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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於晴    


  展無極不假思索的回答了,答案當然是肯定的。然後,他瞧見銀兔兒沈沈地睡去,不覺大笄Z氣。

  她睡了才好,才不覺得有何痛苦,尤其對一弱質女流而言,這傷勢大過嚴重,能不能活下去,還不敢定論呢?

  他輕歎口氣,撫平她一臉的難過。只怕,在夢裡,她也不好過吧!

  「少爺,大夫來了。」展管事悄悄地在門外說道。

  「快請!」他正要前去開門,哪知銀兔兒右手緊緊握住他的巨掌,不肯放開,連那右手心的金鑰匙都不惜滑落下來。展無極瞧她雖在昏迷之中,但對他的眷戀甚深,心中對她的憐惜不免更深。他不再試圖離開她,直接命令那大夫進來;門一開,進來的是個小頭銳面的中年男子,展無極冷道:「我要她活下去,不論花任何代價都要她活下去。盡你所能的致她,聽見了嗎?」

  那大夫的背脊發起一陣寒顫來,連忙唯唯諾諾的點頭,趕緊走到床邊,略略檢查銀兔兒的傷勢,那驚懼的神色表露無遺。

  「怎麼?有問題嗎?」展無極寒聲問,當場讓那大夫嚇出了冷汗。

  「公子別急!這位姑娘有救,一定有救!她傷勢是嚴重些,但幸虧血流及時止住了,不然,老夫也不敢保證是不是有把握能救活她。」他說得雖是事實,但終究也沒說出他到底有幾分把握,除非,他想比銀兔兒先死,才會說出只有一半的機率。總之,想救活銀兔兒就得盡全力,還有銀兔兒自己的配合。

  那大夫再細瞧傷勢一番,特擋艱出笑容,免得展無極以為他又沒把握了。不過話說回來,銀兔兒的領扣讓人給扯掉了,不消說,定是展無極所為,不然怎麼止血的?「展少爺,你先避避,待老夫清理傷口後……」

  「我待在這裡。」展無極始終握住銀兔兒的小手,沒有放開,可那冷漠的聲音讓那大夫不敢再說些什麼。

  就算展無極想瞧光這女孩的身子,那大夫都不敢有意見了,何況只是待在房內呢?大夫偷偷瞄一眼展無極關切的神色,不過,他不會不知道這舉動表示些什麼吧?就連三歲小孩子都知道──從今以後,銀兔兒只有二個選擇了,一是當尼姑,另一個則是嫁給展無極。

  那是說,如果她活得下去的話。

  ※  ※  ※

  -大早,展家別苑就熱鬧得很。

  因為有一個人忽然想同麻雀姑娘玩一玩、說說話,所以,展家別苑的下人共五十餘人全出動在花園、在屋頂、在拱門上捉麻雀,就為了討她歡心。

  「好久沒見到麻雀姑娘了,想當日,我在家裡的時候,每天一早就有只棕色的麻雀姑娘落到我粗鍛前,跟我打聲招呼,不知怎麼的,我好想見見牠呢!」就是這一句話,讓展家下人全動員了。

  為什麼呢?因為展家少爺曾允諾於她,只要她傷勢痊癒,每一日就找一件好玩的事讓她玩。很不幸的,她今兒個就是想找麻雀姑娘來玩。

  「這總比昨兒個小姐想要爬上東院最高的屋簷瞧瞧外頭的景致要好。」

  「是啊!這捉麻雀還容易得很,前天,她還把有容少爺的賬本當玩具玩呢!」「說起那賬本,到底是誰偷渡給她的?」

  「絕不是有容少爺和無極少爺。你沒瞧見當有容少爺看見她在賬本上不知寫了什麼字,差點沒氣暈了,誰都知道他最重視展家的生意。」

  「更別談無極少爺一找到那賬本時,他臉上的表情;我阿福在主屋做了十年,在別苑做了六年,從來不知道無極少爺的表情還能多變化耶!」

  「是啊,是啊……」

  半個月來,在展家別苑不時聽到這類小小的「抱怨」,說是「抱怨」是有點牽強,應該說展家別苑最近活絡不少。這才像是人家居住的地方嘛!早上熱鬧,中午熱鬧,就連三更半夜也熱鬧;下人們是有些累,但至少氣氛輕鬆,沒有壓力嘛!

  展無極聽聞下人間的傳言,也只有苦笑的分兒。

  他才走到廂房外頭,忽聞門內輕脆悅耳的聲音,自言自語道:「整日待在屋內,實在沒有什麼好玩的。偷偷拿來有容小爺爺的賬本來玩,也玩膩了;無極大叔又不准我爬上屋簷,不如──不如趕明兒,叫他教我打獵,一溜到戶外,管他什麼熊大哥、蛇大哥的,先偷渡回來,也好陪我玩玩才是。」

  展無極聞言,更是苦笑連連;不待敲門,便推開了門,只見銀兔兒坐在桌前,將小小的杯子裝滿水,一一擱在桌面,拿著竹筷輕敲,竟唱起乞兒的蓮花落。

  「銀兔兒,誰讓你下床了?」

  銀兔兒一見是他,連忙欣喜的跳起來,纏著他,笑道:「無極大叔,我要的玩意兒,你帶回來了沒?」

  展無極見她今天氣色紅潤,心一寬,道:「你想玩?」

  「當然!不然,我要你到李記買幹嘛?」

  「你要爆竹便也罷了,展家也有那賣爆竹的商行,何必跑那麼遠到李記呢?」銀兔兒吐吐舌,當然不能跟他說,李記就是白子園名下的商行,要捧也該捧自家的店才是。不過,照這樣說來,展家與白家該是生意上的競敵嘍!

  她眼珠子靈巧的轉了轉後,嬌笑道:「我說,無極大叔,展家生意大多由展小爺爺包辦,你當然不知京城流傳一句話『爆竹當到李記買,展記尚差一大截』,這就證明了,買李記的爆竹既安全又好玩,我當然是要買李記的啦!」

  展無極壓根不信。幸虧她不姓李,不然他還真以為這丫頭是李家派來的奸細呢!前幾天他還聽到她在那兒對米嚲遇見的丫頭、下人說道:「買東西,不論是吃、是喝、是穿、是玩都須上李家的商行買,否則大伙看著辦。」

  本來,那家丁、丫嬛是可以不聽她的,不然騙騙她也成,偏偏半個月來,銀兔兒性子向來活潑開朗,雖並沒刻意討好誰,人人卻與她交好,就是喜歡看她燦爛的笑容。所以,這幾日不時聽說某某丫頭買布料送親人,跑到李記商行;家僕私下偶爾打打牙祭,跑到李記豆腐店,買幾塊豆腐回來,那豆腐上還戳著李記的印,更別談她竟然讓展有容莫名其妙的跑到李記買了一堆上好的女人衣料回來。

  展無極自然不知那展有容是另有目的的,這暫且不談。重點是,她再這樣煽動下去,只怕遲早那天全京城的百姓全中了她的毒,展家生意也就別作了。

  「無極大叔,你是怎麼啦?這幾日老瞧你悶悶不樂的,是不是有心事?讓銀兔半仙為你解惑如何?」

  展無極難得露出笑容,陪她玩起遊戲,道:「姑娘既神算過人,我倒想聽聽半仙你說得準不准?」

  銀兔兒竟然得寸進尺,裝模作樣起來了。這才好玩嘛!以往在白子園,她想玩遊戲,除了小泥巴她們,是沒人陪她玩的,可她們偏又笨得很,腦子不知靈活轉動,玩起來也就格外沒意思,所以今兒個展無極願陪她鬧士一鬧,怎能不喜不樂呢?

  她故意咳了咳,撫了撫那莫須有的鬍子,徐步繞了他一圈,又走到他面前,觀看他的氣色,道:「公子心中煩憂多日,定為了一事,那事對公子而言,是很重要的。」「這點我承認。」他微笑,道:「半仙能瞧出這點,多半是猜的。」

  銀兔兒眼一瞪,佯怒道:「誰說我是猜的!你是在找某樣東西,是不?而且找很久都找不到,所以心情煩悶,因為找不到所以急,偏偏期限又快到了,讓你整日扳著一張臭臉,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難看得很。」

  展無極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道:「你知道?」

  「我是半仙嘛!」她得意道,又看他眼神略有懷疑,搖頭笑道:「無極大叔,你也真不會轉腦子。那日相識,你硬要打開我左拳,找某樣東西,看你神色,分明是急想要某樣寶貝,偏偏我沒有,所以你才帶我來此。而這幾日,你出門的時間不多,回來時又未見大喜,自然是還沒找到你心中那重要的寶貝──那究竟是什麼?」這才是重點,銀兔兒好奇得很。展無極一笑,笑容裡倒是不吝於讚賞。

  「這幾日,你負傷在床,倒也忘了向你詢問,你一提,我倒想起來了。」他拿起她胸前的金鑰匙,問她:「你可曾見過此物?」打當日她傷重,展無極將金鑰匙作為她的保命符後,這金鑰匙便時時刻刻掛在她胸前。

  銀兔兒笑道:「我當然見過啦!這是你硬塞給我的嘛!」銀兔兒拿下它,換她把它硬塞到他手裡。你想討回去就明說,不必拐彎抹角,我銀兔兒向來是大人大量,小小的金鑰匙我還不放在眼裡。那語氣像是這金鑰匙的主人本就是她似的。

  展無極沈思般地瞧著那金鑰匙,見當日鑰匙上的血珠已然消失。莫非這金鑰匙當真與銀兔兒有緣,若是有緣,她該有那金鎖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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