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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元雅    


  茹芯想起以前初月姊也曾對她說過同樣的話兒,在堡裡,她可以愜意地過日子。想頤氣指使,當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也行,只要自己覺得快樂,肯放開過往不快,除了出堡她想做什麼都行。

  然而,要她放開過往,這事談何容易?

  她年輕的心在體驗過人間最慘的天人水隔後早巳死去。

  茹芯搖搖頭,拋開腦中雜緒,板起臉看向他。「別顧左右而言他,告訴我,你擄我至此的目的?」

  「再過幾日,司徒會回來,我提前來堡裡是有要事找他,卻意外瞧見……」他神情突然轉為兇惡,恨恨地看著她.「你竟與石順德有說有笑.」

  同是男人,石順德那點心思他豈會看不出。

  這些年來,他三不五時找借口到擎天堡作客,誰不曉得他別有居心。

  她頓時感到好笑,就為這點小事將她綁到此?

  「石二哥是我的朋友,談天說笑沒什麼啊。」

  「哼!我就是不愛你與他說話。他看你的眼神很露骨。」段臨郡挑高眉,愈想愈氣憤。「他對你的感情不是那麼單純,該離他遠一點,以免被騙。」

  「石二哥溫文有禮,不像你說得那般壞。」茹芯輕笑回話。

  她這番幫石順德說的話,如風助勢,星火燎原。

  「對對對,人家是知書達禮的富家公子,我好舞刀弄拳,更別說身份還是山寨頭子,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頭!」語半,他負氣轉過身,孩子氣的動作惹得她掩嘴而笑。

  「這就是你綁我來此的原因?」她問,話裡肯定的成分較多。

  「不是。」段臨郡旋過身,看向她的目光一沉。「他向你求親、你的意思呢?」

  情敵趁著春光明媚向她求親,他還真怕她一時被良辰美景所惑,允了他。

  兩年前,他帶禮來擎天堡祝賀司徒滅日夫婦弄瓦之喜,不經意遇見她。

  曾經,他不相信男女至深融心的情愛,但從那刻起,那張小姑娘秀美的巧顏撞進了他的心房,撩起雜亂無章的情緒。經過幾日的沉澱,卻仍揮不去她的容顏,甚至在女人堆裡都提不起興致後,他才驚覺自己對一名陌生的姑娘動了情。

  「動情」這兩個字教他這兩年吃足了苦頭。

  為結識茹芯,他經常在陝晉兩地奔走,司徒滅日第一位瞧出他的心思,還暗地撮合他與她的事。

  但他的情敵卻是古初月好友的小叔,攀親帶故地卯足勁追求茹芯。

  唉,總之自小在爹的耳濡目染下,便懂得命理風水之術的他算盡別人的命、看透命中乾坤,卻無法預卜自個的未來,教他這個堂堂男子漢、一寨之主方寸大亂。

  他深邃的眼含有她瞧不透的情緒,卻又極度無禮盯緊她,茹芯粉頰靦腆,平淡回話,「我未允他,因為我曉得我們之間最多只有兄妹情誼。」

  聞言,段臨郡心頭一樂。

  至少只將石順德當朋友,無心將友情變為愛情。

  她歎了口氣,移至欄杆旁,靜靜瞧著倒映的水中月。「我不想害任何人,只想孤老一生。」

  她的話一字不漏傳人他耳裡,面無表情看著她柔美的身影。「那如果我向你求親,你會答應嗎?」

  茹芯內心微震,大眼楞楞望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第二章

  求親這事,擾人心煩。

  雲清風淡,黑夜掛有一輪銀月。

  茹芯踏出房門,一臉困惑地坐於露天的竹椅上,細品在心頭盤繞的愁緒。

  阿郡與石二哥於同一日向她求親,讓她沉靜安寧的心湖泛起漣漪。

  自冬晴姊與初月姊擁有美滿的家庭後,她心神嚮往,但她有一份重責大任在,女兒家最盼的美夢她這輩子注定無法擁有了。

  「小姐,怎麼還不休息呢?」

  銀花剛哄完兩位娃兒入睡,巡視宅院時,意外瞧見月光下那位若有所思的主子。

  昨日.她無緣無故地失蹤,全堡上下因尋不到人而搞得雞飛狗跳,度過漫長的一夜,隔日清晨,正當總管大人斟酌該不該飛傳書通知少主時,有位眼尖的丫頭看見聽風水榭裡有位倚欄發楞的女子,瞇眼細瞧才發現是那個他們遍尋不著的人,便划船過去將她帶了回去。

  「我睡不著,在這兒乘涼。」茹芯拍拍旁邊的竹椅,朝她笑道:「過來坐,陪我聊聊。」

  銀花順意落坐,淘氣地眨眨眼。「小姐心煩,可說給小婢聽,小婢絕不會透露給第三人曉得。」

  她眼露頑皮,「真想聽?無論我問什麼、說什麼都會有問必答,有話必回?」

  銀花重重點頭。

  「初月姊將你許給無悔護衛時,你是打心底願意,甚至喜歡這個安排嗎?」

  去年冬末,古初月作主將兩人湊成一對,消失一傳出,讓不少傾心於無悔的俏丫環芳心碎成一地,還有人病了好幾天。

  銀花臉一紅,沒料到她話問得如此直接。臉兒羞澀怯怯地回話,「少夫人作主,當人丫環的只好接下她的美意。」

  「那你是喜愛無悔的嗎?」茹芯很有耐心地再問一回,存心捉弄人。

  銀花無所適從地眼珠子左右轉動,最後輕輕地點頭。

  無悔為人老實、人品不錯,她傾心他是有理由的;而銀花貼心可愛,他們能成雙,是天成的佳偶。

  那她呢?

  二選一、還是兩位都不選?

  「銀花.在你眼中石家二公子與段分子,哪位才是好男兒?」

  「石二公子溫文懦雅,段分子豪氣干雲,他們是不同典型的男人,很難比較的。小姐這般問,是否兩位好男子讓你難以選擇啊?」銀花哪個也不得罪,中肯地道。

  她一針見血的問話,令茹芯不由自主地羞紅了臉,心虛的表情令銀花眼睛一亮。

  「教我說中嘍!」她暫且擱下主僕之分,好姊妹似地拉拉她的手。「快告訴我,你心裡最在意、最重視的是哪一位?」

  「我只把他們當朋友,從未想過男女間的情愛;所以……這才讓我困擾。」茹芯求助地看著與她同歲的銀花。「你可不可以教我,如何婉轉地回拒他們?」

  她的身份令她只能寸步不離地待在擎天堡,注定孤獨一生。

  最疼她的爺爺在世時,曾為她排過命盤,指出過十七歲後,她的運勢走至夫妻官,有位命中注定男子會成為她的夫君。

  可是她不想牽連其他人,這個苦就由她來受好了。

  銀花困惱地搔搔小腦袋。「這事兒小婢不曉得如何幫小姐.對不住。」別人的情事最難處理,她一個涉世不深的丫環豈有資格教主子這等人生大事.

  「沒關係,我會向他們說明白,別為我蹉跎光陰.以免錯過更好的姑娘;再說義兄要我永住擎天堡,可能意味著不想讓我嫁出門。」茹芯態度樂觀地綻抹笑容。「這個大家庭我賴定了,這輩子注定要當個老姑婆。」

  若能長久在此,她甘心當位嫁不掉的老姑娘。

  司徒滅日夫婦本要在仲夏時節才回堡,打算兩人一路由苧往北走,沿途欣賞各地風光,但掛念孩子的古初月匆促催丈夫盡速踏上回,打亂司徒滅日原本計劃好的行程。……

  到杭州後他們便與石禾謙夫婦分道揚鑣,約莫五日的路程,兩人終於帶著一堆名產、禮物回到擎天堡。

  主子回堡可是件大事,當廚房準備上等萊色為他們夫婦洗塵.

  大夥兒歡樂地用過膳。司徒滅日夫婦分發禮物給其他人後,便與眾人閒話家常,見時候不早了,才回自個的院落休歇。

  看完書正要上榻休息的茹芯,在丫環的通報下披上外衣,來到司徒夫婦院落裡的書房。

  「初月姊找我有什麼事嗎?」僕奴大多回房睡覺,都這麼晚了.到底有何要事需她來這一趟?

  古初月坐於燭火前。放下手上的醫書,漾著恬美微笑打量著她。

  好古怪的眼神!

  茹芯心有戒慎。啟口輕問:「初月姊,你幹麼這般瞧著我?」

  「茹芯十八歲了吧?」

  她點頭。

  「與我那俏丫環銀花同歲數。」古初月笑看她,「銀花許給無悔,我想再次作主幫你找一門好親事。」

  乍聞言,茹芯不快地瞅向滿臉促狹的她.「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玩!」

  處理完積存一段時日事務的司徒滅日,從內室走出來。「你初月姊不是在開玩笑。」

  茹芯神情一斂,看向他。「這事是真的?!」她的語氣疑信參半。

  他點點頭,「賢妹,你年歲也不小了,是該找戶好人家了。」歲月如梭,茹芯來到擎天堡都三年了,小丫頭已蛻變為大姑娘,身為異姓兄長的他是該為她找個好歸宿。

  他的話令鮮少動氣的茹芯發了火,心頭直冒怒氣。

  為何要安排她嫁人?

  他們明明曉得她不堪回首的過去,也知道她打定主意不嫁人!

  她不安地來回走動,雙手握得實緊。最後,走到古初月面前。

  「初月姊,我不嫁!」她慎重聲明。

  古初月看她神情堅定,想到她背負的責任,柔軟的心頓時泛起憐惜,伸手拍拍她溫潤的芳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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