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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於媜    


  唉呀!她是怎麼了?竟會隨著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丫頭說的話起舞?!

  「妳甚麼事不好問,成天淨問這個?!」

  衣水映小臉一紅,急忙轉身故作忙碌的收拾一籃針線。

  「我這是替我大哥跟二哥問的,免得你們三人老在那玩捉迷藏,連我這局外人看了都煩惱。」南宮羽一派老成的歎起氣來。

  「煩惱甚麼?」

  一個滿含笑意的聲音,突然間自門外傳來,讓房內的兩人一怔,不約而同的轉頭。

  只見南宮琰正噙著抹笑緩緩踱進門來,俊美的容貌、瀟灑不羈的氣度,足以讓情竇初開的少女臉紅心跳。

  「還不是水映跟──」

  「羽兒,午膳時間快到了,妳趕緊回房去換件衣裳吧!否則等會兒飯桌上讓姑母看到了,肯定會讓她老人家更煩惱。」

  還不待南宮羽說完,衣水映就連忙將她往門外推。

  「我娘?」一提到南宮夫人,南宮羽的神情總算有幾分緊張。「妳說得對!我得趕緊回房換衣裳,這一身髒要被娘見著了,肯定又要挨罵了!」

  眼看南宮羽一溜煙消失在門外,她總算是鬆了口氣。

  「剛剛跟羽兒聊些甚麼?」南宮琰來到她身邊,一派輕鬆的問道。

  「沒……沒事。」她忙搖螓首。

  南宮琰略一挑眉,若有所思的審視著她。

  「妳有事瞞著我?」

  「我怎麼會?!」衣水映急忙別過頭,收拾起桌上的幾捆繡線。

  「映兒,我真是越來越猜不透妳了。」

  雖然表面上,衣水映看來溫婉纖弱、安靜不多話,但他始終覺得,她的心思複雜得讓人不知從何瞭解起!

  「我一直不就是這個樣子嗎?有甚麼好猜不透的。」她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扯著繡線。

  「映兒,打從妳進南宮山莊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認定,這輩子妳是我南宮琰的妻了,妳知道嗎?」

  衣水映緩緩抬起頭,幾乎被他深情而堅定的神情給迷惑住了。

  但懷裡的繡帕,是那樣灼熱的熨貼在她胸口,緊密得幾乎沒有讓任何人容身的空隙。

  「我知道。」她輕咬唇瓣,輕輕點了下頭。

  「我已經跟娘說了,只要妳點個頭,下個月我們就成親!」

  「成親?」這兩個字來得突然,幾乎嚇壞了她。

  「映兒,我不能等了!」南宮琰緊握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熱切的說道:「我要娶妳當我的妻,要妳替我生下一群,像妳一樣聰慧漂亮的孩子!」

  「可是……」

  「可是甚麼?」他急切的問道。

  「我甚至沒有心理準備……」

  「沒關係,我有!打從妳第一天進南宮山莊,我就已經為這天準備好了!」

  「可是我……」

  「妳還考慮甚麼?難道──妳不喜歡我?」

  她是喜歡南宮琰,但那卻像是兄妹之情,而不是──愛!

  「我……我……」她心虛的低下頭,不知如何回答。

  「映兒,我要妳今天就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他霸氣的要求道。

  「我……我還要再想想。」

  衣水映急忙掙脫他的手,拎起裙襬轉頭就往門外跑。

  「映兒──」

  衣水映怎麼可能會拒絕他?她怎麼可能不愛他?

  望著遽然飛奔而去的纖柔身影,向來狂傲自負的南宮琰,首次遭受前所未有的挫折,只能怔怔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廊外!

  ☆☆☆

  書房裡一片靜默,唯有紙張偶爾翻動的聲音。

  南宮珩神情專注的坐在窗邊審閱帳目,身旁一方小桌前,則是坐著幫忙記帳的冷燡。

  向來,只要有南宮珩在的地方,氣氛總是一如此刻安靜。

  「大莊主,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冷燡的聲音驟然打破了沉默,也讓那雙翻動書頁的手停頓了半晌。

  「有話就說。」南宮珩頭也不抬的說道。

  「聽說,咱們山莊很快就要辦喜事了。」

  冷燡望著那張專注沉穩的俊臉,緩緩吐出一句,深冷似海的眸底,讓人看不清情緒。

  「辦喜事?誰的喜事?」南宮珩的眉心微微蹙起。

  「水映小姐跟二莊主。」

  南宮珩遽然抬起頭,臉色大變。

  「冷燡,你從來不是個多事的人。」南宮珩微慍的吐出一句。

  冷燡在南宮山莊當了多年總管,也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向來寡言謹慎,從不曾像今天這樣失了分寸。

  就在冷沉的空氣即將沒入寂靜,南宮珩突然沉聲開口道:「你從哪聽來的?」

  「今早冷燡經過大廳,親耳聽見二莊主跟老夫人在談這樁婚事。」

  正欲翻動帳頁的手,再度微微一震。

  「那很好,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一句話說得雲淡風清,但緊握著帳冊的大掌卻微微泛白。

  望著那張過度平靜的俊臉,冷燡忍不住開口道:「水映小姐才貌雙全、聰穎敏慧,難道莊主對她──」

  「你想試探些甚麼?」南宮珩銳利的眸遽然掃向他。

  「小的不敢。」冷燡遽然低下頭。

  「一直以來,我只把她當妹妹,她跟二弟的婚事,我樂見其成。」

  南宮珩神情冷靜自若,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煩躁。

  「冷燡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水映小姐是個難得的罕世珍寶,替大莊主可惜罷了。」

  「我對她沒有男女之情,根本談不上可不可惜!」這句話,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冷燡明白了。」

  冷燡不再多言,斂神重新提筆記帳,而南宮珩則是冷凝著俊臉埋首帳冊。

  誰也沒注意到,門外一抹佇立許久的纖柔身影,正心碎的飛奔而去。

  約莫半個時辰後,冷燡已經將一本帳整理得差不多。

  「大莊主,這些帳目請您過目。」

  「嗯。」南宮珩點點頭,平靜的朝他一擺手。「這裡沒事了,你下去吧!」

  「是。」

  冷燡微點了下頭,便退出書房。

  孰料,才剛一關上房門,就聽見書房裡傳來焦躁的踱步聲。

  冷燡微微挑起眉,凝神傾聽房內益發煩躁不安的聲響,這一刻,他突然意會過來了!

  若有所思的一轉身,就發現腳邊躺著一條白色錦帕,冷燡拾起一瞧,發現錦帕上頭繡著一隻展翅的鷹,栩栩如生的姿態叫人不禁讚歎。

  放眼全南宮山莊,會有這麼縝密的巧思、精湛的手藝,除了衣水映外,不做第二人想。

  衣水映來過?

  他微微挑起眉,望著前頭的曲廊,又看看書房,沉思半晌。

  終於,他像是意會了甚麼,一臉莫測高深的將錦帕放進懷裡,而後從容舉步離去。

  ☆☆☆

  衣水映強忍著眼底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提著裙襬一路奔回房間。

  從她八歲進南宮山莊以來,我只把她當妹妹!

  南宮珩方纔的那句話,宛如一記響鐘在她腦海裡反覆迴盪著,震得她心口隱隱發疼。

  一回到房間,她將自己投入柔軟的床榻間,心碎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成串滾落。

  她還在奢望、期盼些甚麼?

  如今她總算認清,南宮珩對她只是兄妹之情,這麼多年來,全是她一廂情願。

  不由得,她想起了今早姑母的一番話──

  「映兒,妳今年也該十六了吧?」

  清早的南宮夫人寢苑裡,原本在一旁服侍的丫頭全被遣退,只剩下衣水映跟南宮夫人。

  「是的,姑母。」

  冰雪聰明的衣水映,當然知道南宮夫人找她來的目的,謹慎的等著她開口。

  「算算妳到南宮山莊也八年了,妳爹臨終前把妳托付給我,姑母得替妳找個好歸宿,責任才算了,也才不負妳爹所托。」

  聞言,衣水映的心口猛然一抽。

  「姑母,映兒不想嫁人!」

  看著神色焦急的衣水映,南宮夫人笑吟吟的再度開口道:「傻丫頭!姑母算是看著妳長大的,雖然捨不得,但女兒家長大畢竟是要嫁人的,是不?」

  不待她回答,南宮夫人緊接著說道:「我看妳跟琰兒情投意合,姑母就作主讓你倆下個月十五成親,不知妳意下如何?」

  「可是……我……我……」衣水映望著眼前慈祥的南宮夫人,幾度欲言又止。

  「怎麼樣?」見慣大風大浪,南宮夫人自然不會看不出她異常的神色。「有甚麼話妳儘管說,若妳不喜歡這門親事,姑母絕不會勉強妳。」

  「不,不是的!只是──」

  南宮山莊的每一個人,是那麼理所當然的認為,她跟南宮琰應該在一起,甚至連「他」也不例外──

  「姑母,讓我考慮幾天好嗎?」她咬著唇悠悠說道,口氣已不若方才堅定。

  「不急、不急,等妳做好決定,再告訴姑母,啊?」南宮夫人技巧的掩飾起驚訝,慈藹的拍拍她的小手。

  南宮夫人的話言猶在耳,卻沒想到這個必下的決定,來得這麼快!

  雖然旁人看她跟南宮琰走得近,老把他們理所當然的湊成一對,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道,她心裡真正喜歡的人,卻是另有其人。

  即使這麼多年來,她總是只敢敬畏的遠遠看著他,但他的每個凝神蹙眉、勾唇微笑……所有細微的一切,卻早已深植在她心底,再也拔除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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