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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岳盈    


  就像舞陽的母親如花和大祭司。

  每當兩人的眼光交會,某種欣悅的情感便會從兩人眼中迸射而出,越過他們之間的人群,傳遞向彼此。

  儘管大祭司基於職責,沒法時常陪伴如花,如花卻以溫柔的深情等待。十數個寒暑之後,當年初見時的鍾情依然在心底繚繞,無怨無悔地守候這份感情。

  當她從母親哪裡聽說如花和大祭司之間的情愫,也曾經在心裡憧憬、嚮往過,幻想有那麼一天,她將遇上一個能令她意亂情迷的男人,心甘情願地付出所有的情,只求燎燒出纏綿一世的記憶。

  初月的眼光不由自主地重新定在風雲臉上,他俊朗的五官引起她一陣怦然心動。

  他或許不及大祭司俊美,但眉目間的剽悍俊朗,另有一番動人感覺。回憶起他在她耳際的舔吮,初月的心跳得更快,嘴巴也發乾了起來。

  「你怎麼不說話了?你剛才是什麼意思?」風雲欣賞著她臉頰上冒出的兩團紅雲,心裡感到不解,納悶著她臉紅的原因。

  「嗯……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些水?」她不好意思地請求。

  「好。」

  原來是口渴。

  風雲心裡略感失落,他似乎期待她的另一種渴。

  將水遞給她,看著她優雅地啜飲陶碗中的清澈液體,風雲同時感覺到口乾起來。

  在鳳族族長將碗交回給他後,他順便替自己倒了碗水,就唇飲下。

  初月柔嫩的臉蛋再度火辣一片,風雲跟她共用同個碗的影像,令她呼吸困難。

  她半垂下眼睫,掩飾心裡的慌亂。

  「鳳族長,你是否願意接續我們之前的話題了?」風雲懶洋洋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初月飛快地偷覷他一眼,他嘴角往上揚起,似笑非笑地,看起來十分邪氣。

  少女的羞澀令初月有些遲疑,最後還是鼓起勇氣面對他,黑白分明的眼眸恢復之前的澄靜。

  「你不是基於對過世妻子的喜歡,才跟她成婚的。」她大膽地陳述。

  風雲有些意外,深思了一會兒才回答:「我跟她在成婚之前只見過一次面,是在一項慶典上。那時候她還是個孩子。」

  言下之意是不能指望他對個小孩產生任何感情。

  「氏族跟氏族之間的聯姻,多半是為了彼此間的利益。我跟過世的妻子即是這種情況。」

  「可是彼此之間沒感情,會過得開心嗎?」初月質疑著。

  「開心?」風雲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還好啦,沒什麼不開心的。大家都是這樣過。只要妻子做好自己份內的事,不讓丈夫操心,大家都會很開心的。」

  風雲的話對初月而言是陌生的,儘管大祭司跟她講述過外頭世界的一些觀念,包括妻子和丈夫這些名詞,但有些事連鳳族的大祭司都不是十分清楚,自然無法教授給她。

  「你們那裡不是這樣嗎?」風雲問。

  初月搖搖頭。

  「鳳族沒有婚姻觀念,男人與女人結合,純粹為了繁衍後代。但儘管如此,對每個鳳族女人而言,第一次的結合是十分慎重的,她們可以挑選心儀的祭司完成這件事,不像你們為利益結合。」

  風雲聽得一頭霧水,只是瞧著初月要求解釋。

  初月卻是微笑,將話題轉開。

  「我聽說男人不只有一個妻子。」

  「大部分的男人能養得起一個妻子就很不得了了。」風雲以一種詼諧的口氣道。

  「只有族長會有比較多的妻子。像我,只娶過一個妻子而已。」

  「她過世後,你都沒有再娶?」

  「嗯。」風雲隨口應道,他已經太縱容自己沉溺在過往的回憶中,決定該是導正自己行為的時候了。

  「說夠我的事了,也該談談你。你叫什麼名字?」

  「初月。」

  「初月。」風雲將這兩個音節含在嘴裡品味一番後才吐出,組成的溫柔聲調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深深揪住初月的靈魂。

  「很美的名字,像天空中最初的一彎新月一般迷人。」風雲讚歎,深炯的眼眸熾熱地梭巡著初月精緻美麗的臉龐,再次感到心動神搖。

  他很快做了個深呼吸,制止腦子裡的胡思亂想,決定盡快完成正事。

  「我在想你是否願意跟我去見黃帝。」

  初月按捺下心中的渴望,儘管黃帝可能是她的生身之父,她也很想見到他,但有些事她不得不考量。她冷靜地看向風雲,低聲道:「我已經是階下之囚了,你還問我?」

  「沒有你的合作,這次的旅程會很辛苦。初月,我並不想傷害你,才將話說得這麼清楚明白,為的就是避免彼此的困擾。」

  他認真的眼神,讓初月相信他的誠意,同時也明白誠如他所說,兩方若不能誠心合作,只會造成彼此的困擾。

  「風雲,儘管我有意跟你合作,但有些事仍不能不詳加考量。我芔舅舅為了這次和九黎族合作已在涿鹿做客許久,他的安危是我首要考慮的。」

  「你的意思是……」

  「在我跟你走之前,我們必須通知芔舅舅離開,否則等到蚩尤知道你我達成協議,芔舅舅的處境堪慮。」

  「我明白。」風雲攢起劍眉。

  根據派在蚩尤境內的細作回報,鳳族的確派了名長老級人物跟蚩尤打交道,初月並沒有騙他。

  「這事我可以安排。等我們回到營地,我可以要──」

  「不行。」風雲話才說到一半,初月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蚩尤那邊一定有貴方的細作,所以你們才會知道我去見蚩尤的事。同樣地,貴方這邊難保沒有蚩尤的探子。這次在半路攔劫我的行動,搞不好已讓蚩尤察覺。」

  「不可能。」風雲搖搖頭。「這次任務是由家父親自交代下來,我和力飆一接到命令,立刻率領手下秘密上路。除了黃帝、家父和力族長外,沒人知道我們的任務。」

  「就算如此,蚩尤的人馬迎接不到鳳族的人,還是會起疑的。萬一我跟著你回營地的事被人知道,難保不會傳到蚩尤其中,那我芔舅舅就危險了。」

  「但要我們現在去通知他……」風雲感到為難,畢竟他身為此次任務的頭兒,除了他和鳳族人外,還有一干手下的安危要考慮,不允許做錯任何判斷。

  「我另有主意。」初月漆亮的眼瞳閃射出兩簇智慧的光芒,她眼光堅定地看著風雲,要求他的信任。「這次擔任嚮導的小兔,曾跟隨我芔舅舅出使涿鹿兩次。讓她去通知芔舅舅。」

  「這對我方太危險。我們現在仍在蚩尤的勢力範圍內,若你芔舅舅通知蚩尤搜捕我們,那對我們離開這裡的行動會造成不利影響。」

  「若你不放心的話,我們可以在小兔前去通知芔舅舅之時,迅速離開。等到芔舅舅安全後,再讓小兔到你的營地通知我。在此之前,我的存在必須是個秘密,不能讓任何人知悉,直到小兔跟我們會合,我再隨你去見黃帝。」

  風雲蹙了蹙眉,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贊同初月的提議。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只能選擇彼此信任。

  「好吧,我派一名屬下跟著小兔去。」見初月不悅地挑了挑眉,風雲跟著解釋,「我這名屬下曾到過涿鹿許多次,有他跟著小兔,這趟行程會較輕鬆。再說,若發生什麼事,他也可以迅速聯絡我方細作,做一些安排。」

  「好吧。」

  沒想到初月會這麼輕易地同意,風雲正感鬆口氣時,卻聽見她悅耳柔媚的聲音再度響起:「在這之前,我要先見我的屬下,確定她們的安全。」

  「沒問題。」他站起身,帶著她來到囚禁鳳族女戰士的石室。

  眾人見面後,激動地抱在一塊兒。

  初月拉著小兔,眼光在石室裡搜尋,鳳目裡漸次染上著急。

  「舞陽呢?」她惶恐的詢問,得到的卻是屬下們不知所措的搖頭,忙將眼光轉向風雲。

  「舞陽呢?你們把她怎樣了?!」她氣急敗壞地問。

  「你別急,她……」

  「舞陽為什麼不在這裡?」

  「你的一名屬下趁我們不在意時逃走了,力飆已經去追她。」

  「什麼?!」初月仍惱怒地瞪著風雲,畢竟若不是他,舞陽不會和她分開。

  「舞陽,你怎麼這麼傻!」她埋怨著。但她知道舞陽就是這種不認輸的個性,她一定是想找機會救出她們。

  「別擔心,她不會有事的。」

  風雲的安慰,初月充耳不聞,一逕地咬著粉唇,心裡興起一抹不安。

  在沒見到舞陽前,她無法安心。

  「大熊,力飆回來了嗎?」風雲轉向孔武有力的手下問道。

  「還沒。」大熊搖著頭。

  力飆怎會去這麼久?

  風雲不禁也有些擔憂,面對初月憂心如焚的眼神、咬白的粉唇,他也無言以對。

  難堪的岑寂橫亙在兩人之間。

  風雲噤口不語,知道此時仍不是開口的最佳時機,心裡卻免不了犯嘀咕。

  明明不是他的錯嘛!

  初月在探訪過一干下屬後,神情怨懟地瞅向他,陰沉的眼光大有如果他不將她的侍衛隊長還給她,不但日後甭想她給他好臉色看,連先前達成的協議也一併取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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