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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岳盈 她太害怕了,先前把所有的悲傷和委屈都跟他傾訴,她擔心他會拿那些當武器,無情地傷害她,所以…… 她錯了嗎?她只是想保護自己呀! 「怎麼回事?」徐太太出現在起居間的人口。 她是拿洗好的衣服上來給皚蓮。看到她眼眶泛紅,濕潤的眸光裡儘是委屈和傷痛,蕭家父子則表情各異地靜立在一旁,心頭打了個突。 不會是…… 「我們沒有欺負她。」慕鴻很無奈地說。 噢,她沒說他欺負人家呀。 徐太太投給他一個無辜的眼神,走到皚蓮身邊。 「怎麼了,孩子?想到什麼委屈的事嗎?告訴徐媽媽。」她將衣服放下,輕柔地擁著她問。 在她關愛的輕聲安慰下,皚蓮眼中的淚水不爭氣地滾落下來。她急忙吸著氣,卻阻止不了淚水的氾濫。 「你說得太重了!」蕭樺歎氣地道。 慕鴻心裡也有些懊悔,儘管問心無愧,卻不得不承認皚蓮太過脆弱,承受不起他的直言不諱。 他看向她。被徐太太摟在懷裡安慰的皚蓮睜著那雙充滿淚水的眼眸黯然而迷惘地望過來。她努力瞠著上眼瞼,卻在每次不由自主眨眼時,眨下一顆顆晶瑩的珠淚,瀰漫著薄薄霧氣的眼眸裡流露出孩子般想要人呵疼的無助。 慕鴻胸口發疼,受到牽引似的來到她身邊,默默也瞅了那雙濕滴滴的眼眸一會兒,語音低沉微帶沙啞也道:「對不起,你還太年輕,我不該這麼講你。」 皚蓮發出嗚咽般的吸氣聲,輕輕掙開徐太太的懷抱,撲進慕鴻懷中,抽抽噎噎起來。 慕鴻僵了一下,隨即無奈地輕歎著氣。 不知她何時養成撲進他懷裡哭的習慣,在徐太太那裡哭得好好,幹嗎又跑來他這裡哭呢? 雖這麼想,雙手仍輕柔地圈住她,感覺到她的淚一點一滴地浸透過他身上的休閒衫,沁到他胸口。 「沒事了,沒事了……」 他的聲音輕軟溫柔,不似先前無情得如冷冬的寒風,反倒像春日和暖的風兒,吹開她的傷心。他溫暖拘懷抱像極了安全的避風港,有力的雙臂能擋去周圍的狂風暴雨,保護她不受傷害。 雖然他的話曾是最凌厲的一道暴雷,但不知為何,她就是貪戀著他的懷抱,無法自拔地投向他,宣洩著自己的傷痛。 在慕鴻覺得至少有一個咖啡杯的眼淚都倒在他胸上時,她的哭聲終於緩和下來,他鬆了口氣。 「皚蓮……」一旁的蕭樺遲疑地開口,像是有點擔心他的聲音會引來另一陣的淚雨般戒慎恐懼。 「你母親很擔心你,她急得到現在都還沒吃午飯。你知道她的胃……」他停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將臉埋進慕鴻胸膛的皚蓮,無奈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好接著又說,「我擔心她又鬧胃疼。皚蓮,跟我回去好嗎?別跟她慪氣了。」 皚蓮咬著嘴唇沒回答,一手揪著慕鴻的衣襟,彷彿害怕他會將她推開。 「皚蓮,你母親真的很在乎你。我知道你也在乎她,不會狠心到不顧慮她的身體狀況。中午你跑出去時,她……差一點就急得昏過去。皚蓮,就算你再生氣,也不會不管她,對不對?」 皚蓮的眼眶刺痛了起來,鼻頭也是一陣酸熱。儘管一再告訴自己別被蕭樺給騙了,但心裡有另一道聲音在說,他沒有騙她。母親的胃不好是事實,她會為她擔心……胸臆間傳來一陣奇異的翻攪,她的心被扭疼了。 媽媽心裡還是有她的,相依為命了十五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母女的情感有多深。就算她一時糊塗跟蕭樺在一起,她也不會不要她這個女兒,對不對? 她忽然有了信心,自己在母親心裡的地位一定比蕭樺重要許多,蕭樺是不可能搶走她。 這番領悟使得皚蓮振作起來,依依不捨地離開依傍的那副寬厚的胸膛,仍沾著淚水的濕潤眼眸一掃之前的傷痛,澄澈冰冷地投向蕭樺。 「跟我回去吧,皚蓮。」他不將她敵視的眼光放在心上。在蕭樺眼裡,皚蓮不過是個小女孩,那種孩子氣的挑釁眼神是嚇不倒他這個在商場打滾多年的老狐狸的。 「我不要跟你回去……」皚蓮孩子氣地別開臉,眼光瞟嚮慕鴻。 徐太太眼珠子一轉,很快看出端倪來。雖然搞不清楚三人間發生了什麼事,卻看出丁小姐雖然討厭蕭樺,卻對慕鴻少爺很依賴。她忙以眼神向主人示意。 蕭樺是何等精明的人,很快地從她的眼色中領會,他輕咳了聲,看向兒子:「慕鴻……」 被點名的人臉上浮起無奈的苦笑,他清了清喉嚨,勉強開口:「我可以送你回去嗎?」 溫泉般的情潮泛流向全身,皚蓮無法自主地看向他那晶澈的眼眸,心中的悲憤悄然變淡,臉上微微一熱。她低下頭,輕輕點了一下。 「這就好了。」徐太太欣慰地說,輕握住她的肩,接著道,「進來換衣服吧。我都洗淨烘乾了,還熨燙、整理過。」 「徐媽媽,謝謝。」皚蓮真誠地向慈祥的老婦人道謝,順從地任她攙扶著走向先前睡的客房。 看著兩人消失在關上的房門後,慕鴻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像是帶點無奈的苦澀與淡淡、莫名的甜意。 苦澀;他懂;至於甜意? 心情零亂了起來,他嘲弄地微揚嘴角,打與她在雨中相遇,他就像陷進一團混亂中,一個由雨水與淚水交織的混亂裡。 他低頭看向胸前的一片濕,皚蓮的眼淚,看來,他又得去換衣服了。. 「慕鴻……」 「爸爸,先讓我換套衣服吧。其他事……」他輕歎一聲,很無奈,「也許晚一點,你想跟我說吧。」 蕭樺領會到兒子話裡的含意,心情複雜地看著他走回房間。他獨自在起居間坐了幾秒鐘,忽然像想到什麼似的,拿起放在角落幾座上的無線電話,很快按下一組熟記的號碼。 「欣荷,是你嗎?我找到皚蓮了。」 轉過街角那株只剩幾朵殘紅的木棉花,皚蓮知道她家快到了。 腦子很亂,混亂得讓她不曉得該從何想起,也不知道要想些什麼。自己就像掉進了一望無際的海洋裡,前後左右都是翻滾的潮浪,找不到岸可以靠。 她知道自己終究是要回家的,難道能賴在那裡一輩子嗎? 那裡是蕭樺的家,她怎能留在她此刻最痛恨的人的家裡? 然而,在她最無助時,命運安排蕭家成了她的避風港。即使是現在,她依然有種想靠過去、投進蕭慕鴻懷抱裡的衝動,彷彿緊緊地捉住他就能緊緊地抓到生命的方向。 她知道他的名字了。是徐太太告訴她的。 慕鴻,在嘴裡無聲喃念著,胸口不自禁地怦然跳動,皚蓮感到臉頰燒燙。前座的慕鴻在這時候轉過頭看她,深黑的眸光照得她措手不及。她狼狽地別過臉,有種被人看穿心事的窘困。 他沒說話,皚蓮無法確定他轉頭看她的那眼有何含意。在目光相遇的那刻,她有種要崩陷下去的感覺,居然沒勇氣面對他。 膽小鬼,她在心裡罵道,對自己的懦弱生氣。 「快到了。」蕭樺的聲音響起,皚蓮失落地發現慕鴻的眼光因這句話而被轉移,心中有些悻悻。 可惡的蕭樺,可惡的蕭慕鴻,以及更可惡的自己! 為什麼上這部車? 明明討厭那個人,幹嘛還要坐他的車? 埋怨的同時,皚蓮的思緒回到稍早之前。 當她換回衣服走出蕭家的客房,在起居間等待的慕鴻帶她下樓。他換穿了一套休閒式西裝,裡頭是一件深藍色的一字領毛衣,濃黑的長髮往後梳,用一條深色的髮帶繫在腦後,有種無與倫比的貴族氣派,渾身散發著令人目眩神迷的男子魅力。 她在暈眩中想,這好像是她見到他穿的第三套衣服,不曉得觸摸起來的質感怎麼樣。想到她對前兩套衣服的體驗經過,她不好意思起來,幸好慕鴻在前面領路,沒注意到她的異樣。 走出玄關門,一輛淺藍色的賓土轎車停在門口。慕鴻為她打開後座車門,她一眼就認出駕駛座上的是蕭樺,僵硬地停在原處。 「我在這裡沒開車,你想早點離開,就別使性子。」 他一句話就把她給堵死。 她不上車就是使性子?這是什麼鬼話! 然而,當她氣惱地看進他那雙睥睨般俯視下來的眼眸時,他明亮清澈的眼底那抹等著她拒絕的似笑非笑激起了她個性中的好強,不想讓他看輕地矮下身進入打開的車門內。 蕭慕鴻關上車門,鑽進前座。 胸口悶悶的,她不喜歡他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雖然他們還是在同一個車廂內,可是……擋在兩人間的前座椅背,形如一堵難以攀越的厚牆,令她生出一種再也碰觸不到他的心慌。 她不安地咬著下唇,納悶自己是不是太依賴他了。 蕭慕鴻坐在前座是理所當然,開車的人是他爸爸耶!她再討厭蕭樺,也不能抹殺他們的父子關係。如果蕭慕鴻陪她坐在後座,豈不是把蕭樺當成司機了?這樣他未免太不尊敬自己的爸爸了,就算是為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