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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原夢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有什麼殘缺,否則為什麼他老是為了過去,而做出一些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事。 就像剛剛,他明明不想將心中瘋狂的意念告訴雪芽的,然而她一逼,他就完全崩潰,一古腦地宣洩出來。 這麼做的結果導致他和雪芽注定要分離! 饒繹天煩躁地爬著頭髮,然後在口袋裡找出一包煙要抽,但是一看到煙和打火機,他又詛咒連連將它們丟在地上。 「該死!」 他會開始抽煙並不是像一般年輕人為了好奇,而是要學習克服厭惡感,因為一根煙蒂使他失去了太多,因此他痛恨香煙。 而以毒攻毒是他唯一能想出來的辦法,所以他煙一抽便是十幾年,只要覺得煩惱或煩躁,他就會想抽。 打火機則是使他再度失去了心愛的女人。思及此,饒繹天無法自抑地笑了起來,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永遠都學不會教訓,不是嗎? 說要保護雪芽,結果最想傷害她的人居然是他自己?這還不夠諷刺嗎? 外面的雨還下著。饒繹天躺在沙發上,仰看著火花板,覺得他失去了一切…… *** 貝雪芽坐在池文矢的車內,後座坐著不放心的屈揭晨,三個人一同前往饒繹天的住處。 貝雪芽一心只想見到饒繹天,因此並沒有注意到池文矢的跑車煥然一新,連車裡頭的音響都換成最高級的。 屈揭晨打量車內一圈,盯著池文矢的後腦發出疑問。「你的車一定大修了吧?不然怎麼連車的顏色都變了?」 車內裝滿換新就算了,連車身都變成黑色就太誇張了。 然而池文矢只是瞄了後照鏡一眼答道:「我又換了一輛新車。」 屈揭晨立刻瞭然的說:「我知道了,是繹天『贊助』的吧?」真好,下次他要換新車一定也要請繹天「幫個忙」。 「呃,你們說什麼?」陷入沉思的貝雪芽恍飽問聽到他們在說話,迷惑地問道。 兩個大男人的目光在後照鏡裡對視,不約而同的道:「沒什麼。」 不久,車子即開到目的地,停在饒繹天的宅子前。 貝雪芽緊張地下車險些跌倒,要不是屈揭晨好心扶她一把,她肯定跌傷了腿。 「謝謝。」貝雪芽站穩後向屈揭晨道謝,他則是打開雨傘幫她遮雨。 「這雨怎麼下個不停?」屈揭晨不禁抱怨道,再看問貝雪芽,才發現她根本對週遭發生的事情渾然未覺。 「等一下。」池文矢瞧見貝雪芽要向前按門鈴,立刻阻止了她。「他要是打定主意不見你,你門鈴按得再久他都不會出來開門。」 幾年的好朋友了,池文矢怎會不瞭解他。 「讓開一點,文失會幫你開門。」 屈揭晨將貝雪芽拉往一旁,池文夫從口袋裡拿出一些形狀怪異的器具放進鑰匙孔裡,不到幾秒的時間,門應聲打開。 一般人看到這樣子的表演,肯定好奇得不得了,然而貝雪芽現在心裡只有饒繹天,門一開便急忙進入。 屈揭晨拿著傘,本來也想跟進去,但是池文矢阻止了他。 「你做什麼?」 「我做什麼?文矢,難道你不想進去看熱鬧嗎?」屈揭晨不解的看著他,他立刻笑彎了腰。 「也對,不過如果你現在就進去的話,搞不好立刻就會被他轟出來。」池文矢掏出煙來抽,躲進屈揭晨的傘下。 「嗯,那我們就等雪芽搞定了以後,再進去看完美大結局吧!」 池文矢舉起一隻手。「我完全贊成。」 *** 貝雪芽走進屋內,懷著堅定的心情尋找饒繹天的身影。 當她看到他時,他正用手敲擊酒櫃上的玻璃,試圖以傷害自己的方式拿到酒,來麻痺自己。 「住手!」 貝雪芽跑了過去,饒繹天一回首,還以為自己看到幻影了,直到一團軟玉溫香貼緊他,他才驚覺這不是夢。 「你還來找我做什麼?」饒繹天壓下快樂的心情,掙脫見雪芽的擁抱,反身背對著她。 兩手頓失暖意,她沒有退縮,勇敢直視著他,「我來這裡,當然是有話跟你說。」 「哼,我們沒什麼話好說了。」 他故作輕蔑的說,然而貝雪芽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猛然轉身面對她。 「我愛你,那你呢?」 沒有咄咄逼人,貝雪芽眼中只有宛若童稚時的單純、真誠,再度深深打動了他的心。 這樣的她他怎能不愛…… 然而他無法理解,為什麼雪芽在聽了他說的那些話後,沒有畏懼、沒有害怕,反追著他來? 「回答我!」 被貝雪芽渴盼的目光一盯,饒繹天冉怎麼鐵五心腸也軟化了。 「我也——啊!」 驀地,雷聲轟然大作,饒繹天跟前白光一閃,時光的錯亂再度開始。 「繹天?怎麼了?你臉色好蒼白……」貝雪芬擔心地走向前去,但是饒繹天卻突然揮開她,大吼了一聲往屋外奔去。 「繹天!」貝雪芽緊追過去,發覺饒繹天跪在草坪上,直視著前方彷彿看到了什麼。 好半晌,他才發出沙啞的聲音道:「走吧!你不該再對我這個心理有缺陷的男人寄予希望。」 「繹天,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不懂嗎?我還以為揭晨早就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淋著雨,他卻感覺不到冷意,因為現在他的心比打在他身上的雨更冷。 貝雪芽聞言,默認無語。 饒繹天繼續說:「他沒有告訴你,我以前喜歡的一個女孩就在我面前被輪暴,我沒來得及呼救,有四個人在我面前活活被燒死……」 他閉上眼,方纔的雷聲又將加帶回那天的情景。 他們被燒得全身散發焦味,烏黑的身體痛苦扭動,睜大眼睛看著他,彷彿在痛責他的見死不救。 為什麼……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活下來呢? 「不,不要再說了……」貝雪芽摸摸瞼上的水漬,分不清她摸到的究竟是雨還是淚。 她跑到饒繹天的身旁,再度環往他的腰不放。 「不,我要說。」饒繹天凝視遠方,不再隱瞞。「我本來是不想告訴你,但是現在你知道了也好。」 也許她討厭他,就會放棄愛他;而他則抱憾終生,不再愛人。 在雷聲響起時,饒繹天彷彿看見了張玲香哭泣的臉。 他已經沒有辦法再放手去愛了…… 「不……我不想聽……」 貝雪芽摀住耳朵,但是饒繹大仍逕自說著。 「雪芽,我的感情是有缺陷的,你也看見的不是嗎?只要是遇到像上次那種事,我的情緒就會失控,而我……已經不想再傷害任何人了。」 「你不會傷害我!不會!不會的!」貝雪芽大聲地駁斥他的話。 然而饒繹天太過沉浸在創傷中,望著自己的雙手,竟錯將雨水當紅血,流滿整個掌心。 「不,我會,雪芽,不管你再怎麼否認,我都是這樣一個男人。」饒繹天自嘲地笑著,淡而無奈。 他一向將自己視為強者,要承認自己有缺陷的確是件困難的事,然而這是事實,誰也無法改變。 「不!」貝雪芽大聲嘶吼,堅決的道:「你沒有缺陷!你只是害怕失去,你應該要對自己更有自信才對!我愛你,只對你一個人死心塌地,你懂不懂?」 饒繹天全身一震,自事件發生的那一天起便發誓不再流下的液體,竟和著冷冷的雨由他的臉頰流下。 「雪芽,不要這樣子……」 「我沒有說錯!」貝雪芽將他的身板正,強逼他的目光看向她。「你為什麼要害怕失去?我不會走,我就在這裡,在這裡!」 「雪芽,你不懂,我……」 貝雪芽抱著他,讓他的臉靠進懷裡。「我懂!別說我什麼都不知道,要是死去的人知道你如此折磨自己,他們會高興嗎?如果你再這麼自責下去,我會心疼!」 死去的人?! 饒繹天重新憶起管家、娟兒、張媽還有張珍香的笑臉,不禁失了神。 是了,他記著的永遠是他們死前那一刻發生的事,卻忘了以往的快樂時光,並將它們永遠封閉。 你們會希望我快樂嗎? 饒繹天仰望天空,尋找答案。 貝雪芽見他的態度軟化,柔聲撫慰,「你是善良的,否則你會在那天就點打火機、但是你沒有。」 「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你有良知,這證明了你並不是全然冷血的人,你希望自己看起來就是你希望的樣子。」 饒繹天訝然凝視著她,似乎她料中了一些事。 貝雪芽慶幸她果真沒看錯。 平常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饒繹天是很冷漠的,但是他貼心的創作以及細密的思維都在在說明了,他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也許他以前不是如此,只是因為某些事情而改變,而他的自信心看在她眼裡,也全成了他武裝自己的方式。 思及此,貝雪芽將自己略嫌冰冷的唇印在他的唇上。 「用火毀我的容嗎?你也可以不用這麼做,因為我不是說了好幾次嗎?我愛你,那就表示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再愛上別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