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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於晴 楊明可不是一般普通百姓。 是沒一官半職,一生淡泊名利,將來也不打算當官,偏他就是要定了阿寶。 是公主也好,是道人追殺的小丫頭也好,阿寶便是阿寶,他未過門的妻子,定情物尚在他身上,除非他自個兒退婚,否則阿寶還是他的。 不是不尊重阿寶的選擇,實是依阿寶的性子,就算進宮做個公主,只怕三五天便會將官裡攪得天翻地覆:再者,她自個兒也會無聊得緊,倒不如同他遊遍山川,當一對神仙俠侶…… 「楊兄?」無須再問,瞧楊明臉色便知他的決定。 楊明輕笑一聲—— 「這事倒也不難。下個月初我娶的是阿寶,可不是什麼勞什子公主。」眼一瞇,低沉道:「當務之急。便是摸清那姓朱的底細。倘若真是皇城之中的大內高手,他便不能留。不能冒這個風險,讓他回去通報消息。」 仇似海再度苦笑。 「看來,你是準備把這一切攪上身了?」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理應如此似。倒是你——咱們算是對不起盛家,盛家一夜之間家破人亡,雖是受阿寶所累,可如今她是我來過門的妻子,這份恩情該由楊家來還。」心中一個沉吟,便有個結果出來。 「楊兄,無所謂欠與不欠,一切皆是命中注定。咱們盛家算是盡了個『忠』字,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只可惜設法於見先父最後一面——」 楊明是無話可說。 當年一段奇冤密史,賠上多少人的性命!若是可能;他是打算將這段密史就此沉封。可他畢競不能為阿寶作主,她是有權利向當今皇上要回公主身份的。而那當年盛家為公主賠上數百條人命,盛武文為救她,終其一生隱姓埋名,但仍不能博得流芳千世的忠臣美名,這對盛家而言,又豈是公平? 無論如何—— 現下該先弄清朱霽月的身份才是重要。倘若真是皇宮內院派出的大內高手——他就必須死,這是他的命,也是他唯一的結局。 至於往後,阿寶就是他的妻子;除此之外,她是公主也好,當平民也罷,他是定會完成她的心願。 誰讓他愛上這丫頭,是幸或是不幸,恐伯只有他自個兒才知道了。 大半的時間都待在書齋裡,直至黃昏,才放仇似海出來;臨出來之際,楊明吩咐了幾句不相關的事,讓仇似海好生訝然。拿著一卷紙張,先至李總管那兒,要他立刻趕到江南,將這卷紙親手交給那巧匠張永悔。 眼見天色慚暗,繞了幾座院子,打算先回房梳洗一番,哪知一到他的房間前,就瞧見小漁兒正在庭院,候著他了。 「仇似海,你可回來了!」那語氣是諸多不滿。 「有事?」 「當然有事,沒事來找你幹嘛?閒磕牙嗎?」小漁兒就是瞧不慣仇似海面無表情的模樣,好像天塌下來都與他不相干似的。 而那仇似海只是一逕地站在那兒,沒半點聲音,冷漠的眸子就盯著小漁兒瞧。 小漁兒噘了噘嘴,圓圓的臉蛋上寫滿怒氣,道:「別以為你不說話就什麼事也沒有!好歹你也是個男人,是男人就應該有所承擔才是!」 「承擔?」 」對!」她東張西望一番,確定沒人,才拉著他走到柱子旁,低語:你對咱們小姐究竟有何打算?」 仇似海臉色一變,道:「楊小姐之事與我有何干係?」 「你少來了?」小漁兒就是氣不過,用力戳著他的胸膛,惱道:「你這招騙別人可以,騙我小漁兒?那可就瞧不起我了!小姐明明對你情有獨鍾,我瞧你也挺喜歡小姐的,只要跟老太爺說一聲,他是會答應你們的婚事的。」她就惱他對門戶之見大過在意,不然揚月就不會終日悶悶不樂了,害她小漁兒也得整日哭喪著一張臉,實在有違本性! 眼見婚期將近,若不再圖謀良策,只伯楊月真要嫁入王家,屆時大夥兒都會不快樂,那又何苦來哉? 「楊小姐與王家少爺早有婚約。」 「可以反梅的啊!只要沒上花轎,什麼都好說。」小漁兒密切注視他的反應。「今兒個,我充當紅娘,為你們穿針引線,也算好事一樁——」 「胡扯!」仇似海本欲拂袖進房,又讓小漁兒給死拉住。 「你有本事!你可以不顧自個兒對小姐的情意,可你也要為小姐想想啊!」小漁兒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從袖裡拿出一張紙來,塞到他手裡。 「小姐可沒你本事,能將對你的情意收回!她整日悶悶不樂,就寫著這幾句話!你該知道,她若真嫁給王家,只怕……生也沒有快活的日子!你忍心嗎?」她哭道。 仇似海沒表情的瞧她一眼,攤開那張小紙,上頭正是楊月娟秀的字跡——— 不思量尤在心頭記,越思量越憑地添憔悴。 香羅帕摀不住相思淚,幾時節笑吟吟成了鴛鴦配? 那「鴛鴦」二字微微地暈開,像是水珠兒不小心滴上似的…… 小漁兒小心地瞧著他,可憐兮兮地說道:「這是我偷偷從小姐那拿來的。小姐整日就寫這幾句話,她以為我沒瞧見,可我瞧得是清清楚楚的,她是噙著淚寫的……」總算發現仇似海的面表情稍有變化,再道:「豆大的字我是識得幾個,可詩就不成了!我也不道這上頭是什麼意思,但那定然與你有關,是不是?」熱切的盼著他答聲是。 有時候真想狠狠他捶他幾下,這般的不解風情怎能配得上小姐?若不是小姐對他情有獨鍾,早一腳將他踹出候選的姑爺人選之外! 仇似海喃喃地、反覆地念著這幾句話,不由得動容。 「她這是何苦?何苦呢……」 楊月對他來說,向來可比天上的月亮,可遠觀而不能褻玩;是誰也不能輕易碰觸她的。當年在那賊窩一見到那嬌小懼怕的小姑娘,萬般伶借油然而生,那是他所不曾經歷過的感情。 初時,在賊窩裡討生活是不得不殺人的;那時不過十五、六歲,雖距今不過十來年,可那親手殺死十餘條無辜百姓的罪孽永遠背負在他肩上。至此以後,是鮮少動怒殺人的,可救她的那晚,卻又大開殺戒,將賊窩的盜匪殺個一乾二淨——怒髮衝冠為紅額,不愛她嗎?只怕事實早已證明了一切。 可終究彼此身份懸殊,這一生是不能要地了!能在她出嫁前守著她,於願便已足,又怎敢奢想—— 她——這是何苦呢? 小漁兒見他神色又是憐惜又是痛苦,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先前還拿捏不準他對楊月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可一瞧見他的神情,就知他早已泥足深陷。既然如此,除非他當真是白癡,不然應該是會好好把握才是。 只見仇似海盯著那娟秀的字體半晌,正要開口說話——那楊老太爺忽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小漁兒一呆,脫口:「老太爺!」 這向來是武師住的二等房,老太爺是從不進來的,怎麼今兒個—— 「這成什麼體統!」老太爺不等她發問,原是怒氣,後卻笑道:「男女授受不親,怎麼從大老遠便瞧你倆耳鬢廝磨,感情好得很嘛!小漁兒,平日想將你許配給仇護院,你還這不喜歡人家,原來是女孩兒嬌羞,不敢說出真心意。如今讓我瞧見,自然該幫上一把。也好,本該是雙喜臨門,如今三喜臨門,豈不羨煞旁人?」語畢,竟豪邁地大笑起來。雖年逾七十,可眼未瞎,心未盲,今兒個總算又成就了一樁好事! 小漁兒與那仇似海相視一眼,心中不覺一冷,急道:「老太爺!你在胡扯些什麼?什麼耳鬢廝磨?恐怕是你老眼昏花了……」她還會不瞭解楊家老太爺嗎?他向來只聽他自個兒的,旁人說的話全當耳邊風,照這般下去,只怕—— 「下個月初,一塊成婚好了。」老大爺哈哈一笑,樂極了。「乾脆,小漁兒,三喜不如四喜,我就收了你當乾孫女,以楊家孫兒的身份嫁給仇護院,仇護院,你可要好好待我這新收的乾孫女!」 「老太爺——」仇似海正欲解釋,卻叫小漁兒打了岔。 「你別亂點鴛鴦譜!以為自已是喬太守嗎?我和仇護院彼此是瞧不上眼,這是大夥兒都知道的事。我同他說說話,難道也不行嗎?」 「小女兒嬌態,是該害羞一番的。」老大爺不以為意,仍是哈哈笑。 「胡扯!你人老眼也盲了不成?明明一對鴛鴦讓你給拆散了,還在那兒沾沾自喜——我壓根兒就不想當你孫女兒,當你孫女兒的人可憐!可憐她快活的日子全教她爺爺給毀了!可憐她的一生將在墳墓裡過,你不但老眼昏花,心更是叫狗給吃了!我不嫁!不!不嫁!就是不嫁!」小漁兒口沒遮攔的衝口道。 「住口!」老太爺喝道,青筋暴露。「你這是什麼口氣?收你作孫女,是你前輩子修來的福份,今兒個你是嫁定了!若是不嫁,倒也成,從今以後楊府是不能容你,若是容你,豈不讓人恥笑,原來我楊府還有個不知恥的丫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