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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余宛宛    


  他朗脆的聲音實在悅耳,而這狡猾的傢伙如今也深知她的脾氣唯有他的溫言婉語才能壓制得住,可惡!沙紅羅不悅地嘟起了唇。

  「那鼎是不是怪怪的……隨時都可能弄出人命?」有人怯怯地接了話。

  對!對!對!沙紅羅乍然聞言,立刻打直了身子,精神為之一振!

  「咳。」楚朝歌輕咳了兩聲,投給沙紅羅一個噤語的眼神。

  「原來你要找的是那座鼎啊。」三姑開了個頭,六婆自然就接下了話。

  「聽說鎮北王李萬章就是因為那座鼎被逮到意謀造反,前陣子才被斬首示眾呢。」

  拜託,那是屬於楚冰的「姻緣鼎」。沙紅羅不耐煩地抖了兩下腿。

  「不是啦,小哥要找的東西八成是城東吳家的那座鼎,就是被那個富勝皇親國戚的魏無儀買去的那座鼎哪!吳家人不是還說什麼碰到了神仙姑娘嗎?」

  老天,那座「生死鼎」現在歸屬於身懷六甲的范青青。沙紅羅翻了個白眼。

  七嘴八舌的討論聲中,她們就差沒向楚朝歌報告守更的更夫昨晚吃了什麼。

  然則,沙紅羅想聽到的消息卻連個屁聲都未聞到!

  沙紅羅探出頭來,看到楚朝歌一臉招架不住的表情,她唇一扁,交叉著雙臂不高興地看著他——他答應她的事,就該辦到!

  「啊……呃……嘿……除了那兩座鼎之外,各位還知道其它的鼎嗎?」好不容易插進話的楚朝歌,快速地說道。

  「對了,聽說以前住在京城南邊的老富翁也有一個!嘖嘖,我公公瞧過他,說那張臉長得還真是恐怖哩。」

  沙紅羅翻了個白眼,不知道這名婦人有何資格說別人恐怖。她塗成死白的臉才嚇人哩!

  「他住在哪?」楚朝歌的聲音宏亮了起來。

  「不知道,好像失蹤了,他沒有家人。」

  哇!那你剛才說的豈不全都是廢話?沙紅羅確定自己快要口吐白沫了。

  「我聽我爹說過,按照山海經裡頭的記載,大禹留下的鼎有九座。」

  九個或者九十個都一樣,跟她有緣的就只有一個,會讓她找到的也只有一個!沙紅羅一邊聽著這個溫和的女聲,一邊在心裡直犯嘀咕。

  「我聽說京城的東西南北都各有一座鼎,或者楚大哥可以朝這四個方位去找找。」

  好奇讓沙紅羅起身一瞄此名說話的女子——嗯,看起來是讀過幾天書。

  楚大哥?呸!

  「多謝莫姑娘的建言。」楚朝歌有禮地朝那女子一揖。

  沙紅羅不肩地看著楚朝歌為她人綻放的笑顏,有禮的模樣,儼然一副翩翩君子。

  謝她做什麼?沙紅羅磨蹭了兩下牙根,心裡就是不痛快。他居然知道她姓莫!

  姓莫的女人長得沒她好看,不過溫溫柔柔地,「看起來」頗有教養。

  不過,會來向這個男人買東西,其、心必也叵測!大家閨秀,就免了吧。

  下腹乍傳來一陣絞痛,沙紅羅捉著樹葉,冷汗頻頻。不痛,不痛……

  發熱的掌平貼在肚子上頭,灼熱的溫度舒緩了些許她的疼痛。

  今天適逢月圓之日,外加她那久久方報到一次的女性癸水,肚子就這麼悶悶地不舒服。

  沙紅羅狠狠地朝他瞪了一眼,發現他又全心專注於那群鶯鶯燕燕中,她窮極無聊地緩慢起身,只想找一處陽光燦爛的地方曬曬太陽。

  轉了個彎,還未找到理想中陽光燦爛的地方,眼前就出現了一幅打殺的爭鬥場面——

  這裡不是人間嗎?怎麼壞人比女人國有過之而無不及?

  懶得躍入別人的渾水,沙紅羅轉身就想離開。

  結果——

  一柄刀,兩句惡意的粗啞聲音同時逼上她的喉嚨:

  「如果不想我殺了這個娘們,你們兩個就乖乖把刀放下!」黃瞼狐狸的臭味薰得人想停止呼吸。

  「以女子要脅我們,不是男人的手段!」兩名衙役氣呼呼地說道。從他們的滿頭大汗看來,應是纏鬥一段時間了。

  「以二敵一,你們兩個三八羔子也好不到哪去!」

  「你這種殺人惡犯,人人得而誅之!」衙役一臉的正氣看得她想吐。

  又是臭味,又是正氣的,全都是她討厭的東西!

  「煩死了!」沙紅羅暴躁地大吼一聲,只想這群人從她面前消失:「我後頭這頭三天沒洗澡的臭狐狸聽好!你要殺要剮,快點動手。前頭那兩個一臉笨蛋的傻熊,要捉人就直接撲上來啊,你管它刀子擱在我頸子還是頭頂上!」

  兩名衙役的表情像吞了一擔石頭,而她身後的狐狸則倒抽了一口氣。

  「再囉嗦,老子一刀割花你的臉。」髒兮兮的大掌掐住她的喉嚨。

  沙紅羅沒空呼吸,因為她忙著回頭瞪他。她從喘不過氣的喉嚨間逼出一句話——

  「我沒老子!」

  一手扣住頸上的刀,一手格開他想掐死人的手。

  沙紅羅退敵的手法不用太高明,因為烈火掌的熱度已經足夠將他的狐狸掌烤熟!

  結果,不用她說,也知結果——

  臭狐狸在慘叫聲中,抱著他的兩隻手在地上打滾;而那兩頭大熊則被這種情景嚇得連動也不敢動。

  沙紅羅一撇唇,轉身就往外走。

  「女俠,請留步。」

  誰理他!她只覺得全身的溫度都在下降,她甚至可以感到她的腳底正泛著冷意。不該出掌的……

  月圓之夜的體力原就薄少,況且她今日正處於一種失血的狀況。

  「女俠,緝拿殺人要犯有功於朝,請不吝給予名號指教。」長了一臉落腮鬍,比熊還像熊的衙役擋住她的去路。

  「滾開,除非你想吃火烤熊掌!」沙紅羅吆喝一聲,牙齒已因寒冷而打著顫。

  「在下不明白女俠的意思。」

  「滾!」她無法控制她的情緒,烈火掌倏地一出,燒掉大熊的一絡熊胡。

  大熊掩著臉倉皇而退,沙紅羅則拖著虛弱的腳步回到原來的地方。冷……好冷……

  那群女人的聒噪之聲不曾中斷,她卻已忍無可忍地破回大罵:

  「囉嗦完了沒!他不是你們這些女人養的狗!」

  所有人回頭瞪著沙紅羅,彷彿她剛才宰了一頭熊,而手上的血漬未乾一樣。

  「你究竟好了沒?我要休息了!」沙紅羅只管盯著楚朝歌看他有膽不理她!

  「哪來的潑辣女人?」

  「橫眉豎目的,好不嚇人。」

  好熟悉的話……沙紅羅皺著眉頭回想起與他初次見面的情景。這些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女人就不能換句新辭嗎?

  一陣昏眩朝她襲來,沙紅羅咬著牙,沒讓自己倒下來。

  那天,他在眾人面前是不理會她的沙紅羅寒著心,昂起下巴等待他的斥喝。

  果然,他眉頭一擰,溫和的表情亦轉為嚴厲。

  總是這樣……在她面前百依百順的男子,為了人前所謂的面子,可以擺出另一種冷面孔相對!

  沒有誰是表裡如一的。她孤自一人站在原地,與彼方一字排開的陣仗相對。

  他握緊了拳頭,才動了唇,沙紅羅便已經做好了反擊的準備。

  「臉色怎麼這麼蒼白?」他的眼神鎖住她防備的神情。

  沙紅羅驚愕地睜大眼,未曾預料到他給予的不是責罵。

  她怔愣地站在原地,傻傻地看著他推開那群女人,飛奔到她身邊。

  「生病了?」他溫熱的大掌撫上她的額頭。「身子怎麼這麼冰?不舒服為什麼不早說?」

  他眼中的熱意一步步地侵入她的心中,一種不屬於生病的脹痛感積壓到沙紅羅的胸上,她握緊拳頭,一陣絞痛讓她倒抽了一日氣。

  「你的手在流血!」他陡地拉起她的手掌,一陣雷鳴大吼朝著她的臉龐襲來。

  她沒有開口,頭部依舊脹痛,身體也仍然不舒服,但是她想笑。

  「手是怎麼受傷的?」楚朝歌手忙腳亂地拿著布巾,將她的手裹成一粒粽子。

  「剛才有頭臭狐狸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用手架開,所以受傷了。」

  沙紅羅說得漫不經心,楚朝歌卻倒抽了一口氣;身後女聲則發出高低不一的尖叫——

  關她們什麼事!沙紅羅回頭瞪走幾聲尖叫。

  「你病到昏頭了嗎?居然拿手去撥刀子!」楚朝歌不由分說地抓住她的肩膀,不住地端詳著她是否還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包得醜死了。」沙紅羅嫌棄著手上的大粽子。活像包了過多肉餡一樣,絲毫都不可口。

  「你笨死了。」楚朝歌板著一張臉,精瘦的手臂不由分說地把她掃入他的胸前。

  沙紅羅被他的力氣勒得差點無法呼吸,不過她喜歡他的溫度。況且她現在還算虛弱,因此也就順理成章地將臉頰倚在他的肩頭上,難得輕聲細語地對他說著話。

  「我才不笨,官差說臭狐狸是殺人要犯,我逮了他,可是功臣一名。」她幸災樂禍地看著他身後那群失意而歸的女人:「你的生意全跑光了。」

  「你每回一出現,總要把人弄跑的。況且,林子裡現在還有殺人要犯,她們不跑才奇怪。」他莫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被殺人要犯給嚇跑?我才不這麼認為。她們巴不得全躲到你身後讓你英雄救美呢!」沙紅羅看著楚朝歌憂心忡忡的臉,忍不住輕啄了下他粉嫩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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