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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元玥 『弄巧成拙』了,姬紅心頭低歎,開口說:『這事情不是……』 『紅姊──』外面一位姑娘,大聲嚷著。『元大官人來了,他要您快些過去。』 姬紅朗聲高喚。『知道了。』又斂眉啐道:『這天殺的猴急。』旋即又是一笑,拍著仇煞的臉。『好了,不能陪您了,奴家要走了。』那樣子擺明是把仇煞也當成客人。 仇煞臉色益發難看,卻也只能任隨姬紅旋身離去。 柳弱水和他一樣眼睜睜地看著姬紅身影漸沒,她顰蹙秀眉。『仇大哥,我見姬紅姑娘,好似故意氣你。她是不是和烈焰一樣,誤會我們兩個,才會這樣。』 『不知道。』仇煞柔聲。『你先休息吧,剩下的是我和她的事情。』 他和柳弱水趕了幾天的路,都沒此刻這般倦累。面對姬紅,他一身本事全都使不上力。 他們兩人之間或許是孽債吧,不過欠債的人是他,不論姬紅索償再高他都不會逃避的。 ※※※ 仇煞拖著一身倦乏,浸泡在氤氳的熱水裡。斂閉上眼眸,他的思緒飄回多年以前── 仇家世代開武館為業,當年,他還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就是大熱天,也得在院子裡苦練,往往一練,就發了一身的汗。 他記得七歲的蘇荔彤,拿了只彈弓,將揉成一團的繡帕射了過來。甜甜地朝他笑說著,『給你』,然後一溜煙地竄回她自己的房間刺繡。 仇、蘇兩家管孩子管得很緊,即使兩人已經定了親,還不大讓兩人往來。 那時他也不明白情愛,拿著繡帕抹了兩下汗,就塞進口袋裡。 『嗯。』有人拿著毛巾在仇煞額間擦拭,一股香膩伴隨著竄進他的鼻腔,他霍地睜開眼睛,擒抓住來人的手腕。『誰?』 『哎呀!』映入仇煞眼中的,是一名身穿薄紗的美女,她細聲嬌嗔。『貴客您弄痛我了。』她只知道仇煞是貴客,不曉得他真實身份。 『你是誰?』仇煞甩開她。 姑娘媚笑。『是紅姊派我來服侍您的,她說,您要問我是誰的話,就說我是蘇荔彤。』『姬紅居』裡沒有一個人知道,蘇荔彤就是姬紅。 仇煞眉頭弓高。『她這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曉得。』那姑娘再度挨近仇煞,手指不安分地在他胸前游移。『反正紅姊說,讓您開心就是了。』她格格笑起,似是對仇煞的身材十分滿意。 他是她的未婚夫,而她竟然派人來…… 仇煞劍眉怒飛,探手點了姑娘的睡穴。『嗯……』那姑娘軟癱下來。 他刷地起身,水桶裡的浪花嘩嘩地翻滾。 他動怒了,一股火在他胸臆竄燒。姬紅到底想要怎樣,他一定要她說清楚。要他娶她,他不介意,可她這樣作弄他,就太過分了。 ※※※ 累了整個晚上,姬紅一回房間,就張嘴呵欠。『嗯。』她伸個懶腰,差點撞上一堵『壁』,她吃了驚,睡意消了大半。『喲,仇將軍您這是要嚇煞奴家?』 仇煞雙手環胸,面上全無半分表情,卻隱然逼出沈迫的氣勢。 看他這樣,姬紅非但不怕,心下反而覺得有趣,她伸出一指玉白的青蔥,勾挑著仇煞的下頦,嗓音媚軟。『仇將軍,這是奴家的閨房,要進來的話,可得付上大把的銀子呢。』 她在跟他要錢?!仇煞眉峰又攏。『我是你的未婚夫。』他不明白,他得說多少次,她才能明白。 『仇將軍──』姬紅輕點他的胸膛。『奴家沒忘了您是奴家的未婚夫,是您忘了奴家可是妓女,未婚夫也是男人,進奴家房間的男人都要給錢的。奴家可不能壞了規矩。』 『規矩?!』仇煞抓住她的手。『你這樣有體統嗎?三番四次出言相激,還……還替我召妓?』 姬紅或是生來克他的,他跟她相處不到片刻,平日的穩沈都快雲消。 姬紅順勢偎在他懷裡,吟吟嬌笑。『我找的姑娘可有……成功?』她是指那姑娘可有成功地奪走仇煞的『清白』。 『你到底是何用意?』仇煞忍下想殺人的衝動。 當年的婚約,無疑是一場錯誤,若是姬紅開口,他願意花上代價彌補。 『這句話將軍應該自問的。』姬紅甩飛過流泉黑髮,星眸半睇著他。『將軍當捫心自問,為何來尋姬紅?將軍找的是奴家,抑或只是一名叫做蘇荔彤的女子?』 對仇煞而言,這個問題太刁滑了,他默然不語。 『將軍若認得是一個名字,一紙婚約,那我安給將軍的姑娘,將軍只要當她是蘇荔彤,照樣可以娶了她、要了她;若我不是蘇荔彤,只是煙花柳巷的姬紅,將軍會想娶奴家嗎?』姬紅兩手環上仇煞。 她不是胡鬧,她安給他一個妓女,不是沒有用意的。 仇煞並不習慣姬紅這樣親匿的動作,他僵挺著身軀,坦言:『也許不會吧。』 姬紅一笑,放下手。『這就是了。』她姬紅不要這樣的親事。 不過,事情在仇煞眼底,也困難,也簡單。在他看來,姬紅說的不是問題,他的問題,只是要如何履行一紙婚約,扛負一個責任。 仇煞端正容色。『我既知道你是蘇荔彤,知道當年我仇家定了你,負了你,就算你身在風塵,也是我的妻子。別說仇家既定下親,仇煞應當迎娶;就提當年,若不是因為仇家與人結下恩怨,牽累蘇家,使蘇仇兩家同遭滅門,致使姑娘淪落至此,仇煞就應現在負起責任。眼下既已相遇,仇煞絕不能棄姑娘不顧。』 仇煞生平做事,憑義而為,無虧德行無負道義。他一番言詞,聽來或許近迂,卻是真摯誠懇。 姬紅看著他,笑了。『我算不得是淪落煙花。』 不想否認,仇煞眼眸有種誠摯,可動人心弦的。 她探手輕順上他的鬢髮。『而且當年的事情我早忘了,您也別去記它了。』 沒人發現,她許是觀音,在濁世中,以風塵示相。 那句話說得雲淡風清,卻是至大的慈悲寬柔。沒有矯揉造作,沒有慷慨陳詞,甚至連浮言贅語都沒多說一句。 可仇煞信了,信她心中沒有怨忿。 仇煞愣了一下,他看著姬紅──這是他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把她納入眼底。 他一直以為,她是懷恨在心,才故意刁難作弄他的,才知道看輕了她,看錯了她。『為什麼忘得掉?』深深看著她,他有些迷惑。 當年仇家遭人放火,她不過是個七歲的娃兒,因為比鄰,因為結親,蘇家莫名遭了池魚之殃。她失了依靠,成了孤兒,她──怎麼能忘? 她輕笑,答案再簡單不過。『因為記得沒有好處。』 拈一朵笑在他眼底驀放,他才發現,她有叫傾城佳人失色的笑顏,有叫豪壯男兒見拙的豁達。 『可我不能忘。』連他都沒察覺,在她面前他很自然地便吐露了心事。 當年,他負傷躲在屍體下,才逃過一劫的。腥熱的血淌流過他,那樣的黏稠他至今沒忘。眼裡看見的,是紅色,熊熊的大火,嗆人的煙霧,比夜還深。他逃了出來,此後孑然一身,什麼都沒了,甚至連她的蹤影,他都不知道。 他只希望她比他幸運,能逃過這一劫。 『至此之後,我這一生只有兩件事情非做不可──一件事情是報仇,一件事情是尋你。報了大仇,我才對得起仇家;娶你入門,我才對得起蘇家。』他說得那樣認真,每句話都是不可更移的誓言。 姬紅盼著他,突然同情他了。『您這一生,可有想過,要做什麼對得起您自己的事嗎?』他對他自己竟是那樣的不好,讓她隱隱地為他酸了。 仇煞愣了一下,這問題,他不曾問過自己,過了半晌,他才能答:『我做了應該做的事情,便對得起自己了。』 『那什麼是應該做的事情呢?』她的語氣竟是覺得有些好笑。 兩道濃眉交鋒了,他不快了。『大丈夫為所當為,義之所至,捨身亦為。』 她噗哧一笑。『娶我算是捨身嗎?』拍點了他的額頭,她嬌斥道:『呆頭。』她現在才明白這人,呆得可笑,卻也可敬。 仇煞從沒讓人這樣拍過,他說不出感覺,她打了他,他該發怒的,可她倩笑盈盈的模樣,讓他無從生氣。細想,他說的話,似是欠妥。『失言了。』 他的話向來不多,可份量從來不輕。 他是她見過最坦蕩的男子。十來年不見,她早記不清仇煞的模樣,這些年,她只想躲著他,沒想見了面,對他會生出這樣的好感。 嬌顏挽出了春花,姬紅笑道:『也許是失言吧,不過您也算是言中了。娶我,於您而言,或者也算是「捨身」。』 他以為她說的是她身在煙花。『我不會嫌棄你的。』 『喲──』姬紅俏抬螓首。『奴家可是花中之魁,叫將軍獨摘,那可是便宜將軍了。』她旋身,離開他雙手可攬握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