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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於晴 「璋雲……」韋旭日深吸口氣,捂著發痛的胸,低啞而清晰地說:「我就是花希裴。」 ※ ※ ※ 「我知道。」 凌空劃過的回答教韋旭日猛地抬起臉愕視他。「你……你知道?」 黑濛濛的眼須臾不離她。他柔和地撇撇唇。 「沒道理我愛上一個女人,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可是……」韋旭日慌張地拉緊身上的毛衣。沒有驚駭?沒有疑惑?「你……你是怎麼發現的?」不自覺地畏縮起來。 他知道了!他知道她是花希裴了!以前的花希裴帶給他最美的回憶,現在的花希裴已經不再有資格成為他的回憶了…… 「別再往後退了。」他斥道,猛力捉住籐椅把手的拳頭泛白。「花希裴的記憶對你而言,真這麼難受?」 「不!」這些年來花希裴的記憶一直是她唯一的依靠。 沒有它,她幾乎沒法度過九年來的每一夜。 「不是……」她舔舔唇,回憶梗在喉口,試了幾回,才勉強小聲地說:「那天我沒死,因為車裡有替死鬼。那個女學生……她自稱是赴美留學生,想搭便車。我不疑有它,途中……途中她拿槍對著我,她說有人買我的命,她是殺手……」韋旭日的手下意識地撫上腹部。「我跟她掙扎,腹部中了一槍,勉強跑出車外,我的膝蓋又被打中,她……我一直逃……我不知道她在車子裡被什麼東西給纏住,我只想要逃……後來,車子忽然爆炸,我被炸離幾呎高……」墜落地的剎那,腦海中只剩他。 如果能再見璋雲一面,要承受任何代價她都願意——這是昏迷中最後的意念。現在她是見到了,付出的代價很大,可是值得。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看見定桀。是他救了我……我到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在場,是他及時載我上醫院的。我毀容、毀掉身軀……是他一塊一塊地把我給補回來……」 費璋雲的黑眼染上一抹濕意,他咬緊的牙根滲出血絲來。 當他醉生夢死的時候,旭日死命地求生。一塊一塊地補回來……天,她到底受了多少苦? 「為什麼不告訴我?」沉痛的眼望著她。「為什麼不告訴我?」 韋旭日抿著唇,不吭聲。她的全身冷得打起哆嗦來。 「旭日!」他站起來朝她走過去。 「不……不要過來!」她恐懼地低喊。「我叫旭日,我不再是你心目中完美的希裴了。你一直是我生命中最美麗的回憶,我也希望在你眼裡,我是最美的。可是……可是從那場爆炸後,我的身子變醜了,心也變醜了。每當我看見人,我會懷疑他、懷疑他是不是想害我,是不是披著狼皮的壞蛋,我好怕……連救了我的定桀,我都會怕……我……我……」 他的步伐穩定地逼近。韋旭日退了幾步,撞到床沿。 「別過來……我……」她含著珍珠淚,閉上眼,咬牙脫下純白毛衣。 孱弱赤裸的身子佈滿細白的疤痕,沿著乳房盤據一條又粗又醜的開刀痕跡,乾扁的腹部是槍傷癒合的疤,太多的疤痕殘忍地烙在雪白的身體上,甚至隱沒在牛仔褲下。 像是縫補過的身子的確算不上好看,尤其躺在乳溝間綻出光采的假鑽更教她的身子相形失色。 「很醜。的確很醜。」他沙嗄道,停在她面前。「我是沒見過一個女人身上能擁有那麼醜陋的疤痕。」明顯地感覺她畏縮了一下,他的手指輕輕滑過每一道疤。 「只要這裡的每一道疤,都能救你一命,我不在乎到底會有多少醜陋。不,不要睜開眼,至少現在不要。」 韋旭日如觸電似的震動。他的雙臂輕輕環過她赤裸的腰際,溫熱的唇輕輕廝磨她冰涼的小嘴,沿著頸項滑下她的胸、她的腹,親吻每一道疤—— 「你……」結結巴巴地想推開他。「我……我不要你的同情!」 「你以為這種事只須要同情就能起反應的?」他的臉埋在她的乳房裡。 「璋雲……我……我配不上你……嗄,別……」被他推上床,笨拙地想抓住他的發叢,別教他再吻下去了。 慌忙中,指尖擦過濕漉漉的臉頰。 「璋雲,你哭了?」她遲疑地問。為什麼要哭? 「誰說的?」他輕聲嘲弄:「我可不打算在表露我的男子氣概時,盡做些女人家的事。」 「不……不要這樣……花希裴死了,我不要當花希裴……別……」她的心亂如麻絮。 「那正好。」他頓了頓。「我愛的女人是十五歲的希裴、二十四歲的旭日。」他輕巧地脫下她的牛仔褲。 「費璋雲,你不懂嗎?我不配……別這樣……」 「別……我不要……」 「不要……啊……」 「嗄……」 ※ ※ ※ 「是你誘惑我的。」費璋雲輕輕打了個哈欠,懷裡瘦弱的身子緊緊貼著他的。在她未醒前,白色的毛毯小心地圍蓋著她。她的身子一向冰涼,很難得溫熱起來,現在可不一樣了,保證從髮根到腳趾頭全是染成熱呼呼的粉紅色。 他的眉輕揚起來,見埋在胸壑裡的臉蛋仍然沒離開的意思。事實上,韋旭日一醒來,就紅著臉拚命拉著毛毯想包住自己的身體離開他——會讓她得逞嗎?才怪。輕輕一扯毛毯,蒲柳似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投懷送抱」,只得將紅咚咚的臉埋在他的胸前。 「我本來不打算餓狼撲虎的,但在一個男人面前,女人脫衣只代表一種含意。」他輕佻地自言。 「不……我沒那意思的……你明知道的……」韋旭日抗議。終於抬起熱辣的臉蛋,見到他含笑的臉,一時傻呆。 才一個夜晚的時間,他似乎變了。黑鴉似的發略嫌凌亂,頑皮的瀏海垂在飽滿的前額,帶笑的眼、帶笑的眉,連嘴也在咧笑著。 他——看起來好輕鬆,像九年前的璋雲。年少而輕狂。 韋旭日摸摸自己的臉。她呢?再怎麼樣,也不能恢復以往的花希裴了。 「二十四歲的旭日。」他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臉頰,帶來一股生氣。「知道我為什麼確定你就是希裴嗎?從那次野餐後,我發現你接近我的理由全是謊言。我花了一番心思查你的背景,從醫院的電腦連線網路開始,八年前你出事的地點附近沒有一家醫院收到炸傷的病患,但你的身上的確有傷,無法可想之餘,我逐年前後推,卻發現九年前一家醫院收到嚴重炸傷的病患,家屬是湯定桀。一年後轉至英國定桀服務的醫院。我開始懷疑你就是希裴的可能性,小李在英國調查的結果的確證實你就是希裴,但在此之前,有一個更有力的證據。」他執起她的手,輕啄她柔白的掌心,瞬間柔白化為淡淡粉紅色。他低語:「我的希裴。」 「我不想認你的。」韋旭日淚眼矇矓的。「我真的不想認你的。可是我熬不住思念之情,我只是想見見你,只要見見你。能守著你幾天,我就滿足了……」 「你的思念之情?我的呢?定桀沒說我過的日子嗎?」 「有,有,他都說了。我都小心地藏在心裡頭。」韋旭日急切地證明。「從我開始有知覺後,他幾乎一有你的消息就告訴我,我……那時候還不能言語,只能用聽的,可是我真的用心地聽著他說有關你的每一句話。我沒想到你會為我殺人,我……內疚……」 「夠了,夠了!」他緊緊摟住她的身子。「從現在開始,我們不提過去,只看未來。聽到了嗎?」 「未來?」 「五十年的承諾,還記得嗎?」他的嘴角揚起。 「承諾……」她畏縮了下。 「在我知道你的乳房沒想像中的平坦後,沒理由放棄五十年的承諾。」 韋旭日的臉火辣,強烈意識到她的身子貼著他健壯的身軀。 「我……我要起來。」 「五十年的承諾。」摟著她的手臂不規矩地沿著她的背往下移。 「我要想想……」 「你可以慢慢想。在這張床上。」他的笑容可掬,隱含著邪惡。 「臭章魚……嗄,別……」她輕叫一聲,粉頰酡紅,想拍開他的手,偏又教他緊緊摟住。 「五十年。」他低語,黑眸深沉如謎。「五十年對你而言,真這麼困難?」 「我……我的心臟……」 「可以的。只要開刀,就能活下去。」他灼灼望著她。「我不強迫你,但我要讓你知道,我,費璋雲的命掌握在你的手裡,一次的失去讓我度過九年的行屍走肉,再一次失去韋旭日,我不敢保證你會不會成了殺死費璋雲的劊子手。你懂我的意思嗎?」 她死,他死;她活,他活。 這就是他以費墇雲的身份來表示對她的情意。韋旭日的眼刺痛著,像是淚泉又要湧井而出。 「我答應,我答應!不論如何,我一定會活過五十年,一定會的。」她熱淚盈眶。「只要費璋雲活著的一天,我韋旭日一定陪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