧,救人要緊。」 來到廂房內,霍令齌筆直就朝床上那個,幾乎已無氣息的身影走去。 「表哥,他是……」 康世熙一見到平雲飛去而復返,他帶來的那名俊逸男子,甚至還逕自到單小桑身旁診視起來,不免驚訝。 「霍公子是我的朋友,他是來救桑兒的。」平雲飛平靜的說道,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單小桑。 「表哥,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但是小桑她已經——」 「霍公子是宮中御醫,他會有法子。」 平雲飛堅定的一句話,驀然堵住了康世熙的嘴。 霍令齌坐到床畔,執起單小桑的手診了下脈,略一思索,立刻從懷中拿出一隻袖珍的木盒,一掀開盒蓋,裡頭竟然放滿了大大小小的銀針。 沒有一句解釋,霍令齋撥開單小桑汗濕的髮際,便熟練的取針、准位,準備下針。 「你要做甚麼?」 一看到那根駭人的銀針,就要插進單小桑的天靈穴,平雲飛不禁急了。 「她的氣脈極虛,要救她只有這個法子,是生、是死,就得看她的造化了。」 簡略的解釋後,霍令齌將約一根手指般長的針,緩緩扎進她的天靈穴。 針拔出後,不到半刻鐘,原本躺在床上、幾乎沒有氣息的單小桑,突然低聲呻吟了起來。 「桑兒?」平雲飛看著單小桑微微蹙起的眉頭,不禁驚喊了起來。「她醒過來了——」 「好……痛……」單小桑雙手撫著肚子,從口中發出微弱的呻吟。 「痛?」平雲飛看著霍令齌又看看一旁的產婆,也沒了主意。 「讓我瞧瞧。」一旁的產婆趕忙過去掀開被子一看,頓時驚嚷了起來。「唉呀——孩子——我看到孩子的頭了!」 平雲飛跟康世熙對看一眼,眼中的驚訝顯露無遺。 「康少爺,快吩咐下人燒熱水,準備幾塊乾淨的布去!」 「孩子的爹,快來幫忙推產婦的肚子——」 兩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產婆已經從容指揮了起來。 原本哀傷死寂的氣氛,頓時被這一屋子的擾擾嚷嚷,給驅得一點不剩,兩個大男人,頓時手忙腳亂的分頭進行起來。 「用力推——再用力些——」 在產婆熟練的發號施令下,單小桑使盡力氣,拚命想將孩子擠出體外,臉上涔涔的冷汗,讓一旁的平雲飛看得是心疼又心焦。 或許是單小桑重新拾回了希望,不到一刻鐘,孩子果然順利產出,是個紅潤健康的小壯丁。 平雲飛坐在床畔,看著汗水淋漓的單小桑,她那雙清澈美麗的眸子,依舊讓他心悸不已。 「你……終於來了?」 「孩子要出生了,我這個做爹的怎麼可以不來?」 一句話,像是說明了過去一切是非,都已經成為過往雲煙。 單小桑看著眼前俊朗出色的臉孔,淚水竟不知不覺又湧上了眼眶。 「別哭——」平雲飛不捨的抹去她的淚。「瞧我這混帳,竟把你折磨成這個樣子。」 「不,是我不好,我根本不該得到你的原諒。」 這麼久以來,單小桑沒有一天不是活在內疚中,要不是為了孩子,她根本沒有勇氣活下來。 「在這場是非中,你是最無辜的一個。」受害最深的也是她。 「相——不,平少爺,我沒有受苦,我只希望你將來好好的養育、對待孩子,別讓我的錯,加諸在孩子身上。」 早在她決定找平雲飛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下決心割捨,這塊懷胎十月的血肉。 畢竟她只是個一無所有的小乞丐,回到平家,孩子受到衣食無缺的照顧,將來才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我不要孩子。」平雲飛平靜的望著她。 他的話幾乎嚇著了單小桑——他說,他不要孩子? 「難道,你嫌棄我的身份?」單小桑虛弱咬著唇,心痛難當。「但——他畢竟也是你的骨肉啊!」 「我從沒懷疑過孩子是我的骨肉,但,只有爹跟孩子,哪像一個家?」平雲飛的眼底緩緩湧現濃密的愛意。 「你的意思是……」單小桑屏息等著他說下去。 「除了孩子,我還要一併帶走孩子的娘。」 單小桑怔怔望著平雲飛眼底的柔情,好半晌,才消化了這句話。 「你原諒我了?」她近乎恍惚的吐出這句話。 「我從來就沒怪過你。」平雲飛平靜的搖搖頭。「要怪,就只能怪我的驕傲,害慘了自己。」 「可是……」 「噓——你怕是累壞了,好好睡會,以後我們有的是一輩子的時間!」 單小桑看著他堅定的神情,終於明白,一切都已雨過天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