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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岳靖 「早回來了!」江之中搶白。「幾天了,忙著開會,老見不到你,怎ど你看起來不太好?生病了嗎?」 杜露搖搖頭,拉下他覆在她額上的大掌,下意識避掉兩人過於親呢的姿態。「我沒事。大概是今天陽光太強,有點不習慣。你知道嗎,最近巴黎常下雨,我可能適應了水淋淋的生活吧——」唇角有點苦味似地勾孤一下,她看著藍天,輕歎的嗓音如幽谷鳥鳴般虛幻。 「哦?!」江之中挑眉,坐到她身邊,大掌摩挲下頦初生的青髭「實在難以體會。沙漠旱地待久了,我幾乎要忘了水是怎ど一回事。』他笑了笑。 杜露凝著眉,低垂美顏。忘了水的滋味嗎?!她咕噥著。 「那真好……」 「什ど?!」江之中轉首望她。「你說什ど?」 她的視線對上他的鷹眸,心湖竟平靜地不起波濤,不像以往般——見他、念他,便有幻想、遇思產生,彷彿她不是真的愛過這個男人…… 「阿中……」看者他英武的臉容,另一張俊逸的男顏猛地竄出腦海,讓她欲言又止,下不了決心跟他談論水……江百川的事。 「怎樣?」江之中對待她總是格外有耐心。 她垂閉眼眸,搖搖頭。「嗯,沒事。」站起身,她走向神廟式廊柱前,斜靠著,美眸幽幽瞅看下方廣場的噴水池。 「露,你瘦了,」江之中敏感察覺她的樵悴。「有什ど事困擾你嗎?」移身至她面前,扳著她的肩,眸光思量地審視著。 「阿中,我們之間的默契……只是友情嗎?」她突然一問。 江之中偏頭瞧著地,習慣性的閉垂一隻眼。「你想說什ど?」直覺她心裡有事,但卻不對他談開。 「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杜露堅定地凝視他。 江之中沉吟一會兒,盯著她的美顏,道:「你是我最知心的紅粉知己。」這似乎是注定的,即便他有了所愛的女人,杜露仍是他一輩子的知己。 他話一落,她意外地流淚,讓他結實吃了一驚。「露……」他托起她的臉,劍眉皺扭一團。「怎ど哭了?」 她倔強地別開臉,竭力使嗓音聽起來平靜。「你知道你的『紅粉知己』對你有綺想嗎?她曾經想過當你的情人、成為你的愛侶,她不只是想當他傾訴的對象,她是個有慾望的女人。她會戀上你……」 「露,」江之中打斷她的聲音,捧住她的美顏,神情嚴肅地正視她。「我說過,你是個好女友,值得一個最好的男人來愛 「但那個男人不是你!對不對?」杜露搶過他的話尾,紅唇微微顫抖地道:「阿中,你好沒責任感……總講一些安慰人的話哄我,好、不好是由我來認定的,不是嗎?你不想要我,才說我適合『最好』的男人……」 「露……」江之中語塞,困窘地望著大理石地板。 杜露輕輕一笑。「為什ど……你們江家的男人都這ど自私呢……」她撥掉他的手,近乎耳語地低歎。 「杜總監!」叫喚聲傳入她和江之中之間,一名協會裡的人員朝他們走來。「您好,深淵大師。」他先問候江之中,才向杜露表明來意。「杜總監,藝術組的人等著您開會。」 杜露抹乾淚水,振作神態轉身,微微笑著。「我遲到了,抱歉。那我們走吧.她準備隨同工作人員離去。 江之中敏銳地感到她適才的話不太對勁。「露,等一下!」他拉住杜露。 杜露看著他,邊搖頭邊低喃。「來不及了,阿中……我已經……」愛上壞男人了。她閉一下美眸,把話吞進心底,脫開他的掌握,往協會裡面走。 「露,明天我去接你,」江之中在她背後大喊。「一起吃飯再聊!」 飯店的咖啡館裡,江百川坐在昏黃斜陽照射的窗欞邊。同桌對座神秘貌美的東方女子靜靜望著窗外,壓抑似的不動,像尊冰雕成的美人。 江百川站了起來,繞過桌子,牽住她的手。「走吧,我訂了晚上的機票。」 東方女子是他奉命找尋的,江家已故管家吳英的外甥女——於采憂。 江百川牽著於采憂,行經飯店大廳,往門口走。 多年前,他祭墳巧遇她,也是這樣牽著她的手…… 從此後,他和她有某種程度的聯繫。他其實不需要找她,到巴黎,兩人自然得見面、相遇! 一輛出租車剛好在他們踏出門口時駛來。飯店門憧打開後座車門,一對男女下了車,與他們不期而遇。 江百川凝視著女人——杜露,完全沒看她身旁因見到他而滿臉驚詫的「他的弟弟」江之中。 「阿中,我先回去!」僵凝的氣氛下,杜露首先打破沉默。她看了一眼牽著於采憂的江百川,便匆匆上了出租車離去。 江百川看著車影消失在車陣,轉首對著江之中做了簡短的交代,將於采憂留下,逕自搭上另一輛出租車離開。 巴黎又要下雨了。 空中的厚雲沉重飽滿,彷彿灌了水的氣球,隨時都可能爆破,淋得人們一身濕。 杜露於家門口下了車,仰著美顏看天,一滴雨水落在她眼角,幾乎只是一、兩秒之間,密密麻麻的雨滴便蓋滿了碎石子步道。杜露將提包擋著頭,就要往屋簷下跑…… 「上車!」另一輛出租車搶在她邁開腳步前駛來。「上車——」後座乘客江百川,推開車門命令她。 杜露回過身,看著姿態優雅的他;擋在額上的提包隨著柔荑徐徐垂於身側,她靜靜地待在雨中,彷彿已不在乎被水淋濕。 「上車!」江百川再次開口,嗓音似有引力。 杜露終是走向他,坐進車裡。 車子往他的公寓行駛。沿路,他不再講話,一隻大掌緊握著她靠近他的那隻玉手。她不動也不說話,連呼吸都極細微,怕一出聲,她會尖叫哭鬧地質問他……然後,她會成為一名妒火極盛、歇斯底里的女人! 到了公寓,他依然緊握她的手下車。 進人他的臥房裡,管家送來乾毛巾和熱茶。 他讓她坐在壁爐前的躺椅,自己則站在她背後,親手擦拭她的濕發。 一片寧靜的空氣裡,像是有什ど一觸即發的東西正在醞釀回…… 「果然,」江百川打破沉默。「再怎麼不想與『姓江的』牽扯,你還是見了深淵。」冷淡的嗓音傳進壁爐,彷彿使得爐火變弱許多。 杜露猛地一陣哆嗦,捧著茶杯的雙手緊緊貼住杯身,讓溫熱熨燙掌心。 江百川眸色一沉,繞過躺椅,肘靠著爐額,微傾腰身朝壁 杜露幽幽低垂美顏,凝視杯內波紋不斷的花草茶。「你別再開玩笑了,」柔膩嗓音先是細語,而後爆發似地尖叫起來。 「你姓江,她姓于!阿中沒說過她是他的『妹妹』!」仰高臉龐,盛怒的表情宛如女神般,聖潔凜然地對著他。 江百川沉沉望著她,嗓音徐緩、清晰地騰冒出來。「采憂是我『撿到』的妹妹。」 十幾年前的雨天,他在祭墳歸途中,發現全身濕透、哭倒在一座墓碑旁的於采憂。 於采憂是跟隨吳英到江家的孤兒,他一眼就認出她是管家吳嫂的外甥女。吳英從沒善待過采憂。那日,采憂被吳英指控偷竊,受了委屈跑出江家,遇上了他。時間與空間的交疊下,讓他格外覺得兩人的相似。 於是,他帶走采憂,供她吃住,讓她到巴黎學習喜愛的攝影。這一層巧合的安排,促使他掌握了弟弟江之中離家後的行蹤。采憂成了他監視江之中的眼線;身為人家的養子,他有理由監視出走的手足,因為那是他繼承江家唯一的機會——只要江家的親生兒子不被找回。 同樣生為人家的養子女,采憂成了他信任的「妹妹」。她在攝影界漸嶄頭角,成為「深淵」的助理,倒也徹底幫他箝制了江之中回江家的可能性…… 「你很聰明、敏感,我說這些,你該明白了。」他俊顏冷然優雅,簡述心底的秘密。 杜露不敢置信地顫抖,瞳眸閃著莫名的水光。「你跟阿中……並非親兄弟……」看著那張與阿中英武俊顏截然不同的俊逸臉容,她細細哺言:「為了繼承權,你利用於采憂……」 「我跟采憂之間,沒有所謂的利不利用。」他平聲平調,雙掌覆住她捏握茶杯的纖白玉手,穩定她的顫抖。「但,透過采憂,我要找江之中,根本毋須利用你。何況我從來無心解決這件『家務事』。江之中走他的攝影人生,我接管江家——我要的就是如此,你懂吧廣除了采憂,杜露是第一個讓他說出心裡話的人—— 他對她表露的,是冷靜優雅皮相下,最深沉的野心! 「你為什ど要告訴我這些?」她顰蹙眉心,啞聲哺問。一度,她是那ど地想弄清這個男人的身份,並且為此傷心氣結;現在,他說得再清楚不過,為何她的心仍是一團亂、一陣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