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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雨弦 紀寒梅抓住他的手,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不知所措。「春風,別這樣……」 「我不想說了。」他突然像個孩子一樣,把頭埋在她的胸前,聲音哽咽。 「你要說,說出來會舒服一點,記得嗎?我是你的妻子,我會和你共同承擔。」她感覺到他在她的懷裡顫抖。 「我真的不知道他會想不開。」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無心的。」紀寒梅拍著他的背安撫他。 宋春風慢慢抬起頭看著她,以確定她是支持他的。 「不是我在推卸責任,那一夜是秋雨和水媚的洞房花燭夜,大家都喝得爛醉如泥,我從來也沒想過要搶別人的老婆,尤其是自己哥哥的老婆,可是事情就是發生了……到現在我都不能肯定那一夜到底發生什麼事,我醒來的時候,全身赤裸的躺在新房裡,而旁邊躺的就是王水媚,她哭著說夜裡太黑,我和秋雨又長得相像,所以她以為我是秋雨……」 「那你大哥人呢?他人在哪裡?」紀寒梅非常納悶。 「我不知道,反正我醒來的時候,大家都已經醒了,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宋春風的情緒非常激動。 「那為什麼絲娟會說大哥已經死了?」 「不要問了……你不要再問了……」宋春風幾乎快崩潰,他的雙肩不停的抖動,嘴裡斷斷續續的求她別再問。 紀寒梅知道接下來的部分才是最沉痛、也最難以痊癒的傷痛,但是她不得不將它挖出來;只有解開這緊緊鎖住他的結,他才能走出陰影,重新過日子,否則他這一輩子都會埋葬在愧疚自責中。 「春風,說出來,只有說出來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紀寒梅一邊安撫,一邊誘哄。 宋春風慢慢的平靜下來。「成親的第三天,他帶著水媚歸寧,從此就再也沒有回來。」 「出了什麼事?」 宋春風淚濕了紀寒梅的前襟。「水媚說,秋雨在歸寧的路上跳下斷崖。」 紀寒梅緊緊地抱著他。「那不是你的錯!」她捧住他的臉,終於明白他這些年承受著什麼樣的煎熬,他一直認為自己是殺死大哥的兇手。 「不!是我的錯!」他緊緊地回抱著她,彷彿她是他的浮木般。「是我,是我一直嫉妒他,才會連喝醉了都要搶他的女人……」 第七章 紀寒梅冷靜的想著宋春風所說的話。 一切似乎都不在宋春風的控制下發生,而且於情於理怎麼都說不過去。 「春風,大哥成親的那一夜,你穿什麼顏色的衣裳?」紀寒梅的腦袋瓜子想著別的事情。 宋春風訝異的看著她。 「為什麼這麼問?」 紀寒梅從床上坐起來,非常嚴肅的說: 「你先說你穿什麼顏色的衣服,我再告訴你。」 宋春風也跟著坐起來。「那一夜因為秋雨要成親,所以我很忙,到了喜宴開始的時候,我都沒空去換下衣裳……」他仔細地回想那一天忙亂的情況。「我穿一件深藍色的馬褂。」 「這就對了!」紀寒梅拍了一下手。「就算王水媚認不出你們兄弟倆誰是誰,總該知道新郎是穿著大紅色喜袍的吧?怎麼會認錯呢?」 自責了那麼久,宋春風從來沒去回想那麼多,如今她一提起,果然就出現重重疑點。 「再來就是……王水媚說你們洞房了,那床上的白色絹子到底有沒有能證明的東西?」紀寒梅不好意思明白的說出絲絹上應該有落紅。 當初娘在勸他的時候也一直說絹子上沒有什麼證明兩人行過房的穢物,要他別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發生這種事情,再怎麼說都是家醜,誰都不好張揚出去。 「你再想想,大哥死後,王水媚有沒有提過要和你成親的事?」 的確有,不過他拒絕了,而且娘也不同意。 「還有,除了王水媚,有誰看見大哥是自己跳下斷崖的?我猜一定沒有。」紀寒梅又舉出疑點。當時有兩名駕車的車伕,和一名王水媚從娘家帶來的丫環,但都沒有人看見。 「寒梅,你怎麼會有這麼聰慧的腦袋?」他低喃著。多年纏繞心頭的罪惡感雖然無法一下子去除,但是他開始懷疑這一切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其實你有比我更靈光的腦袋,光是看你將宋家的生意打理得這麼好,就知道你一定不會輸給大哥。」 紀寒梅主動依偎到他的懷裡,撫慰他受創的心,此刻她有了做妻子的感覺。 「春風,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雖然她害怕聽見令她傷心的答案,但是疑問憋在心中更是難受。 「你想問我和王水媚的事情對不對?」其實他老早就想找機會跟她解釋,可是一直找不到好時機。 紀寒梅點點頭。「你跟她有沒有……」 宋春風飛快的搖搖頭,否認紀寒梅心中所想的任何一件事。 「從來都沒有,當然,不包括我不知情的那一次。」 「你……有沒有喜歡過她?」紀寒梅盯著他的黑眸。 「面對一個讓你時時刻刻想起自己犯下的罪的人,你說你會不會喜歡?」宋春風否認外人所看到的一切。「不管怎麼說,水媚都是宋家的一份子,在她沒有改嫁之前,我對她都還是有責任。」 他撫弄著紀寒梅的髮絲。「相信我,我對她有的也只是愧疚,完全沒有愛的成分存在。」 紀寒梅紅著臉暗忖,那春風是不是也已經有一點喜歡她了? ☆ ☆ ☆ 彷彿一夜之間世界全改變了。 宋春風破天荒的帶著紀寒梅出門逛市集。 紀寒梅從來都不曾這麼興奮過,此刻她就像一隻小麻雀似的東蹦西跳,在人潮裡鑽來鑽去,不時的回頭拉宋春風的手。 宋春風出門一向都有目的與行程安排,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漫無目的地閒逛,而逛了兩個時辰之後,他發現紀寒梅一樣東西也沒買。 她是不是想考驗他這個相公耐不耐操呀? 突然,紀寒梅在一個賣頭釵的攤位前駐足觀看,手裡拿著一根平凡無奇的簪子掉眼淚。 「怎麼了?」宋春風關心地道。 她手中拿著的是一根木簪子,雖然平凡無奇,但手工非常精細。 「喜歡嗎?」 她不語,只是流淚。 「喜歡就買下來。」 「不……」紀寒梅搖著頭放下簪子。 「為什麼?」宋春風覺得很奇怪。 「沒什麼,喜歡不一定要擁有。」她拉著宋春風的手。「我們再到處看看。」 「還看?」宋春風喃喃叨念著。他今天所逛的地方比這輩子加起來所走的路還多。 「你說什麼?我沒聽見。」紀寒梅轉頭看向他。 「沒,我只是很高興看你臉上有了笑容。」不過可苦了他的雙腿。 紀寒梅又是盈盈一笑,拉著他繼續往前走。 好不容易到了吃飯時間,宋春風為了讓他的兩條腿能歇息一下,硬拖著紀寒梅到飯館裡。 為了不讓她覺得無趣,他就說了些飯館裡職司的名稱讓她見識。 因為婦女外出的機會少之又少,更甭提上客棧、飯館這類的地方。 「這裡凡是賣下酒菜的廚子叫『茶飯量酒博士』,店裡年輕的跑堂叫『大伯』,那個腰間繫一條青花布手巾、頭上綰個高髻、專門替客人換湯斟酒的叫『竣糟』;另外那些不是飯館裡的人,統稱為『閒漢』,他們專替一些年輕的客人跑腿,如買東西、叫歌妓、取送東西之類的事。」 「原來有這麼多人在這裡混口飯吃。」這些事她從來都不知道。 「在這兒混飯吃的還很多,像那一位,替客人換湯斟酒之餘還兼唱唱曲兒、拿些果子、香菜之類的,等於是幫酒樓、飯館招呼客人,等客人走了之後多少會拿到些銀兩,這種人就叫『廝波』。」 「你常來嗎?」紀寒梅好崇拜自己的相公。 「談生意時常都在飯館、酒樓,看洽談的對象,有時也約在妓女院。」他是故意說的,他想看看紀寒梅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妓女院裡頭是什麼樣子?」她很好奇為什麼男人會喜歡去那些地方。 「那裡就有些妓女。」他的嘴努了努。「不過是屬於比較低級的那一種,她們不等客人召喚,自動會送上門,這種妓女叫『陪客』,也叫『打酒坐』。還有一個人在那兒分發一些藥品、蘿蔔、果實之類的東西,別以為他是在做善事,其實他是不管你買不買,直接放在你桌上,客人不好意思,大多會掏錢買下,那叫『撒暫』。像這樣打酒客主意的人幾乎到處都是,所以有的酒樓不准這種人進去。」 宋春風叫了一大堆的吃食,有百味羹、旋索粉、兩熟紫蘇魚、燒臆子,不過紀寒梅心不在焉,心裡直想著妓院,所以食不知味。 「寒梅,回魂!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 「想……你這個相公好大的膽子,竟然帶著娘子拋頭露面。」其實她想的是另一件事,不過沒膽子說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