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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於晴    


  倘若是朱牛,他還可放下一顆心來,可是朱忠年邁體衰,非但打不過他們,只怕命也難留。

  「忠伯,快去叫人!」汝兒喊道,憑著她的靈敏繞著圓柱子跑,閃過了好幾刀。

  「大膽刺客,還不快走!」朱忠早已打算拚死護主,從懷中拿出匕首,衝上前去。

  「忠伯!」

  汝兒找不到攻擊武器,一瞧有塊大石頭,急忙用力搬起,朝黑衣人的背後擊去。

  那無異是以卵擊石。石頭是大,不過汝兒力道不夠,才剛要擊到黑衣人的背後,那黑衣人一轉過身,便狠狠的推了她一把,讓她跌倒在地,一把劍正朝她砍下來。

  瞧見朱忠想要衝上前來救她,可惜他不會武功,拿把匕首格開迎來的刀劍已經是十分勉強了,更遑論想去救汝兒!

  汝兒緊閉著眼,靜待那一刀砍來。

  隱約中,彷彿有一道勁風從她臉頰擦過,接著兩個重物倒地,就再也沒其他聲響了。

  她悄悄的睜開一隻眸子,見兩名黑衣人正以極怪異的姿勢躺在地下,在她的身邊站著一個男人。

  她抬頭一望——

  一時驚嚇過度,只得投入朱琨庭的懷裡。

  「嚇死我了……」她結結巴巴的說著,很努力的不讓眼淚流出來,免得丟了面子。

  「沒事了,虧得我和楊明及早趕來一步!汝兒,你沒受傷吧?」他關切的問。

  再差一步,只怕汝兒就命喪黃泉了,回來見到的便是她的屍首……他心一寒,不敢再想。汝兒將他用力的抱著,他又何嘗不是緊緊的摟著她?生怕一個轉眼,就再也見不到她了,感情之強烈就連當初他也未曾預料到。

  汝兒怯怯的搖搖頭。「我很好,要不是忠伯……忠伯!」

  她急忙回過頭找尋忠伯的影子,那忠伯正狼狽的坐在地上,身邊站著正好奇的看著他們的揚明。

  「忠伯。你還好吧?」

  「我老命還在。」朱忠很欣慰的說:「少爺,幸虧你及時回業,不然我跟王妃哪還有命在?」

  「傻瓜,所以我才叫你找人來,你往前衝幹嘛?」汝兒很不滿的說道。

  「朱牛出府辦事,莊裡頭沒有一個會武之人;就算找到了,也只是做粗活的長工,哪能助得上一臂之力?」

  「這是我的家,我當然知道,傻瓜!我是叫你逃命,才叫你去找人的,誰要你真的去找人?」汝兒氣惱道,要是當真朱忠為她犧牲,只怕這輩子她都不得心安。

  愣了愣,朱忠癡瞪著汝兒。

  「王妃的意思是要奴才自個兒先去逃命?」

  「還有更好的辦法嗎?就憑你我二人想打贏他們,簡直是癡人說夢,倒不如逃一個是一個,等琨庭回來,你可以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好讓他替我報仇。」

  朱忠露出一副受辱的表情,彷彿在說他朱忠豈是貪生怕死之輩?不過他眼底的淚光可是騙不了楊明。

  「夠了。」朱琨庭阻止她再說明當時情景,以免她感同身受,痛苦得無法言語。

  該死!這一切總該有結束的時候。

  屆時不是奸臣失寵,便是她死於非命。他死不足惜,只怕會累及汝兒。

  「琨庭,我聽朱福說這當今皇上昏庸無道,讓奸臣當道……」

  「兒,不可批評皇上。」

  「但我說的是事實。自古正邪不兩立,你是忠心耿耿的臣子,那奸臣自然不會放過你。朱牛告訴我,朝中所有忠心的臣子不是罷官便是告老還鄉,你何不……」

  「我若走了,只怕更加無人敢進諫了,那會使奸臣更加放肆。」

  汝兒蹙起眉,著急地說:「若你不走,只怕朱府會滿門抄斬。」

  他瞇起眼,為這個可能性做評估。

  而後,他搖頭說道:「是你多想了。」

  「不是!是——是真的。」

  「好歹我也是個王爺,倘若連我都走了,朝廷還有什麼希望?」

  「憑你一人之力,也無法力挽狂瀾。」楊明插嘴道:「現在民間百姓都知道奸臣當道,敢冒死進諫的不是讓皇上賜死,便是在府中自縊而死。朝中所謂的忠臣已是寥寥可數,就算你敢冒死進諫,只怕下場會落得跟他們一般。依我之見,能走便走。」

  汝兒完全贊同他的意見。

  「堂堂一個王爺,又是平西將軍,沒有理由不理政事。趁此逃走,是懦夫所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是汝兒近日學得的新語,沒想到會在此時用上。

  「嫂子說得對。」楊明難得的嚴肅。「我家居關外,不如跟我一塊兒過去另闖天下。」

  「我不能走……」朱琨庭擔心的看著汝兒。「楊兄,不如你帶汝兒……」

  「我不走!」汝兒激烈的說:「你走我走:「你留我留;你死我死!」

  「汝兒!」他動容的低語。

  「我可是認真的!月兔語,野史上載明京城郊外有個天鷹莊在一夜之間毀於一旦,全莊上下五十餘口人全給燒死了,包括那年輕的王爺。」汝兒眼眶含淚。「我不要你死,咱們一塊兒走,一塊兒過幸福的日子。你說,好不好?」

  「月兔是誰?我從不曾見你跟外人說過話。她是誰?」

  「她是我的朋友……」

  「你們在哪裡認識的?」朱琨庭蹙眉道。

  「在夢中……」汝兒見他神色有異,急忙說道:「你可別以為我胡扯,我是說真的!打從我三歲起便時常見到她。她的世界跟咱們的不同,講的是男女平等,男的可以休了女的,女的當然也可寫休書休了丈夫。反正你想見她是不可能的,這回要不是她上圖書館瞧見了這段記載,只怕我們無力改變命運。琨庭,咱們走,好不好?」

  依她之見,他根本是愚忠。她就是不懂,做皇上的已讓人給迷了心竅,殺了許多無罪的人,豬公何必還效忠他?沒人反他就算不錯了!誰叫他聽信讒言、不辨是非?

  偏偏豬公就是死腦筋一個,管他是好是壞,一朝做了臣子,哪怕是死都可以。

  愚忠!

  朱琨庭憐惜的笑笑。「鐵定是這幾日你跟著我習武,太過勞累了。從明天起,你就待在房裡休養二日,養足精神便不會再作這個夢了。」

  他壓根不信她,憑汝兒那古靈精怪的腦子還有什麼難得倒她的?只要她隨口說說,也能扯成彌天大謊。

  汝兒氣得跺腳。「為什麼你總當我在說謊?那麼多臣子都紛紛求去,就連大學士劉健、謝遷也告老還鄉,留你一人在朝廷上,就能鬥得過那姓劉的奸臣嗎?」她終於注意到朱琨庭發白的臉。「你怎麼臉色白成這樣?不舒服嗎?」

  「汝兒,你是怎知劉先生、謝先生告老還鄉的?」今兒個出門,就是會見大學士劉、謝二位先生,想想三人上朝奏本,沒想到遭劉先生婉拒,言語之間透露這幾日就要上朝請皇上准他告老還鄉,就連稍後會見謝先生時,也是同一說詞,他可是唯一知情的人,這汝兒怎會知道?

  「我知道的可多了!當今皇上沒了子嗣,在他死後,便立興王厚熄為帝。那姓劉的奸臣雖活不了多久,可還有錢寧、江彬敗壞朝綱。就算你殺了奸臣又有何用?現時一個沒了,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倘若皇上是有道明君,就算十個、百個小人陪君側,又豈能左右皇上?」她只盼這話能震醒他那份愚忠。

  朱琨庭哪聽得見她的苦口婆心?他讓汝兒說的事實給震住了!

  當今皇上確無子嗣!曾召請太醫進宮為後宮嬪妃檢查調養,不過皆無成效,而那興王厚熄不過是七、八歲的孩子,曾入宮面聖幾次,甚得太后喜愛。

  事實似乎再明顯也不過了!

  就連向來不信鬼神之說的他也不禁動搖動來。

  汝兒憂心他古怪的神色。也許是她說得太過份了些,她應該要給他一些時間適應才是,別看他一副天塌下來都能頂的模樣,他的個性可是死板得緊,要他相信一些未曾聽過、見過的事,別說要他適應,恐怕接受都有問題。

  朱琨庭仍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盯著汝兒問題:

  「汝兒,那人……還同你說些什麼?」

  他只怕汝兒說出更殘酷的事實。

  汝兒為取得信任,將月兔世界裡的奇怪事物,還有她所瞧見的、聽見的,全同他們娓娓道來。只見一炷香的時間,讓她說的人口乾舌燥,聽的人——早癱坐一地,震驚得無以復加。實是他們相信憑汝兒再古靈精怪,也無法幻想到這地步,還能說得有條有理。朱琨庭問她的幾個問題,她都能對答如流,尤其談到那泳裝美女,楊明可是興致勃勃,問清楚了什麼是比基尼,能露出多少身子來!當汝兒談及那世上竟還有天體營的存在,只見楊明更是張大眼,只恨自個兒生不逢時,不能一睹為快。想想,同時瞧見幾十個美女的裸體,那情景可是說有多刺激,便有多刺激!

  而那朱忠則震驚於那世界的人非但會飛,還能從一個盒子裡聽到許多人在談話。這不是奇影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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