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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於晴 「二哥,然後呢?」 她信賴的聲音如天籟,讓他心一動,不由自主地將心裡積久的煩惱一一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啊……」她被扶坐在床上,沉吟道。看見他快步走到門口。 「二哥,你要走去哪?」 「我……我想男女授受不親,我站在門口就好了。」他搔搔頭,很不好意思地說道。 她楞了下,展顏笑道:「二哥,我又不會吃掉你,外頭雖有太陽,可是很冷呢。你進來,不會男女授受不親。」 聽她喊自己二哥喊得很順口,他心裡高興;又看她展出孩子般的笑容,他搔搔頭,覺得自己好像小題大作了點,便慢慢走回房內。嘴裡說道: 「你當然不會吃了我,我對你也不會心懷不軌,可是你不能對每個人都這樣,這世上還是有不好的人……」見她受教地點點頭,他的臉又紅起來。「我不是故意要訓你的,只是怕你不懂!」 羅靈琇用力地直點頭,小聲笑道:「我明白,你是為我好。老實說,你是第一個來探我的人,我心裡好高興,我醒後來第一個瞧見的人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呢……二哥,你說你住在我家隔壁,不知道我家有一個一出生就睡著的女嬰嗎?」她指著自己,笑說:「就是我啊。」 邵蘭草聞言,楞了下。 「前幾天,我莫名其妙地突然醒了,頭一個客人就是你呢,沒有什麼好吃的招待,二哥,早上丫頭來送過熱茶,你自己請用吧。」 「好……好……」他呆呆地聽從她的話,真的去倒茶喝。 熱茶已經有點降溫了,他卻一點也不介意。忙了一早上,他的喉口變得更痛,一下子就將一壺茶喝了一半以上。 若是開春,肯定嫌這茶水不夠熱……他忽然閃過此念,並非對邵開春有所抱怨,而是由此可以推想她在這個家所受的待遇,似乎並不是很好。 「我想,會不會有一個可能呢?」 他回過神,問道:「什麼?」 她不好意思地笑道:「有沒有一個可能,是她已經投胎了呢?」 「投胎?」誰投胎……他瞪大眼,茶杯差點滑落手裡。「你是說……大姐姐她已經投胎了?」有可能嗎?有可能嗎? 「什麼都有可能啊。也許你找到石頭了,又開始作起夢來;也許找到了,卻已經不作夢了,若是後者,也有可能是她投胎了。」 「可是……那鬼說,她被傷過心,自然不願投胎轉世。」他喃喃道,心裡真是百味雜陳。不管投胎與否,他都憂喜參半,如果,如果……「如果投了胎,她不認得我……」 「那,你認得她嗎?」 「當然認得!當然認得!我當然認……」怎麼認?認臉?認閨名?認特徵?他只記得她雪白的背跟黑到發亮的長髮啊,除此外還能怎麼認?他握緊杯,低語: 「我認得的,我一定能認得的。我是真心喜歡她的,若我認不出來,還談什麼喜歡她?」 羅靈琇原要告訴他,他的想法太過天真,但看他一臉固執,便及時縮了口,點點頭笑道: 「好啊,既然你認得,那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都不是問題?」他今年十七歲了,在智力方面……是不是太笨啦?為什麼一直跟不上這小妹子的話尾? 「是啊,咱們花個幾天的功夫找看看,若是找不著你的小石頭,或者找著了,你卻再也不作夢,咱們可以進城裡查查看,看那前後幾天是不是有嬰兒出生?若是有,咱們再找女嬰,總算是有一線希望的嘛。」 他雙目一亮,脫口: 「這倒是個法子。」他想了好幾天,以為到了絕境,從此與大姐姐無緣,沒想到她這樣一說,好像前景充滿了生機。「我真笨,沒料想這麼多。」他高興地說道。 「那是當局者迷。」她也笑道。 「可是……可是……城裡我不熟,總不能挨家挨戶地敲門問他們是不是剛生了孩子吧?」 「那也很簡單啊。二哥,你這幾天過來找你的小石頭,順便陪我練練走路,等我走路順了、穩了,我再跟你一塊入城……不不,你先聽我說,我聽那些丫頭說,我兄長是當官的呢,當官的跟當官的總有幾分交情,應該能弄到那幾日城裡夫妻有生孩子的名單,咱們再找機會看看那些孩兒,說不得你跟那大姐姐有緣分,能再遇見也不一定。接下來咱們就可以想想用什麼法子,讓她長大到跟我現在一般大時,還會喜歡上你這三十多歲的小老頭兒。」她很認真地說道。 邵蘭草已是聽得一楞又一楞,直楞下去而無法反應了。 若不是見她身材嬌小,笑顏又天真無比,他真的覺得她比自己還要大些,才會條理分明地一下子就把事情解決了一半。 是巧合吧? 他老以為天下聰明之最的就是開春了,沒道理又冒出一個小天才來。是他多想了,多想了,才清醒幾天的小姑娘怎麼會懂那麼多?還能為他解惑……是巧合,是巧合,他想道。 「你……你真人如其名。」良久,他才能吐出這句。 羅靈琇的笑顏微微僵了下,有點失笑。向他招招手,等他走近後,她才問: 「二哥,你以為我的『琇』字怎麼寫?」 「不是靈秀的秀嗎?我是說,秀氣的秀。」 話才說完,突然見她拉過自已的左掌,他嚇了一大跳,還來不及縮回,她的食指就慢慢在他粗糙的掌心裡寫著玉字部的「琇」字。 「是這個琇啊。」她的手指好小又細,相較之下他的手掌就粗得可怕。等她一放手,他立刻縮回來,臉也紅了起來。 「是啊,二哥,我若真人如其名,可就是像石頭了啦。」 「石頭?」 羅靈琇見他傻楞楞的,料想他的書讀得有限,也沒有刻意展現自己的聰明,只笑道:「二哥,你叫邵蘭草,想是你爹娘很喜歡蘭花吧?」 「嗯,我爹隱居,喜歡養著蘭花。我出生時,正好報歲蘭大開,便取名蘭草。」 「那你也算是一株蘭花了嘛。」她玩笑道。 他搖搖頭,道:「蘭花是開春,他才是那個能發出王者之香的人。」見她沒有追問,他也不再多提邵開春,只突然想到一件事,一時好奇脫口問道:「你不是睡了十多年,剛醒過來嗎?怎麼懂得這麼多,連字也識得?」比他這個清醒十七年的人還要厲害,真是慚愧。 她又笑了笑,小聲說道: 「這可說來話長了。二哥,你要聽,我也告訴你。」 繡芙蓉2003年11月23日更新製作 「你去哪兒?」 糟,被發現了。邵蘭草及時煞住腳步,等著邵開春快步走來。 「這幾天,你都去哪兒?怎麼都找不著人?」 「我……我……」 「結結巴巴的,想對我說謊?」邵開春不痛快地說道,瞪著他那張老實過頭的大頭臉。「去見你喜歡的姑娘了?瞞著我做什麼?以為我要搶人?」 邵蘭草聞言,連忙澄清道: 「不不不,靈琇不是我喜歡的那個姑娘……」 「靈秀?果然真有這個人!」邵開春心裡微惱,揪起他的衣襟,大聲說道: 「你這臭小子,有喜歡的姑娘就喜歡吧,連家裡的人也不知會一聲,幹嘛?偷情嗎?幾歲的人也敢學偷情?」 「開春,我說了不是……」 「不是?她不是你喜歡的姑娘?那你認識的姑娘還真不少呢。」他譏道,也知道這小子不騙人,邵開春勉強接受這一次的解釋,說道:「我看你那顆小石頭丟了,病了好幾天,我連城裡也不去了,就留下來陪你,我這哥哥好到在世間不好找吧?偏你不領情,莫名其妙地三天兩頭不見人影,病都還沒有養好,簡直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若不是見蘭草病剛好一點,他真想一腳踹在他的大頭上以洩恨。 「既然不是你意中人,幹嘛三天兩頭跑去見她?小心讓人家誤會。」邵開春料想他認識的姑娘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她雙腳不方便,我去看著她,免得她練習走路時,不小心跌倒,若是傷到臉,那對姑娘家總是不好嘛。」 「是個瘸子?我就知道你也只能認識這種人!」在他說出那女人雙腳不便時,邵開春就已經在盤算如何打發她的主意了。他雖覺得蘭草條件極差,可也不能夠讓其他亂七八糟的女人騙了蘭草,丟臉啊。 「她不是瘸子!」邵蘭草遲疑了下,將他翻牆找石頭的情況告訴邵開春,卻沒有提及他發現她在羅家不受兄長疼愛的事實。 這十幾天,他一直陪著她練走路。每次都很委婉地問她,她的兄長來瞧她了沒?她卻一臉害羞地笑說她兄長忙,沒時間回來瞧她。 她還小,天真到自然不懂這些事,但他經歷過的,瞭解這代表什麼意思。他曾偷偷問梅兒羅家是做什麼的,才知她的爹娘在她睡覺時已經去世;如今羅家當家的是她的兄長,她兄長是當官的,是什麼官位他也記不清楚,只知道他在靈琇昏迷時,家中已納妻妾數人,孩子也有了,自然無暇顧及靈琇……當然,女子的身份讓靈琇在羅家的地位稍稍矮了一截,難怪那天他背她回房去時,沿路沒有看見任何人接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