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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岳盈 唐灩是非常臉嫩的,儘管如意對外宣稱她中了劇毒,可她仍不放心。今早上馬車前和蕭雪吟碰面,她便一直擔心會被這個對頭看穿她的「姦情」。 好羞人呀。 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唐灩的頭越來越低,凝碧無聊地看向車外,「咦」了一聲。 「小姐,起霧了。」 一大早天氣便陰沉沉的,唐灩本來想勸如意再多留一天,蕭雪吟卻吵著要上路,還連嘲帶諷地怪她沒事中什麼毒,耽誤了大家的行程,氣得她一句話都不想說。 怪哉,又沒人阻止她蕭大小姐上路,她大可以催促鄭民安帶她先行離去,她跟如意不會攔著他們! 「霧越來越大了。」凝碧喃喃念道。 官道兩旁的景致變得模糊,在他們前方幾尺外的蕭家馬車儼然被吞進霧氣之中,看不真切。 唐灩輕蹙起眉,淡淡的薄霧飄進車內,瀰漫在她和凝碧之間,心裡興起不祥的感覺,如果她是敵人,一定會趁著濃霧大起之際埋伏在狹隘的道旁。正這麼想時,最前方引路的鄭家人馬突然傳來馬匹驚惶的嘶叫聲,箭矢破空的聲音傳來,唐灩聽到一聲慘叫。 駕駛唐家馬車的唐門家僕機警地停下馬車,負責後方安危的君家家僕在李漠的指揮下嚴陣以待。唐灩正想下車查看究竟,如意已來到她身邊。 「灩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原本是真的沒事,一聽到他焦急的問候,卻虛軟地投進他懷裡。」 「那好。」抱住心愛的人兒,如意思緒轉動不停。閻紫姬說到做到,閻羅堂這次不會再留情了。上回碰面時,他注意到刺客的身手比前幾次的水準都要高,此次的霧中埋伏更不容小覷。 殺伐聲自四面八方傳來,如意當機立斷,抱著唐灩下馬車,要孟子挽扶凝碧。 「灩兒,你們在這裡等一下,我去看蕭小姐有沒有事。」 「我跟你去。」她抓緊他,不讓他放她一個人。 「乖。我很快回來。」在她頰上落下一吻,如意倏地往前方掠去,沒多久即和鄭民安護著蕭雪吟和她的侍女過來。 「灩兒,我們將三輛馬車圍在一起,四周都有人戒護。在這種大霧之下,我們固然看不清楚敵人的方位,敵人也摸不著我們的動靜,然而我們吃虧於對方是一等一的殺手,聽力和反應力都不容小覷,現在只能靠著本能應敵。」 「你是說……」 「這會是場慘烈的肉搏戰。」如意眉間浮起隱憂,他從來沒想到會因為他一個人而連累這麼多條人命。先前幾次,他都很小心地沒讓手下傷亡,也多虧幻電的暗中保護。咦?幻電人呢?他會不會也出了什麼事? 「如意……」 唐灩還想說什麼,如意卻舉起手要她噤聲,沉寂的氣氛像暴風雨前的寧靜,他感覺到死亡的陰影逐漸飄近。 「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努如雷震。」孫子兵法裡的六句真言是閻羅堂殺手奉行的圭臬,他們行動之迅速、靜默,使得閻羅堂成為殺手界裡的龍頭老大。 多次刺殺他失敗,必然使得閻羅堂臉上無光,這次定是精英盡出,非得手不可。 想到即將來臨的血流成河都是因為自己,如意心痛如刀割。他不能讓他們為他犧牲生命,他絕不要踏著朋友的骸骨得到勝利,那會是一場慘勝,會讓他良心不安。 為了這原因,所以他不爭。儘管他手中有致勝的王牌,仍選擇退在一旁靜觀其變,沒想到敵人還是不放過他。 「灩兒。」他突然將未婚妻摟進懷中,繾綣萬縷柔情的眼眸深深看向她。他從懷裡拿出一個紅色錦袋,將一隻雕龍玉珮交到唐灩手中。「這是君家的玉龍令,我現在把它交給你。」 「這……」唐灩困惑地瞅向他。 孟子明在看到那隻玉佩時神情激動,玉龍令是君家最高權力的象徵,通常前任主人彌留之際才會交給下一代君家主人,沒想到會在他的少爺手中,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爺爺臨終時交給我的,大家都以為這塊傳家玉珮應該在我父親手中,事實上,爺爺是給了我。你是我的妻子,儘管尚未過門,我還是認定了你。如果可能的話,我會選擇跟你廝守一生,但我不能坐視我的人被殘殺。灩兒,有了它,你就是君家的主人,但我寧願你選擇交給我大哥,也不願意你被血腥圍繞。大哥會照顧你的,你記住,我永遠愛你。」 激狂的愛意和絕望的深情,令如意不顧眾目昭昭,摟住唐灩狂吻。如果可能的話,他要和她吻到天荒地老,但他有自己的責任,他要保護唐灩、他的手下、他的朋友。 他一向談笑用兵,雙手不曾染上血腥,今天卻要為他所愛的人破例。他會努力保重自己,可是敵人那麼凶狠,他也沒把握能全身而退。 一聲淒厲的慘呼像戰鼓般催促著如意,他放開被他吻得朱唇通紅、眼光春情蕩漾的唐灩,不捨地再流連一眼,便像支箭般離開她的視線。孟子明和鄭民安立刻緊追上去。 唐灩怔怔地摸著自己的唇,彷彿還留有如意的溫度。手中握著如意交給她的信物,以指撫著玉珮上的精美雕刻,她的腦子亂成一團。如意剛才的那段話是什麼意思? 從馬車與馬車的隙縫向外極目眺望,霧氣瀰漫的空間裡喊殺聲連連,僅能見到人影移動和刀劍相擊時發出的火花。 如意呢? 彷彿是回應她的疑問,如意在以掌擊中一名敵人的胸口後,擎劍如天神般向四方大吼:「君如意在此!」說完便揀通向密林的右方路徑竄去。數條不知從哪竄出來的人影立刻追了過去,孟子明和鄭民安發狂地截住其中兩人,不讓他們加害如意。 唐灩臉上血色盡失,恍然明白如意那段話的意思。他想以自己為餌引開敵人,因為他才是這些人的最大目標。他要犧牲自己來救大家,否則所有人都將在這場濃霧之下成為那票殺人不眨眼的殺手的俎上肉。 意識到他竟然這麼殘忍的對待她,撇下她一個人,獨自去面對危險,唐灩的心都碎了。幾日來的濃情蜜意在腦海裡電光般閃過,她怎能失去他?如果擁有天下的財富和權力,卻沒有他陪在身邊,這些對她又有什麼意義? 失去他,等於失去了生命的光和熱,面對沒有光和熱的未來,她寧願死掉算了。 對他強烈的愛在血脈裡奔流,她只知道她不能失去他,從心底最溫熱處激起一股強大的力量,促使她混亂的情緒平靜下來。她要和如意在一起,她要救如意,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他! 不顧凝碧的阻止,她從馬車裡拿出一隻隨身的小箱子,裡頭有她熟悉的暗器和藥物,以最快的速度將它們安置在身上,另取一隻小型的緊背低頭弩裝在背上,手臂則綁上甩箭筒,全副武裝。然後看準如意剛才離去的方位,唐灩從另一個方向繞過去,將凝碧的哭喊拋在身後。 她不是去送死,而是要幫如意。自幼訓練出來的聽風辨位上乘耳力在這時候派上用場,唐門中人都有極佳的方向感,這是練暗器時必備的法門。 尋著模糊的打鬥聲,唐灩首先看到的是一叢刀芒在霧中燦起,她放輕腳步快速掠向前,認出在前方約一丈距離和三名青衣大漢打鬥的人是鄭民安。她覷準時機,賞了其中一名大漢一支浸了麻藥的箭矢。 大漢悶哼一聲,不支倒地。鄭民安的壓力頓減,乘機傷了一名對手。唐灩沒空留下來觀視戰況,掠過他們繼續朝前闖,在濃霧的樹林間穿梭,沒走幾步又遇到打鬥,孟子明全身浴血,吃力地和兩名敵人交戰。 唐灩故技重施,以暗箭傷了一人後,衝向另一人,頭一低,背上的弩箭立刻射到對方肩上。她上前扶住力竭的孟子明。 「你要不要緊?有沒有看到如意?」 「我沒事。」孟子明喘氣道,事實上他只是受了一些輕傷,並無大礙。「少爺朝那個方向走。」 「我去追他。」放下孟子明,唐灩急掠向前。約走了一百多步,隱約聽見打鬥,她心一急,不顧一切地往前趕,伏在一株樹後,在霧氣中隱現的激烈打鬥震住了她。 現場分成兩群打鬥人馬,靠近她的這群人是以快打快。銀衣打扮的男子是幾次現身援救如意的幻電,他以精準的劍法應付圍攻他的十數名藍衣勁裝大漢,每一劍必沾上血,令對手負傷。唐灩注意到周圍已倒了四、五名大漢,幻電不愧為幻電,身影快逾閃電,在敵人之間穿梭不停。儘管如此,敵人的合圍之勢仍未鬆弛,幻電想在最快的時間內突破包圍,趕去營救另一方被閻羅堂的頂尖高手合擊的如意,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