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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雨虹 隨後趕到的福嫂等人,一進醫院便直奔急診室。 福嫂氣喘吁吁地問著:「少爺.柔柔怎麼了?」 葉書維神情有些呆滯地看著福嫂,彷彿不明白她說了些什麼? 「我本來想快一點去接你們回家,怎麼知道趕到那裡才知道你們出事了,還好遇上一個貨車司機告訴我,你們在這醫院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少爺,你還沒告訴柔柔,你們不是親兄妹的事嗎?』福嫂逕自說著。 一句你們不是親兄妹,喚回了葉書維的神智,他雙眼陡然亮了起來。 是呀!他們不是兄妹,他還沒來得及告訴柔柔這個好消息。 「柔柔,聽到了嗎?我們不是兄妹,你聽到了嗎?你到底聽見了沒有!」書維喃喃地說著。 這時急診室的紅燈似回應葉書維的呼喚般熄滅了,數位醫師自急診室內走出。 葉書維直奔上去,「怎麼樣?她醒了嗎?沒事了是不是?」 醫師為難地看看他,有些難以啟齒地搖搖頭。 「不!」 一聲絕望的嘶吼割破長空,葉書維不敢置信地瞪著大眼,無意識地喊叫: 「不會,不可能,她不會那麼殘忍,她知道我愛她,她不會丟下我自己先走,她一定很害怕、很無助、很孤單,她一定很想我……」 「少爺……」 眾人喊,忙拉住歇斯底里的葉書維,深怕他又出了什麼差錯。 「呃,這位先生……你先別激動,病人並不是完全沒希望……。」 葉書維聞言愣住,緊接著甩開眾人的手,反身抓住醫師的手臂。 「你說她有救,她沒事了,是不是這樣?」他小心翼翼地求證,原是失神的雙瞳又現光彩。 「也不是這麼說,正確的說法是她還沒有過危險期。她在瓦斯中毒前曾吞食大量安眠藥,看來似乎求死意願強烈,這對急救產生很大的困擾;再者經長期休克後,我並不能保證孩子能否存活,我只能說希望奇跡出現……」解釋後,醫師同情地望一眼葉書維,搖搖頭離去。 安眠藥? 求死? 嬰兒? 一連串的問號像高壓電一樣觸得葉書維猛地一愣,全身動彈不得。 他心中掀起一陣劇痛,痛得他頭眼昏花,腳不著地。 這是怎麼回事? 誰來告訴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癱軟地望向那扇急救室的白色門板,舉起無比沉重的腳步邁向前去。 求死! 安眠藥! 孩子! 瓦斯外洩! 一連串的事件像鬼魅般,森冷得令他懼怕。 門一打開,那份寂靜的肅穆氣氛即刻揪住葉書維的心,疼得他心魂俱裂。 他快速地搜尋著白色病床上熟悉的身影,然後他發現了她—— 她就平躺在那兒,平日紅潤的臉色已然不見,在白色被單下是一具他所陌生的形影。 她就躺在那兒,看來是那麼的渺小、那麼的孤單,柔滑的黑髮披散,緊閉的眼眸看不到她往日的慧黠,小巧的俏鼻及已看不出色澤的嘴唇,全在氧氣罩下。 他就像被人何住了般不能動彈,只覺得心口猛烈地抽搐,過度的驚悸幾乎讓他麻木。 「柔柔,你怎能對我這樣殘忍,你以為這麼死了,我便心存愧疚了嗎?你這笨蛋!」在一片寂靜中,他突然大聲哭喊,嚇壞了所有人。 他奔上去,狠狠地搖晃著她。 「別死,不准你這麼做!我絕不讓你走,如果你膽敢在我眼前離去,我絕對追你到陰曹地府,死也要拖住你。所以你別甩開我,聽見了沒有!」他嘶聲萬吼,任誰也無法將他拉離她的身旁。 周圍的人見狀紛紛落淚,默默地退出這個本應只屬於他們的空間,留給他們獨處的時刻。 床上的葉宛柔似乎感受到他的怒氣,她的淚水自眼角緩緩淌下,身旁的心電圖有了明顯的震動。 葉書維驚喜地跳了起來,狂奔至門口,拉開門沖外大喊: 「快,快叫醫生,柔柔有反應了!」 然後又快速地奔回病床旁,緊握住葉宛柔的手,「柔柔,你聽得見我的話是不是?勇敢一點,再勇敢一點,在最困難的時候我們都沒被打敗了,怎可在這即將獲得幸福的前夕功虧一潰!」 葉宛柔的小拇指動了一動,似想握住葉書維的手,回應他的話。 他驚喜地淚流滿面,激動地訴說著: 「柔柔,你活過來了是不是?哦,感謝天,你要回來了是不是?」 醫生很快地推門而人,看了看心電圖,又測了測葉宛柔的瞳孔、脈搏,然後再以超聲波照了照腹部。 最後,醫生原是凝重的臉色緩和了下來,站起身來微笑地看向葉書維,宣佈道:「恭喜、恭喜,很難相信果真有奇跡出現,如今母體及嬰兒均安,她們終於度過了危險期。」 葉書維聞言激動地擁抱著醫師喜極而泣,口裡不斷地喃著: 「謝謝、謝謝!」 急診室外一片歡呼聲,人群外有一位女性身影亦默默地拭淚,然後含笑著轉身離去…… 不錯,這人正是佳欣。 當初她被妒忌沖昏了頭,才會對宛柔說出那些該死的話,但後來發現宛柔懷孕後她就徹底死心了。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宛柔竟然會採取尋死的方式,當她知道時,愧疚已不足以形容她的懊悔…… 所幸老天有眼,終究雨過天睛,如今見到這樣的結果,她是由衷高興的。 有情人就該終成眷屬的不是嗎? 相信很快的,她也能找到真正屬於她的春天、屬於她的愛情。 白色的病床上躺著清麗的葉宛柔。 病床旁則是焦急等待著她醒來的葉書維。他盯視著病床上的她,手中拿著一本《孕婦須知》。 福嫂說,這是整理他們山上的衣物時,在他們的床底下發現的。 而剛才醫生也告知他,她已懷了兩個月的身孕這是什麼意思? 他盯著她,早已明白這次意外的真正原因。 表面上,她是因迷糊而瓦斯中毒,而實際上…… 她突然困難地扭身,像是從深層的惡夢中被喚醒般,全身驚懼著,激烈地顫抖,似想要抓住物體般伸手胡亂地在空中揮動。 他趕緊將他的手讓她緊握著,並輕語安撫著。 「沒事了,柔柔,沒事了!」 他的聲音極具安撫作用,很快的,她再次沉靜了下來,但抓著他的手並沒有放開。 就這樣,她又睡了一天一夜。 再次醒來時,她已經感覺舒眼多了。 望著白色的空間,有一瞬間她記不起發生了什麼事,直到她看見病床旁的葉書維,她才恍然大悟。 她第一個反應是,急急地抽出被葉書維緊握的手貼向腹部—— 孩子呢?她沒死,那孩子呢? 死了嗎? 她的淚源源不斷地溢出眼眶,滑下臉龐。 她突然抽出手的動作驚醒了他,他抬起頭來,輕拭她的淚水。「別哭了,都過去了!」 「書維,對不起!」她為失去的孩子感到錐心泣血,淚仍不住地滑落。 「不能哭了,這樣對孩子不好。」他輕哄著,再次拭去她的淚。 她愣住了,一時啞口無言,說不出這是什麼情緒,是喜、是惱…… 孩子仍存在著,問題仍存在著,她的腦袋一下子嗡嗡地作響著。 他含笑看著一臉蒼白的她,遞給她一個泛黃的信封。 「打開看看吧!它有你要的答案。」 她疑惑地看著他,顫抖地接過信,然後飛快地撕開封套。 一張泛黃的信紙,以及一本老舊的存折與木刻章落了下來。 她疑惑地瞪視著它們,然後將泛黃的信紙撿了起來,打開來,上頭寫著—— 親愛的宛柔,媽媽的乖女兒: 媽媽不知過你什麼時候會看到這封信,也許永遠也看不到……我真希望你永遠也別看到,但有一點是媽媽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與世長辭。 首先,媽媽要跟你說個故事—— 有個女孩在她仍無自主能力時,便慘遭繼父的魔掌摧殘,並且懷了身孕。 繼而她成為別人的續絃,產下一女。 宛柔,這便是媽媽要對你說的——你的親生父親便是我的繼父! 媽媽知道,這對你來說很殘忍,同樣的它像一把利刀般時時刻刻戳刺著我的心。 天下的父母疼愛子女的心境都是一樣的,我希望它永遠只是個秘密。 但我更怕如果有一天,不幸的我走了,而那禽獸不如的罪魁禍首仍存活著,他若來找你的麻煩,向你勒索,到時不明始末的你將要如何面對一切? 於是,我寫下了這封信,交給我僅能信任的福嫂。 我相信她愛你的心並不亞於我,她會盡一切的力量來保護你,我如此深信著,並且交代她非在迫不得已的情形下,不能將這信交給你! 請原諒我愛你的私心。 現在,我要告訴你,如果他真的來找你,你絕對不要相信他、同情他。 這一生你能相信的只有葉家的人,也唯有葉家才是你的根,明白嗎? 媽媽能為你做的不多,我在銀行開了另一個戶頭,存了一些錢,如果他來找你,你就用這些錢和他打官司,他贏不了你的,你千萬別讓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