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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岳盈    


  「我想不會那麼糟,只要新晴心意堅定,皇上也勉強不了她。」青黛樂觀地道。

  「晴姊不會負我的。」儘管虛弱的病軀像被掏空般難受,然而在心底深處的一股溫熱情意,卻始終支撐著玉笙。他熾熱的眼光越過天香公主,看向虛渺的遠方,那裡有張皎若朝霞、燦若芙蓉的麗顏正溫柔婉約地對他微笑。往昔耳鬢廝磨的綿綿情話,像無盡的濤聲般在耳中一再迴盪。

  「是啊,新晴還要我轉告玉笙,要他別忘了兩人在杭州分手時的誓言。」天香公主趕緊接口。

  玉笙一聽,心神俱醉。知是晴姊擔心他受不住相思之苦,才讓天香公主前來提醒他。

  眼前的這場仗,需要他和晴姊一起面對,如果他倒了下去,晴姊一個人如何應付?有了這樣的想法後,玉笙立刻將自憐自艾的思緒全都趕出腦外,再度恢復堅毅無比的信念。

  「請公主告訴晴姊,我絕不會忘的。」他露出開朗的笑容,挺直背脊,以往神采飛揚的美少年彷彿又重新活了過來。

  天香公主看得心蕩神馳,卻也暗暗傷心。

  「公主,新晴的事就麻煩你了,請你務必要讓她知道玉笙一定會耐心等她。」青黛殷殷請托著,而玉笙也滿懷希望地以眼神肯求著她。

  天香公主輕輕歎了口氣,就算有再多的不情願,也在兩人真誠的注視下化為烏有。

  不該是她的,投注再多的感情也無益。她不捨地再看了一眼玉笙丰神俊朗的容顏,糾纏的情思在心頭繞來繞去,一時之間,竟找不到打緊的結的繩頭好拆解。

  第二章

  那一日在杭州紅葉山莊,新晴將傷心、氣憤的玉笙拉進樹林裡,欺霜賽雪的纖手無限憐惜地撫上他濕漉漉的眼眸,而自己滾燙的淚珠也悄然無聲地滑落。

  原本以為從今而後,兩人可以相近相守,再沒有人可以分開他們,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武威親王,將他們硬生生地拆散。

  新晴不是沒想過要逃,但杜家家大業大,而和自己有血親、姻親關係的揚州綠柳山莊、蘇州金刀山莊、玉劍山莊,全是像紅葉山莊這般世代立基於江南的豪門,倘若自己和玉笙逃走,萬一武威親王一怒之下對他們不利,她和玉笙也活得不心安。

  就為了這個原因,她委屈地讓武威親王朱麒擄走她,希望能以誠意說服他放她走,卻沒想到反而引來更大的凶險。才從狼口逃生,又落入虎穴裡。

  饒是像她這般冰雪聰明的人,也想不出法子打消帝王的邪念。至於她的孿生姊姊郁疏影,就算那精靈古怪的腦袋裡真有助她脫困的妙計,但遠在江南,卻也救不了她的燃眉之急。

  新晴知道現在只能靠自己。

  但她考慮的不只是自己啊,還有玉笙。

  他切莫忘了兩人在紅葉山莊分手時的許諾,千萬要為彼此珍重,否則一旦雁失伴侶,剩下的孤雁必定以身殉情。玉笙是杜家的獨子,負有傳承香火的責任,她再怎麼自私,也不忍斷了表舅家的香火,讓年邁的外婆、舅父、舅母白髮人送黑髮人。

  可是她也知道,玉笙若失去她,絕不會苟活。他天性中的熱情、執著,讓他無法顧慮到其他人有感受。他這輩子只為她活,為她歡喜而歡喜,為她悲傷而悲傷。

  如此深情,她也只能傾盡一生回報。她能為玉笙死,但絕不願玉笙為她殉情,所以她必須堅強地活著,不管眼前的情況如何艱難,不管已身受到何等的痛苦、屈辱,也一定要堅持下去。

  有了這樣的想法後,困頓多日的愁容,終於轉為釋然。養華軒外的一盆盆菊花,在她眼裡霎時變得萬紫千紅、儀態萬千。

  她記得紅葉山莊裡玉笙住的「清音雅捨」也養著各色菊花,有幾盆菊花還是兩人親手栽植的,此刻必也開得分外燦爛。她的眼角濕潤起來,越想越癡。

  想到有一次生病時,玉笙捧了盆紅菊到她床畔慰問,兩人執手無語,只望著菊花發呆。無言的甜蜜充塞在這對少男少女的胸懷,懵懂之間,她知道自己在表弟心裡是特別的。

  那時候他們還小,不懂得這就是情愛,直到外婆將她許配給賀飛白,玉笙為她跳下蓮池,她才猛然發現兩人不知什麼時候早已兩心互屬,再也分不開。幸好天可憐見,讓飛白姊夫愛上大姊無情,她和玉笙才從絕路中又活了過來,而和玉笙指腹為婚的青黛又一意退讓,成全了她和玉笙在風雨飄搖中更形堅定的情愛。後來雖又有朱麒來搶親,但終究化險為夷,這次被皇帝強行留置在宮中,料必也是如此。

  只要她和玉笙堅持所愛,老天爺一定會可憐他們,讓他們在山窮水盡時,終能找到活路通向柳岸花明的桃花源。

  所以她一定要堅強,為玉笙堅強,為兩人的情愛堅持下去。

  新晴嫣然一笑,掛在頰邊的珍珠般淚水,令她平時的溫婉端莊外又添了幾分楚楚動人的嬌柔,而晶瑩淚影中的那抹笑容,更映襯得未經人工粉飾的玉容明艷無比,教闖進這座幽雅院落的帝王看得目不轉睛,情思漸漸癡了。

  他到這時候才能明瞭曹植那篇洛神賦中的真義。活生生的洛神便在他眼前,無論是姿貌、神韻,不管是或顰或笑,都深深撼動著他的靈魂,讓他渴望擁有。

  後宮三千佳麗,加起來全比不上她。

  他貴為帝王,本該擁有天下間最美最好的事物,如此傾國傾城佳麗,他怎捨得拱手讓人。

  不,郁新睛是他的,他絕對不放手。

  他深深地吸口氣,恍惚之間,有股清郁如蓮的香澤也納入體內,更加令他如癡如醉。他示意週遭的侍從不要出聲,悄悄走近新晴。

  近看之下,更覺得玉顏光潤如玉,明眸皓齒,這下更是色接魂與了,他伸出手便要摸向那粉色生春的俏頰。

  「皇上……」新晴及時回過神,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開他伸出的毛手,不慌不亂地盈盈下拜。「民女不知聖上駕到,失禮之處,望祈聖上恕罪。」

  「別這麼說,是朕來得魯莽。」皇帝笑咪咪道,待要伸手扶她,新晴嚇得倒退數步,故做虛弱地倒入身後宮女的懷中。

  「快宣御醫。」皇帝驚慌地吩咐道。

  「不用了,聖上。」新晴立刻拒絕,「民女生來體弱,休息片刻便行。」

  言下之意,大有送客的意味。但也不知道皇帝是太笨,還是故意裝做聽不懂,不但沒有離開,反而涎著臉道:「讓朕送你回房,命太醫調製幾味強身健體的藥方,給愛卿調養。」

  「多謝聖上隆恩,新晴只需要多休息即可。」

  「光休息怎麼行?吃幾味營養的補品才是良策。」

  「多謝皇上關愛。但新晴的體弱不是任何藥物能調理的,許是離家太久,染上思鄉情懷;新晴是南方人,過不慣北地的生活。」

  「原來是吃不慣,怎麼不早說呢?」皇帝避重就輕地道,「聯這就命人調理南方食物,讓愛卿享用。」

  「皇上,」新晴臉色一沉,清澈的眼眸染上薄怒。「心病還需心藥醫。新晴是想家,請聖上允許民女返回江南。」

  「那怎麼行。」皇帝俊挺的眉宇微微弓起,清峻的眸光令眾侍從微感害怕。這是皇帝不悅的前兆,眾人皆替眼前嬌柔迷人的少女暗暗擔心。「莫非愛卿認為朕的宮殿不夠華麗,御廚做出來的食物不合口味,一切都比不上江南的民家?」

  「民女不敢。」新晴顫抖的垂下臉,「宮裡的東西自然比民女家中的鄙食陋物精美,只是民女過慣簡樸生活,宮裡奢華的用品,非民女賤軀所能消受。」

  「愛卿為何如此說呢?以卿之才貌,也只有在皇家才不致委屈了。」皇帝得意洋洋地說,眼光賊溜溜的直往她纖柔合度、娉婷婀娜的體態打轉,見她不過穿了件銀紅對襟襖,繪有朵朵紅花的月華長裙,簡單的髮髻上隨意插了一支蝴蝶簪子,便比任何打扮得珠翠滿頭、羅衣繡裙的後宮妃子還要來得清艷動人、雍容華貴。

  而她一雙柳眉,麗如秋水的潭眸,更是不笑而媚,令皇帝心中狂燒的一盆火有若烈焰燎原。但她把自己賞賜的華衣珠寶全棄在一旁,卻令他高傲的自尊心像被冷水當頭澆下般升起一陣寒意。

  她若肯換上宮裝,戴金翠的首飾,綴飾明珠寶石,必然明艷若天人,什麼西施、洛神,全被比了下去。

  「聯不是賜了你不少華服、首飾,莫非愛卿不喜歡?」皇帝不悅地哼道。

  新晴咬著粉唇,聽他左一句愛卿,右一句愛卿,實覺萬分刺耳,但對方貴為一國之君,喜怒無常,她又不敢得罪,只好忍氣吞聲。

  「皇上忘了大明律令有言,平民妻女不許用大紅、鴉青及黃色嗎?新晴一介平民女子,若用宮中貴婦所穿的服飾,豈不是以下犯上,有違國法?」她不卑不凡地提醒皇帝,直把他說得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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