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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岳盈 完蛋!撇清了陳奇的責任,倒讓秀雄那小伙子承擔起田歆所有的怨氣了! 察覺到不妙,白沐仁很快又道:「秀雄不是故意的。只能說,事情實在是太巧合了。這幾天,餐廳進的酒多,我把一些新酒擺在私人收藏的酒架那邊。我想是因為這樣,秀雄才會……」 無形的冷風呼嘯而至,沐仁艱難地吞嚥著口水。 「你都自顧不暇了,還有心情幫人說情?」 「我只是……」 「保管不周的帳,我是一定會跟你算的。至於白秀雄……」 懸宕在空氣中的未完語意充滿威脅。 沐仁倒不怕田歆對付他,到底兩人之間的交情不同,可何秀雄就不同了! 該死的,真要撒手不管嗎? 但想到那雙充滿信任、期待的美眸,沐仁只得硬著頭皮開口。 「田歆,我知道你很生氣。但你可不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呃,」好冷好狠的一個大白眼喔,他立刻頗有自知之明地吞下升到舌尖的話,轉換語氣說:「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輕,還不足以要求你放過秀雄,可是……至少見一下佳音吧!聽聽她怎麼說。」 田歆眉頭一皺,眼中的冰冷陡地消融。 見他臉色和緩下來,沐仁打蛇隨棍上。 「佳音不希望任何人為了這件事受到責難,不管是秀雄還是其他人,所以她堅持要當面請求你原諒,希望你不要再追究這件事,她個人並且很有誠意的願意賠償你遭受到的損失。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上,等一下她來的時候,對她好一點……」 「我答應見她了嗎?」他沉下臉。 「你不想見她呀?」沐仁反而鬆了口氣。 就他個人而言,寧願犧牲何秀雄,也不忍心讓佳音面對田歆的怒氣。偏偏佳音堅持,幸好田歆拒絕了,這樣就不用…… 「不是。」 「咦?」怎麼又冒出個「不是」來?那是願意見,還是不願意見?沐仁被他的答案搞得無所適從。 「佳音還在等我的消息,你見不見給個肯定的答案,好讓我向人家交代。」他埋怨道。 田歆似乎存心吊他胃口,沒有立刻回答。只見他拿起酒瓶為自己空掉的酒杯注入酒液,急得白沐仁連忙喊道:「你……別倒太多……」 「心痛了嗎?」他嘲弄地睨向他冷哼。 白沐仁脹紅臉,不願承認是捨不得他喝太多,只咕噥著:「我是擔心你喝醉。這是烈酒,不是白開水,沒事別喝太多。」 「放心,就這麼一點,我不會醉的。」 他當然知道他的酒量,所以才急呀,表面上仍是嘴硬,故意道:「可是我擔心佳音聞到你渾身的酒氣,會當你是酒鬼,要是把她給嚇跑了,我到哪裡找一個像她這樣溫柔美麗、琴彈的又好的搖錢樹呢!」 「我以為……」田歆的眼神倏的變冷,閃動著克制住的寒酷,看得白沐仁全身血液逆流,納悶自己哪裡說錯了,惹他發怒。 「酒鄉是正派經營,包小姐的工作是負責彈琴,怎會扯到搖錢樹去?」 儘管那聲音既輕且柔,聽在白沐仁耳裡卻比先前的驚天怒吼還要氣憤、震耳。他警覺地瞇起眼,一個意念閃過腦中,不可思議地令他難以置信有此可能。 可除了這個之外,田歆異常的態度又無法解釋。 半信半疑地,他審慎地回答:「你常到這裡,應該看得出來,自從佳音來彈琴後,酒鄉的生意變的更好了。客人中有一部份,是為了佳音專程來的。我可沒說他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如果不是為了佳音,那些年輕、條件佳的單身男子,何以只選佳音彈琴的夜晚來光顧,其他日子卻罕少見他們上門?所以我才會說佳音是我們的搖錢樹。」 田歆眉頭皺起,不,他沒看出來,也壓根兒的不想看出來! 腦中不自主地浮現一群沒有臉孔的男子垂涎地對著包佳音發情的畫面,一股焦灼的憤怒如劍般地切割著他內臟,他該死的覺得不舒服極了! 「那些傢伙……」 「什麼?」白沐仁伸長耳朵,沒聽清楚地含在嘴裡的低吼。 「沒事!」他機警地閉緊嘴巴,下顎抽緊。「好,你去請包佳音進來,但我要單獨見她。」 「什麼?」沐仁不贊同地搖頭,他怎能放心讓純真的小紅帽和大野狼獨處呢! 「要不要隨你們。」他不在乎地回答。 「不要會如何?」沐仁小心翼翼地求證。 田歆沒有立刻回答,良久方抬起寒酷的眼眸,聲音如冰塊般地擲過來。 「你們等著為我那瓶百年匈牙利TOKAJI陪葬吧!」 沐仁抽了口冷氣,這擺明就是威脅嘛! 偏偏他又畏懼他的惡勢力,不得不受他威脅! 難道真的得犧牲他的小紅帽嗎? 狠下心地,他良心不安地點頭。 「好吧。但別對她太凶喔,佳音是……」 「你顧好自己就好!」田歆沒好氣地打斷他,萬分不爽白沐仁對包佳音的刻意呵護。 「我只是不想你嚇跑我的搖錢樹呀,別誤會。」白沐仁小生怕怕地站起身,怎麼看,田歆都像個捧醋狂飲的大妒夫,嚇得他跌跌撞撞地奔向門口。 臨去前,他還不放心地轉身提醒他,「不能對佳音凶喔。」 「你滾吧!」 殺氣騰騰的眼神如流矢射來,嚇得沐仁倉皇奪門而逃。 * * * 門在身後被帶上。 實心的門板瞬間隔絕了自一、二樓餐廳裡傳來的人語喧嘩,也關住了這間位於三樓的私人包廂裡的隱私與寧靜。 佳音錯愕地旋身瞪視門板,除了被孤立的感覺外,還察覺到腦後有道灼熱的凝視。 奇異地是,她對這道凝視並不陌生。 數不清多少次被同樣的視線給盯上,但每當她鼓足勇氣去搜尋,總是找不到源頭。此刻卻感覺到相似的灼熱,不禁令她頸背寒毛直豎,加深了此刻想要奪門而逃的衝動。 但她不能,只能任心跳猛烈地撞擊著,思緒如糾纏的絲線。 白經理怎麼走了? 她並不指望他全程陪伴,但至少應該逗留到為她引薦之後再離開,而不是送她進門後,一句話都沒吭,便迅速帶上門倉皇逃走。 倉皇逃走? 佳音困惑地搖著頭。 他是經理呀,什麼人或什麼事可以嚇得他倉皇逃走? 她想起不久之前,白經理對她說話時的表情。 「他答應見你。自己小心一點。」 漂亮的鳳眼裡閃著一抹憂心忡忡的不忍,教她回想起來時份外驚心,也把陣陣難以言喻的疑慮抹上心頭,更讓此刻身後的寂靜變成難以忍受的窒息籠罩向她…… 佳音感到呼吸困難,但隨即發現是自己一直屏著氣的關係。 別……自己嚇自己了! 她暗暗斥責,急促地吸了口氣。 經理可能是有急事要處理,才沒空陪她進來吧? 就算經理是因為……呃,畏懼那人……才不陪她進來,她也不怪他,畢竟是她自告奮勇要承擔的…… 可是……連白經理都畏懼那人,她…… 佳音頭皮發麻,狂舞的心跳聲在她耳邊不斷地呼嘯,僵硬的四肢微感疼痛。 她告訴自己,沒什麼好害怕的。 那人又不是會噬人的豺狼虎豹,只不過……聽說……一旦惹惱他,會比噬人的豺狼虎豹更可怕!而她偏偏是惹惱他的始作俑者! 她艱難地吞嚥了一下口水,不敢想像自己的下場。 但是……者孝也說,那人對美女向來寬宏大量;雖然她不認為自己是什麼美女,可者孝說那人恰恰偏好她這型的,只要她出面求情,事情會有轉圜的餘地,否則秀雄和其他人都會倒大楣! 她怎能讓眾人為了她的事遭受責難? 不行的! 佳音漸失的勇氣被迫重新聚集,她深深的呼吸,充盈耳際的不再僅是她急促的心跳聲,還聽見了熟悉而優美的旋律。 來自阿爾卑斯山頂清洌的風聲,與排笛、鋼琴交織而成的純淨樂音,由瑞士的Bandari樂團演奏的「The Wind Of Change」,不知何時迴盪在室內。 佳音之所以一聽便知,是因為她擁有這張名為「Wonderland」的專輯,這是她的好朋友言者孝送她的。 數不清有多少個深夜她讓Bandari演奏的樂曲伴她入眠,那空靈飄渺的樂聲令她彷彿徜徉在瑞士山林中,總能紓緩她一整日的疲累,鬆弛緊繃的神經,帶領她安然入夢。 就像此刻,緊繃的身軀不自覺地放鬆了,慌亂的心音也歸於平緩。她不由期待地想,會喜歡這種樂音的人,應該是可以講理的人吧。 這讓她多了些勇氣,再次深吸了口氣後,嬌軀緩緩轉向燈光柔和的室內,視線怯怯地往前看去,隨即怔住。 哪裡有什麼灼熱的視線! 她只看到一名宛如老僧入定般,閉目坐在草綠色休閒沙發裡的男子。 但即使是坐著,男子仍有種懾人的氣勢,像一頭正在草原上休息的猛獅,什麼都不做就能嚇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