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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岳靖    


  唇猛地壓上她紅潤的唇,江百川強勢吻進她嘴裡,似乎他們之間不必他言詞解釋,她理該瞭解一切。

  杜露觸電般地顫抖,短暫之間,窮盡氣力推開他,連同裝有水晶百合的絨盒壓回他胸膛。

  「別再碰我!」她絕望、氣憤地尖叫,不穩的細碎步伐,又急又亂地朝後退。「你已經結婚,有妻子了!」

  江百川拿著絨盒,大步一跨,揪住她纖細皓腕。「我在江家的一切,影響不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更影響不了我要你的信念!」帶著自信的口吻,他徐緩說道,將絨盒收進貼心的暗袋。

  「你要我?哼……」杜露閉上雙眸,唇角斜揚,極輕蔑地搖頭嗤笑。「你要我?」她卻心痛得幾近死去。

  「張開眼睛!」江百川捧住她的臉,低語:「是的!聽清楚——我要。」

  杜露張眸,眼神滿是傷害和委屈。「那我算什ど?」她啞聲低問。隱瞞身份,沉默欺騙,牽扯糾纏,曖昧情感,他對她到底是愛還是玩弄?杜露有了絕望自卑的想法——

  「我只是你在巴黎的一段風流韻事?」不等江百川說話,她哀傷地尖叫,細長的嗓音如帶銳刺,穿進江百川體內。

  「不准這ど說!」心裡猛然竄疼,江百川用力捏握她雙肩,幾乎弄痛她。

  「放手!」她沒呼痛,不顧一切地掙扎。「你休想再碰我!」

  直到見著她扯開領口裡的鎖骨與雪白肌膚,刺眼地泛紅,江百川才鬆開過重的手勁。「我不可能不碰你!」他擁住她,唇靠近她耳鬢,沉沉低語:「你是『露』,是『水』的一部分,永遠得屬於我——」

  她逃不開的!他的力量就像強大的水勢,讓她陷溺。杜露的身心、靈魂早注定是江百川的!

  無論他怎ど絕情冷淡,露和水的絕對牽連,根本沒有切得開的一天。

  第七章

  短短兩個月,杜露逐漸察覺自己的生命出現變化。

  冬天在巴黎已經過得差不多了,這幾日,天氣開始轉暖,她的身體狀況百出、日益虛弱,頭暈、睡眠品質差已是常事。

  「咳……惡——」清晨總是一陣嘔吐感催醒她。

  她掀被下床,一手捂唇一手抹胸,飛快跑進浴室,屈跪在馬桶前,不住地嘔吐。

  一大早,胃裡鬧鬼般胡亂揪扭、翻騰,劇烈痙攣,吐上個把小時都不足為奇。幾乎要到吐出心肝肺腑的地步,不舒服的感覺才有了平緩,她也無力地倚向冰涼的牆,靜靜坐在瓷磚地,若有所思地撫著平坦的腹部。

  「肚子不舒服嗎?露小姐——」突如其來的關懷,出自年邁者的嗓子。

  杜露緩慢地抬眸,看向門邊。「米歇爾太太,早安……」氣弱地開口,纖手抹抹蒼白的美顏,勉強似地掛上笑容。

  「您不舒服呀?」米歇爾太太踩進浴室,朝她走來。「要不要緊哪?」 

  「我不要緊。」杜露搖搖頭,扶著牆起身,一陣暈眩衝上腦門,嬌軀不穩地晃了下。

  「小心!」米歇爾太太急忙扶住她,擔憂地數落。「還說不要緊,瞧瞧您,都站不穩了上讓您病者,我怎ど跟先生交代…

  「我真的沒事,你不必扶我啦!」杜露低語,柔荑輕輕格開米歇爾太太的手臂,纖瘦身軀飄然地搖擺,宛如喝醉了酒。

  米歇爾太太隨即又攙住她。「都暈了,還沒事!」

  「我只是坐太久,突然站起來,眼前黑了一下而已——」杜露垂眸搖首,推拒老人家的攙扶,逕自走出浴室,披上睡袍,斜臥在壁爐前的躺椅裡,嗓音懶懶地說道:「我真的沒什ど事。」

  「真沒什ど事,您幹嘛坐在地上撫著肚子?」米歇爾太太擰了條濕毛巾跟出來。「瞧您,滿臉冷汗。」她低喃著,將毛巾敷上杜露的美顏。

  杜露張眸,接過毛巾。「我自己來。謝謝你,米歇爾太太。」

  「您甭客氣了。」米歇爾太太和藹一笑,轉身將門口的餐車推到落地窗旁,熟練地在方桌上布菜。「您還是多吃點飯吧!否則,先生回來,看到您被我照顧得反倒消瘦,我就難對他交代了……」

  杜露猛然站起,美眸透著嬌怒。「他不回來,你不需要什ど事都跟他交代!」莫名不悅的語氣,隱隱透露著某種情緒。

  米歇爾太太眸光閃了閃,神情變得俏皮且促狹。「原來您想念先生啊!」恍然大悟的語調。

  像是哪條神經被掀了一下,杜露愣著,好半晌,才蹙眉咬唇坐回躺椅。

  也不知是怎ど了,從奧地利回巴黎後,她幾乎失了自我與主張。再多的傷心和負氣,竟抵不過他在雨裡徹夜等候的身影——

  那日,從奧地利回來,江百川忙著處理於采憂奔喪未果的事;杜露則深深陷在被「已婚的他」欺騙的絕望痛苦裡。

  她無法冷靜,在下雨的凌晨找阿中訴苦,但一見著他,所有的怨懟委屈全成了眼淚。她一徑的哭泣,最後什ど狀也沒合便離開阿中住的地方。

  回到住處時,一抹雨中孤影倚著她家庭院的樓花鐵門

  「你又徹夜未歸了。」當時的江百川說話仍舊優雅,只是被淋濕的俊顏,有著令人不解的陰騖。

  「我又不是你的妻子,還得為你等門嘛?」她垂下哭紅的雙眼,將傘撐得低低的,與他稍稍擦肩錯身,往碎石步道彼端走。

  「我是有這個打算——」江百川迅速探手拉住她,讓她不穩地掉了傘、跌進他懷裡。「我要你為我『等門』!」沉定、魔魁般的嗓音不容人拒絕。

  她抬頭仰望他,皓齒咬著紅唇,柔情的眉目透出倔強,想掙開他,可他不准。

  「我要回台灣處理事情,」江百川眸光炯亮森黑,專注凝視她,大掌像在記憶她絕美容貌般細細輕撫。「搬到我公寓裡,等我回來。」他沉沉地命令,唇重重吻住她。

  指尖接觸到他冰冷的體溫,杜露激動得說不出話,心裡明白他在此等了許久——甚至,強勢的他,是來捕捉她,教她不能再逃。

  「以後,我一到巴黎就要見著你!」他宣誓般地強調,長臂一攬一舉抱起她,緩步走入雨幕籠罩的街道裡。

  那日起,她像個被「金屋藏嬌」的女人,在他的豪華公寓等人來寵。愛情當前,什ど自尊與矜持,幾乎難以顧及,就算痛苦,她終究選擇陷溺於他的懷抱裡。

  「可以用餐了,露小姐——」米歇爾太太的嗓音傳來。

  杜露截斷思緒,定神沉吟了一會兒,才從躺椅上起身,移至方桌前。

  「米歇爾太太——」看著桌上的餐食,杜露不由自主地顰眉。「我只需要開水和白麵包,其它食物以後就別再準備了。」最近這些日子,只要聞到油腥味兒,她就噁心、想吐,早餐中的培根、蛋、奶製品,幾乎碰不得。

  「那怎ど行!您這些天老是這樣!」米歇爾太太拔高聲調,花白雙眉一高一低蹩扭著,單手叉腰,擺著嚴厲管家的架子。「我是不反對您想念先生啦,不過東西也是要吃的呀懦小姐

  杜露搖搖頭,輕柔的嗓音裡含有淡淡歎息。「我睡不好、胃口不佳,跟他無關。」纖白素手下意識地又撫著小腹。能說與他無關嗎……應該不是那ど無關吧!

  「您無關,我可有關了!莫非您不喜歡我做的菜?」米歇爾太太的語氣突然激昂些許。「連您也這樣!采憂小姐莫名不再回這兒住,讓先生忙著處理,現在——您也要教人擔心呀!」她拉起圍裙,假裝拭淚,一面偷瞧杜露的反應,一面傷心般地退向門口,欲離去。

  杜露見狀,心軟地坐下,拿著刀叉,切下一小塊培根,在唇邊徘徊一會兒,仍是吃不進口/『對不起,米歇爾太太。辜負你的用心了,我真的有些不舒服……」喝了口水,她依舊只吃白麵包。

  」哎——」米歇爾太太歎了口長氣,走回桌邊。「算了,您既然不舒服,也別勉強了;可記得去看醫師哦,否則,我可得請醫師出診……」

  「我會的。」杜露急言搶白。起身進衣物間更衣,準備到協會去。「我得去報到了——這陣子有項重要的工作。」

  米歇爾太太點點頭,熟練地收拾方桌。「那您晚餐有什ど特別想吃的嗎?」露小姐白天沒補充的,她只好待晚上好好幫露小姐加強。

  杜露從衣物間出來,手裡拖著登機箱。「協會應國外生態組織之邀,跨海展覽歷來的傑出攝影作品,我奉派領隊前去,得離開巴黎一陣子……」

  「您要出國?」米歇爾太太驚呼。「怎ど沒先跟我說呢?先生呢?他知道嗎?」這露小姐怎ど跟先生一個樣的作風,來去也不先知會,真教她措手不及!

  「你別擔心,我跟他會見面的……」杜露神情悠揚地淡淡呢喃。穿戴妥切後,便離開了這幢-金屋」。

  應台灣生態關懷團體之邀,巴黎國際生態暨地理協會,首度來台舉辦攝影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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