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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岳盈 金雅芳只能從她嘴形猜忖她大概是在道歉,傾身貼著她的耳朵大叫:「邵課長想請你跳舞。在你身邊站半天了。」 利環這才注意到兩人的桌位分站了個高大健美的男子,她抱歉地扯唇微笑。「對不起,我不知道。」 邵北辰搖搖頭,不介意的朝她做了個「請」的手勢,利環盛情難卻的隨他進入舞池。 不須特定的舞步,只要隨著搖滾舞曲的節奏腰擺臀即可。利環的節拍抓得恰到好處,極其放縱的舞動身軀,彷彿想藉著這種舞動四肢的方式來放鬆壓力,將腦中不該存在的思緒擺脫。 她閉上眼睛,讓激狂的樂聲充盈她的每個思維,除了跳舞外,什麼都不要再想。 擺動呀擺動,旋轉呀旋轉,如果生命裡的其他事也像跳舞這般簡單,就沒有什麼可煩的。她在一具具身體之間前進後退,左旋右轉;讓心底的鬱悶隨著迸射而出的體熱發洩不讓自己再有思考的能力。 暫時就這樣吧。只要跳舞就行,什麼都不要想了。 不要再去想他盈滿光彩的黑瞳,不要再去想他立體分明的輪廓,不要再去想他端秀明朗的五官,更不要再去想他頎長勻稱的身材,甚至他帶著幾分邪氣的誘人笑容,他的溫柔、他的風趣,還有他似笑非笑的戲謔眼神,這些都不要想了。 可是那縷男人香,即使攙雜在眾多體味裡也可以嗅出來的味道——強悍而不失溫柔的甜香,是由檀香木、胡椒、要等天然香料加上苦艾酒調製而成,像他的人,給人一種薄荷般清涼的辛辣放肆,格外的挑逗人。 而這縷還融合了熱帶稀有花卉伊蘭依蘭花的煽情香評,此刻正不容她拒絕的不斷嗆進她鼻腔,隨著扶向她肩頭的那支手,帶來一陣刺麻的電流讓她猛然睜開眼。 一雙含情且放肆的眼眸正熱力十足的籠罩住她,利環驚愕的張著嘴,像是無法相信腦海裡相思的人怎會跑到現實世界了。 他握住她的手,巧妙的將她帶進懷裡,讓她的背抵在他厚實的胸肌上,磁性迷人的嗓音滾出他緊抵著她的性感美唇,搔拂著她發熱的耳根。「再不閉上嘴,我可要吻你喔!」 聞言趕緊合上嘴巴。 昱棠自嘲的撇撇嘴,每次威脅要親她,利環立刻乖乖的,這招是百試百靈。 「你怎麼……」大廳裡的音樂吵得人耳膜都要裂了,她挑起秀眉。 昱棠知道她想問什麼,體貼的帶領她離開舞池,來到大廳外頭。 他沒有放開她,充滿魔力的黑色眼瞳緊盯著她,古銅色的修長手指將散置在她額前的濕發撥開,順便伸過她發裡,往下梳理她黑緞似沿著優美的背部線條往臀部披洩的秀髮。 「我從來沒見過你狂野的這面。」他那雙有著迷人弧線的丹唇埋怨似的開敞。「你在舞地甩動頭髮的樣子,就像萊茵河上用歌聲迷惑水手的羅拉那樣誘人。還有你身上這件衣服……」他比著她纖瘦勻稱身段上的細肩帶白色洋裝,緊接著低吼:「你跳舞時,那兩顆奶都要跳出來了,知不知道?」 「你胡說什麼!」本來聽得很陶醉的利環立刻惡狠狠的瞪他,氣憤的想撥開昱棠放在她身上的手。 他自然是不容她輕易擺脫,反而捉住她細緻的柔肩。 「我是說真的。就是看不過去,才以上司的權威逼開兩隻眼珠子都快盯到你奶子上的邵北辰,護衛在你身邊,為你遮住春光呀!」 「這麼說我還得感激你。」她冷笑道,擺明是不信他的話。這件衣服雖是清涼點,但要說到春光外洩是不可能。「莫非副總是專程為了保護小女子的貞操而來?」 她記得他行程表上明明寫著要去日本的。 「那也是其中一個原因啦,不過最重要的是……」那雙神采迫人的眼眸帶著奇異的火焰燒向她,兩片隨著他俯低的頭顱越湊越近的薄薄嘴唇顯得敏感而多情。 利環只覺一陣暈眩,呼吸困難的捉住他身上的白色休閒襯衫,像是要支撐住自己,又像是要把他推開或拉近,自己也無法決定。 「我想你,好想你……」薄薄的唇吐出誘人的情話,幾乎要吻上她的皮膚。但就算沒有真的吻上,他灼熱的氣息也夠逗人了,沿著她光滑的頹移動,火燎上她的唇。 利環在他催眠般的幽深眸光凝視下,兩排扇形的睫羽無力的垂下,遮住她眼底的驚怯和羞澀。她沒料到這幕,脆弱的芳心盈滿對愛情的無法拒絕的驚慌,在極度的忐忑不安中,抖著乾澀的唇等待他的降臨。 昱棠卻在這時候突然放開她,轉身面對大廳方向。 利環悵然若失的環緊自己,跟著他的眼光看過去,發現一道美麗的窈窕身影朝兩人走來。 「昱棠,原來你跑來這裡,害人家找了好久!」美人嬌嗔的飛奔過他敞開的懷抱,微瞇的貓眼帶著敵意的瞪向他身後的,「她是誰呀?」 「我的秘書。你不會連我跟她說幾句話都吃醋吧?」昱棠笑鬧的捏著她的腰,那未降臨在她唇上的狂飆的吻堵住美女微嘟的小嘴,逗得她嬌喘連連。 利環青著一張臉站在原處瞪視他表演,針刺的疼痛自心底深處翻騰上來,帶出了陰寒淒愴的絕望,和逼到眼睫前的熱浪。她咬緊牙關,強硬地壓抑下夾雜著屈辱和自尊受傷的悲痛情緒,不准自己在他面前出醜。 「如果沒別的事,我過去了。」等兩人的熱吻暫告一段落,她強迫自己以淡漠的語調開口。 昱棠沒說什麼,只以那雙充滿熾烈火焰的眼眨著她一眼,隨即在懷中美女的嬌嗔聲中,朝她胡亂點了個頭。 利環沒有再看兩人一眼,僵硬的移動腳步往大廳方向走去,自始至終沒有掉一滴淚。 夢,該醒了。 「留那麼多年的長髮就這樣剪掉,你都不覺得可惜嗎? 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都替你心疼喔?「 謝母像只老母雞般呱呱的在她耳邊叨念不停,利環試著將注意力投入手中的英文小說,卻發現上頭的字母各自跳起了街舞。完全脫離她的理解之外。 昨晚回到家中後,同樣的對白她大概聽了一百遍。還是老妹聰明,寧願在台北的公寓裡,也不願陪她回家。 「利環,我跟你的話你有沒有聽見?」 她放下手上的書。撥了撥剪到頸際的短髮,無可奈何階抬眼迎向親咆哮的臉。 「媽,您都說一百遍了,我會沒聽見嗎?」 「哪有!」謝母心虛的否認。「你一個好好的女孩子家把頭髮剪成這樣……」 「媽,這樣是哪樣呢?我又不是理光頭去當尼姑,念國中和高中時,我剪得比現在還短呢。」 「那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您當時還不是很贊成學校的作法。雖然那時候許多學校的發禁都開放了,學生可以自由留長髮,可是您說頭髮是三千煩惱絲,剪得越短煩惱越少。」 「你現在不是學生了。剪這麼短,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媽,女人味不是用頭發來決定的。頭髮長的女人不見得就比短髮的女人有女人味呀。再說我這髮型是由香港的名設計師親自操刀,還挑染了幾撮,很有前衛風格。「 「那些話我聽不懂啦,反正你剪成這樣……」 「剪都剪了,您再嘮叨一百遍,它也不會變回原來那樣。您就省省事,也饒了我吧!」瞪著母親仍不肯屈服的表情,在心裡暗暗叫苦。 她是招誰惹難呀? 不過是剪上男了個頭髮,竟招致天怒人怨的。 昱棠看到她的短髮達形,差點跟她掀桌子,逼問她為何要把頭髮剪了,他就喜歡她長髮的樣子,她為什麼要剪它? 什麼跟什麼呀!那是她的頭髮,她想留長剪短都是她的自由,關他什麼事!而且,就是知道他喜歡她的長髮,她才故意剪的。剪掉了長髮,也剪了她對他的一縷單相思! 然而,卻沒有任何人願意理解她的心情,連妹妹看到她短髮的造形都大搖其頭,還勸她最好短期之內不要回家,否則讓母親大人看了,準會惹來一陣子耳根不清靜。 「利環,你受了什麼打擊?」謝母警覺的看著女兒,利環只覺得臉上的血液急速往心臟回流,一股熱辣辣的感覺卻同時快速的湧上喉腔,往鼻腔、淚管噴湧。 她別過臉,避開母親刺探的尖銳目光。 謝母還想說什麼,悅耳的門鈴聲忽爾傳來,利環鬆了口氣,縮在白色沙發的雙腳放到地面,很快道:「我去開門。」 她穿上拖鞋,打開玄關門,越過門廊和前房,來到大門,毫不考慮的打開。 這會兒就算是推銷員她也歡迎,只要能讓她避開母親突如其來的詢問。有哪個母親可以從女兒剪頭髮這種小事想到失戀上頭?她懷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