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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元玥    


  韓琉倒抽了一口氣:「孫大哥……」她沒想到真的是孫仲甫的信息。

  她手中的水瓢掉落,半瓢的水潑灑出來,淋濕了她的裙腳,她渾然未覺。

  韓琉嚥了口口水,雙手微顫地接過向天笑手中的信。

  向天笑的心跳突然變得急促。他不知道,她看了信會有什麼反應,會說什麼樣的話?

  韓琉打開信,信裡頭,只寫了幾個字--

  韓妹,生死不棄,兄字。

  生死不棄。乍然再見這幾個字,她胸中一蕩。

  這幾個字她記得很清楚。那時她爹將她許配給孫仲甫,他與她曾經對天盟誓,生死不棄。那時,橫在他們面前的是動盪與不安,他們只能相約生死不棄,藉著偎依,共度難關。

  誓言成了顛沛流離中的依靠。

  這些年,她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但是,看到那四個字的時候,她知道不論生死貴賤,這沉篤的漢子必定時刻將她記在心中。莫說是四年,就是十年,他也會一直找她,一直等著她。

  這是他的情,也是他的義,這就是她的孫大哥。

  驀地,她的眼眶發酸,濕熱而模糊。

  「韓琉。」向天笑喚她。

  她沒有聽到,突然蜷起身子低低啜泣。

  她哭,因為他深厚的情,因為她叛離的心。她竟然無法再踐履與他的婚約,她竟然背棄了盟誓。

  他只看過她兩次落淚,第一次是當他親吻上她的時候,再有便是這次了。

  向天笑心中酸揪了起來,孫仲甫在韓琉心中是怎樣的地位,他已經明白了。

  「別哭了。」他伸手,想將她兜攬人懷,她卻抬起蒙水的眸,驀地將他推開。

  他微愕,怔怔地看著她旋身奔離,自他眼前消失。

  #  #  #

  「你說她哭得厲害?!」向天皓怔愣地望著向天笑。「這怎麼可能?」他喃喃地念著。

  向天笑強扯起笑容:「她對孫仲甫的感情,我想是再清楚不過了。我們應該要替他們安排會面的。」

  向天皓忽地不說話,一直看著向天笑,半晌之後,才說道:「你真的能接受她選了孫仲甫這件事?」

  向天笑聽得出天皓話中有話,平靜他說:「我憑什麼不接受?」他說得很平靜,不讓向天皓看出他心中的酸。

  向天皓收了視線,目光鬱沉:「我不甘心。」

  他永遠記得第一眼見到她的悸動,那時他就想要她了。他曾盡了全力地營救她,曾小心翼翼地護守她,甚至他的血還融人了她的體埃那是怎樣深綿的情,那是怎樣宿世的緣,難道她都不知道,不動心嗎?

  他的血,在她的體內淌流,他們才該是生死不棄的一對!

  那孫仲甫不過是個小小武人,怎麼配得上他的韓琉。他相信,他輸孫仲甫的只是時間,要是能給他夠多的時間,他的情意,他的呵寵,一定能令她感動的。

  「如果沒有孫仲甫……」向天皓著魔似的喃念,眸光變得陰森。

  像是看穿了他心中蟄伏的魔念,向大笑正色說道:「沒有這種如果,你若是愛她,便不能有這種念頭,否則只是要她,而不是愛她。」

  向天皓瞅望著向天笑:「那大哥你愛她嗎?」

  他們之間向來暖昧,向天皓第一次這樣赤裸地問他,問得他啞口不語。

  「你想放棄嗎?」向天皓再度逼問。

  向天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嚴正警告:「你一定得放棄她。」

  向天皓眉一掀:「不要再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他已經不是當年的二皇子了,他是皇帝了,不需要向天笑事事教導。

  他的語氣突然衝上,兩人皆是一愣。

  向天笑斂整怔愕的神色,說道:「微臣知罪。」

  「大……」向天皓緩下臉色,不過他原本是要稱呼大哥,最後還是改口。「皇兄,看來我們都累了,你就下去休息吧。」

  向天笑看著向天皓,他們曾是最親的兄弟埃如今一個是微臣,一個是皇上。

  他怎麼還以為他們是兄弟?向天笑勾了一抹笑,拱身說道:「微臣告退。」

  「皇兄好好休息。」向天皓溫言道。

  「是。」向天笑抑下心頭的悵然,緩緩步離。

  外面是萬紫千紅的皇官內苑,只是天晚得快,只剩下一抹壓天的昏黃拉長他的影子。

  他一個人走,宮廷幽深,卻元人可以陪他。戀人只能暗藏在心中,而親人已不在他身邊。

  #  #  #

  這一晚,星月黯淡,偏偏空氣悶窒,沒有半點的風。

  陪著孫仲甫入京的苗可鳳不耐懊熱,走到涼亭中坐著。「這是怎麼了,這樣熱煞人。」「他」用著「燕南國」的話語和孫仲甫交談。

  孫仲甫拉回神思,和「他」應了一聲。

  苗可鳳敞開上衣,露出胸前一片嫩白,雙手扇揮著。「這裡有沒有什麼溪?我們趁夜,脫光了衣服去泡個水吧。」

  「別胡鬧了。」孫仲甫尷尬地轉過目光,原來這苗可鳳根本是個女扮男裝的俏姑娘。

  「若不是來胡鬧的,我才不要到這兒呢。」苗可鳳腰肢一扭,攀坐在孫仲甫腿上。「孫,你真的為了那個女人不要我嗎?我知道你對我已經動了心的,為什麼不肯承認?我的人就在你的面前,我願意成為你的女人。」

  她柔情款訴,伏在孫仲甫胸前,聽他鼓動的心跳。

  孫仲甫倉皇地將她推開,倏地起身。「蒙公主錯愛,孫仲甫承受不起。」這苗可鳳原來是「燕南國」公主,為了孫仲甫,特地女扮男裝陪他入「天鳳皇朝」。

  苗可鳳擋在他的面前:「愛就是愛了,有什麼錯不錯的,我就是愛你,就是不要你去娶別的女人。你為了死守一個誓言,放著我不要,那才是錯的吧。我希望她根本死了算了!」

  孫仲甫臉色一變,抽出了劍:「就算你是公主,我也不允許你說這樣的話。」

  苗可鳳拉起他的手,將劍橫向她自己的頸子。「我說這話,是因為我愛你,不是因為我是公主,你若要殺我,那就殺吧。如果不是你的話,早幾年的那場政變,我早就死了。」

  「你……」孫仲甫收了劍,轉身離開。

  苗可鳳跟上,屋簷上突然闖下數道黑影。

  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手持利劍突然躥冒出來,不由分說地朝苗可鳳和孫仲甫身上招呼。

  苗可鳳原以為他們是政變的餘孽,後卻發現他們的功夫,並不是她所熟悉的,立刻問道:「你們是誰?」

  來人不語,和孫、苗兩人纏鬥起來。

  孫仲甫見他們劍光上面閃著詭異的綠光,朗聲說道:「他們劍上有毒,你要小心。」

  苗可鳳手邊沒有劍,對打起來格外吃力。

  孫仲甫貼上她身邊,一轉手,把劍交給她。「小心。」

  「那你呢?」雖是知道孫仲甫的本事,她還是會替他擔心。

  「我沒事。」孫仲甫一抬手,截下一人的劍。

  兩人手上都有劍,一時間倒是氣勢大振,不過蒙面人的功夫甚是詭異毒辣,時間一拉長,孫仲甫和苗可鳳漸趨下風。

  「你先走。」孫仲甫為苗可鳳殺開一條路。

  「絕不。」苗可風說得很篤定。

  「你不能總是這樣任性。」孫仲甫略分神,一柄劍藉機逼著他而來。

  苗可鳳要幫他格開對方的攻勢,自己卻露了個空門,另一個人冷劍刺向苗可鳳,孫仲甫低呼。「小心!」眼中看著苗可鳳,忘卻了自身的危險。

  苗可鳳眼見孫仲甫陷入兩面夾擊的危險,沒有多思,電光石火的片刻間,推開孫仲甫,為他承受兩邊的劍。

  「啊!」兩個蒙面人抽出劍,苗可鳳傾在孫仲甫懷中。

  「可鳳。」孫仲甫眼睛頓紅,一手抱住苗可鳳,一手怒開殺戒。他的劍鋒轉為凌厲,帶著玉石俱焚的憤怒,殺向那群黑衣人。

  那群黑衣人明明佔了上風,卻被他的氣勢給震懾。孫仲甫劍一橫,硬是使一個人頸上見血。

  他與黑衣人纏上,百招之內,連奪三人性命,只是越到後面,他的劍法越趨凌亂。兩名僅剩的黑衣人,劍鋒緊咬著他不放。

  就在這危急的時候,出現個豪拓俊朗的男子為他化解危機,兩人聯手,除掉了最後兩名黑衣人。

  這名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向天笑。他一眼見苗可鳳倒人孫仲甫懷中,隨即趨前探看。「糟了。」他翻開暈過的苗可鳳。「是『五陰毒』。」那表示他的擔憂沒錯,向天皓確實派了大內高手暗殺孫仲甫。

  「五陰毒?!」孫仲甫大駭。這種毒,他也是聽過的,「這不是只有大內才有的毒嗎?」

  「快找他們身上有沒有解藥。」向天笑來不及解釋,只趕緊吩咐。

  孫仲甫放下臉色變黑的苗可鳳,急切地和向天笑翻找著。這群黑衣人的身上,沒有半顆藥。也就是說,他們是那種不論任務有無達成,都不可能存活的刺客死士。

  看來向天皓無論如何都要孫仲甫死的,向天笑念及這點,身子驟涼。

  「英雄。」孫仲甫喚著神色一寒的向大笑。

  向天笑回神,拿出一般緩解毒性的藥水。「先給她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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