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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岳盈 是岳翕的聲音! 心頭小鹿狂跳,她迫不及待地想將馬停下,但想到兩人一直未有機會獨處,何不趁著他追來時,找個沒人的地方跟他把話說清楚,勒緊的韁繩便又放鬆。 可那些想跟他說的話……好羞人喔,善善臉紅耳熱,頭腦亂哄哄,心裡卻比任何時候都明白,錯過了這次,自己不會再有機會、也缺乏勇氣跟他表白了。她深深呼吸,平復激烈的心跳,雙目閃過一道堅毅的光采,「駕」的一聲,在岳翕趕上來之前,驅策胯下的愛馬加快奔馳。 她不擔心岳翕會追丟她,他胯下的青驄馬比起火焰雖然稍微遜色,但腿力不差,況且她也會適時放緩火焰的速度等他呀。 但她投有刻意操控方向——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異鄉,東南西北對她並沒有什麼不同,索性倚賴火焰避開危險的本能,讓它載著往上山的路徑奔馳,直到視線裡的霧氣越來越濃,她才操縱火焰放緩速度,並發覺自己來到一處芳草遍地的山頭。 是這些芳美的青草吸引了火焰吧。善善任愛馬低頭啃食沾著露水的青草,放鬆地坐在馬背上等待著。 「芳蘭公主!」 夾雜在馬蹄聲裡的男性嗓音像是從緊咬的齒縫中鑽出來,善善側過身去看,薄霧也隱藏不了那雙黑眸裡的怒氣寒光。 怒氣不是她所期待的,但她絲毫不畏懼,明亮的眼瞳眨也不眨地回視他。 「你知不知道這麼做多危險!」岳翕向來溫雅的嗓音因極力壓抑怒氣而顯得低啞,炯炯的目光裡輻射出火焰般的憤怒,「先是衝進失火的馬廄,接著策馬狂奔,你有沒有腦子!」 「我當然有腦子!」她懊惱地回道,不甘示弱地瞪他,「衝進馬廄是為了救火焰,策馬狂奔是、是……你不也一樣策馬狂奔了,有什麼資格說我!」 「我是來追你!」他快被她氣死了,讓他在身後追得半死,不管他怎麼喊都不肯停下,她知不知道他有多擔心! 「喔。」 好個輕描淡寫的「喔」!這使得在岳翕心上越築越高的怒氣,再無從控制。 「你是天真還是白癡?以為群蛇入侵,還有失火的事都是意外嗎?那是有人想用這種方式擾亂我們,趁機對你不利!」 「你有沒有發現……」她突然對他的壞脾氣不以為意,輕輕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如銀鈴,笑容美得如花初放,連帶使得岳翕胸中的火氣奇跡似的消失無蹤。 他怔怔地瞧著她,以為她會說什麼,卻聽見她甜蜜的聲音羞人答答地道—— 「這是我們認識以來,除了第一次見面外,你沒有公主、公主地喚我,也沒有稱自己為下官,而是單純的『你』『我』……」 他驚愕地微張著唇,她在說什麼呀! 「我很開心。」 下巴差點就掉下,被人罵還開心?芳蘭公主是不是受驚過度,以致於精神失常了? 「公主……」 「這裡只有我們兩人。我不當公主,你也別用公主這個稱謂阻撓在我們之間……」 嬌媚語音裡的情意,含羞中柔情依依的眼波,在在讓他無法錯認,芳蘭公主她…… 雖然岳翕曾懷疑過芳蘭公主對他有情,然而兩人之間的身份差距讓他惟有把這份猜疑深埋心底,不敢探究下去,以致於根本沒想到她會選在這時機把心意說得如此坦白……這使得男性胸懷裡激盪起前所未有的甜蜜與歡喜。但橫亙在兩人之間的現實是那麼冷酷,像把利刃狠狠刺破了他的美夢,使得俊臉上剎時浮現絕望的悲痛,但他強忍這份痛楚,飛快別開臉,裝作若無其事。 「恕下官不能從命,公主是……」 「你非得這麼做不可嗎?」善善嬌美的臉上寫滿失望,「你以為喊我公主,便能阻止什麼嗎?」 「下官不明白公主的意思。」他避開她眼裡的指控,語氣緊繃,「如果公主鬧夠了,請跟下官回去。這裡很危險,侵入牧場的敵人隨時都有可能追蹤我們,對公主不利。依下官之見,敵人很可能是……」 「莽國派來的?」 話題回到安全的範圍,岳翕心情一鬆,沉穩地回答:「下官是這麼認——」 「能驅蛇為兵,來的人應該是蛇王。」她打斷他的話。 「蛇王?」他驚愕地看進那雙清冷如夜霧的眼眸,方寸間竟微微酸澀。是因為那雙上一刻尚濃烈多情的眼眸,能在下一瞬轉變得這麼冷靜?他不讓自己想下去,很快道:「下官聽過他的名號,這個老魔不是隱退多年了嗎?」 「只要沒死,總會不甘寂寞的。」她以一種若有深意的眸光看他,令他再次想要逃避。 「公主既然猜到是他,應該曉得我們的處境有多危險,何以任性地跑出來?」他警戒的眼眸逡巡著週遭幽黯、模糊的景物。 「我想跟你說話,就我們兩個人。」她坦率地回答,黑白分明的眼睛坦白得像明鏡般照出了他臉上的錯愕。 「公主……有什、麼、吩咐……大可以召喚下官,這麼以身犯險地引下官追到荒郊野外,未免太……小題大作了。請公主先跟下官回去。腦中有片刻的混亂,使得他的語音結巴了起來。 「跟你回去後,我們還有機會單獨說話嗎?」她語氣因飽含著嘲弄、不信任而顯得尖銳,「就算你沒有躲我遠遠的,我們身邊總有人在,根本沒辦法說。」 「有什麼話公主非得要跟我獨處時才能講?」他也有些惱了。 待下去,只會讓情況更糟,危險即使不來自敵人,也會來自兩人間噯昧的情愫呀! 善善哪裡明白他的心思,氣惱著他的語氣令滿腹想對他傾吐的表白都變得很廉價,驕傲、脆弱的芳心受到傷害,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跳下馬,放任愛駒自由地覓食,背轉過身,目光看向空茫的風景。 山風陣陣,將霧氣吹散了不少,明月自雲裡探出頭臉來,柔和的清輝照亮了週遭的景致。 矮生性的灌木叢雜生在碧草之間,毯子般的綠色草叢沿著山勢往四面八方生長。這裡並不是這座山脈的最高處,卻緊鄰一處陡然落下的深淵,峭壁隙縫樹木雜生,往下看,僅能看到一片深深淺淺的綠,卻看不到谷裡的情況。 善善之前放馬奔馳,並沒有注意到地形,此刻是黑夜,她雖眼力過人,又有月光照明,亦無法看分明,只覺眼前的綠草如茵似展向天涯,那景致美得讓人忍不住想踏著這片茵草走到天涯盡頭,忽略了往前走是無法回頭的深淵。 「小心!」一隻有力的男性手掌捉緊她柔荑,阻止她繼續前進。 熱氣自他碰觸的部分擴散,善善方寸一緊,回頭看見岳翕氣急敗壞的俊臉。原來他不知何時跟著下馬,來到她身邊。 「再走過去幾步便是深淵,你不要命了嗎?」 他的怒氣依然沒有嚇壞她,善善只是睜著明眸眨也不眨地凝望他,覺得他生氣時的模樣,比起恭謹有禮地面對她時還要真誠,至少生氣時的他是不戴面具的。 「你做什麼?」臉上傳來的軟嫩、冰涼的感覺,燃起男性體內深處的火焰,岳翕咬牙忍住發自喉嚨深處的呻吟,狼狽地跳開,連帶地放開手中的柔荑。 「我只想感覺你。」他的閃避令善善芳心受傷,幽幽輕歎,「為什麼你總是躲我?」 「公主請自重。」他垂下眼光,聲音冷硬地道。 善善心中一陣氣苦,這樣的拒絕足以讓任何癡情女子失去表白的勇氣,但好不容易走到這裡來,什麼都不說,不是前功盡棄嗎? 趁著勇氣未完全消失,她脫口便問:「那天你為何走過來掀簾子?」 這話直接重擊他的要害,岳翕身形不穩地踉蹌倒退,積壓在心底那道想愛不能愛的苦水一齊湧至喉頭,偏偏這苦水還吐不得,面色頓時漲成青紫。 「別告訴我你是因為好奇,我根本不信!」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只能回答這樣。」岳翕避開那雙彷彿能把他內心的荒涼和怯懦都給看透的眼眸,苦澀地回答。 「是『只能』,還是『只願意』?你在害怕什麼?」她瞇起眼,懷疑地問。 「就算是我在害怕吧。這樣的回答,是否能讓公主滿意,願意跟下官回去了?」他自嘲道。 「不,我不滿意!」她氣憤地叫了起來,「岳翕,不要讓我看輕你!我不認為你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人!」 她的話刺傷了他,積聚在心底的淒苦忍不住爆發。 「沒錯,我不是因為好奇才走過去掀簾子!」他回答,怒氣騰騰地注視她,「我是為了想確認你就是前一晚我在湖心亭遇到的女子而走過去。可你又為什麼沒有阻止我的孟浪?你明明曉得我越矩了,應該阻止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