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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章庭    


  大伙都在等待——

  倏地,從黑色轎車下來一名男人,他站定頎長的身影。

  緩緩的——他的手勢凌厲地往下一揮!

  「動手!」

  ◇  ◇  ◇

  「嗝!」打個酒嗝,蔡忠政搖搖晃晃的從桌邊站起來,他該去看看那個小婊子怎麼會老半天沒有動靜,該不會是在打什麼歪主意想逃走吧?

  呸!倘若她真敢這麼做,他非打斷她的腿不可!

  「乖女兒……嗝!老子……來疼你了!」一腳踹開隔壁小房間的門,他大聲宣佈自己的蒞臨,一手拿著啤酒罐,一手還試著解開褲頭。

  「老子……老子……就不信……不行……」

  他一定能夠再度重振雄風,「頂天立地」的見人!

  蔡忠政醉得無法注意到被綁在床上的人兒為何沒有在一見到他就又叫又罵的,此時他的腦海裡只有兩件事,一是拿到大把的銀子;一是試圖重振他的男人本色。

  而她,卻已經呈現半昏迷的狀態……

  腦海裡隱約接收到蔡忠政淫穢的笑聲,但她卻已經沒力到連動一根手指頭都很難,事實上,她已經絕望了。

  可腹中的小生命卻不認輸地開始拳打腳踢,那一下接著一下的翻騰,似乎在鼓舞著她這個做母親的鬥志。

  你還有我呢!挺下去、挺下去!

  「挺……」她已然發白的雙唇幾不可聞地蠕動了一下。

  她要挺下去?可她能挺到什麼時候呢?在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荒郊野外,誰能救她脫離魔掌呢?

  「真是正點。」猥褻的男人體味充斥在她的鼻端,她無聲的在心底淌著淚。

  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媽媽。

  「快……」很快?什麼時候?她幻想著肚裡的孩子在對她做信心喊話,可她的意識卻愈來愈迷茫。

  「哈,凍未條哇!」這次一定可以一「舉」成功啦!

  就是現在!

  正當蔡忠政一鼓作氣的要把他那醜惡之物往前推之際,門砰的一聲被用力的推開,那力道之大,似乎整扇門都要掉下來般。

  「心亞!」司馬炎塵頭一個如旋風也似的衝了進來,一瞧見正趴在他心愛的女人身上要做「伏地挺身」的錯愕男人,他心底的火山在瞬間爆發了!

  「你這個——」司馬炎塵一拳賞過去,在蔡忠政還來不及哭爹喊娘時,雙手已經掐緊他的脖子,並倏地加重力道。

  「呃……呃……」蔡忠政連掙扎的餘力都沒有!

  「你居然對她做這種事……她那時才幾歲啊?你的良心到哪裡去啦?你是她的爸爸啊!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

  司馬炎塵的雙目泛出一片赤色的火焰,沒錯,他要替她報仇!

  他的力道大得幾乎要穿透被他掐緊脖子的蔡忠政。

  「阿塵~~阿塵!」

  好像在很遙遠的地方,有人正在呼叫他?

  「司馬炎塵!」石榴玉用力往他的腰腹招呼去一拳,不然,她無法阻止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沒時間處理這個人渣了,你老婆的情況不對!」

  什麼?

  在萬分之一秒的清醒瞬間,司馬炎塵總算把石榴玉的最後一句話聽了進去。

  「你說什麼?」把蔡忠政當成破抹布般往旁邊一扔,司馬炎塵立刻奔到床邊。

  床上的人兒是半昏迷的、身子是半赤裸的,而她的腿間——

  「她流血了!」司馬炎塵突然覺一陣頭暈目眩,莫非……他來晚了?

  「廢話!她恐怕是快生了!」

  「那該怎麼辦?!」司馬炎塵的思緒一下子亂得全沒章法。

  「趕快送醫院啊!」旁邊的人不禁用吼的!

  第二天凌晨,司馬炎塵從有婦之夫,升格為有子之父了。

  ◇  ◇  ◇

  「來來來!叫爸爸,ㄅˇㄚ——ㄅˊㄚ。」那是一種得意到有點忘我的聲音。

  「阿塵,你耍白癡啊?拜託!這個小子出生……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如果他真的會開口叫ㄅˇㄚㄅˊㄚ,那可是會把人嚇出心臟病的。」一道活潑的女聲取笑道。

  「哼!吾兒小時就了了。」

  「大未必佳。」馬上有人吐他的糟。

  「喂喂!你們兩個小鬼,這裡可是病房呢!」有人看不過去,要求大伙維持最高品質靜悄悄的境界。

  她很努力……很努力的……終於,甩開了那片空白的混沌,眼皮也一點一點,慢慢的抬了起來。

  「哇——」彷彿是母子心有靈犀一點通般,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同步響起。

  「你醒啦?」司馬炎塵馬上不顧小只的,跑過來顧大條的。「覺得怎麼樣?身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才一啟口,她便發現喉嚨好幹,粉舌下意識的舔了舔唇瓣。

  司馬炎塵見狀,急忙倒了一杯水過來。

  「我餵你喝。」杯緣靠著她的下唇,清涼的液體頓時紆解了她的燥熱感。

  「哇!哇~~」小嬰兒像是明白自己被新上任的爸爸、媽媽忽略了,哭得更加賣力,彷彿在抗議似的。

  「阿塵,我的耳朵受不了啦!」石榴玉這時才發現她絕對不是做保母的料。

  「還給你們。」趕快把小傢伙放在他媽媽的身旁。

  「哇……」說也奇怪,哭聲立即變小聲了,紅紅的小臉蛋上,五官全濕漉漉地皺在一塊兒。

  她又驚又喜地盯著這個小東西看。

  看著看著……一股莫名的充實感緩緩的填滿了她的心房。

  正當她看得出神之際,石榴玉已經朝來探望的琥珀夫婦使了個眼色,決定把空間還給這一家人,讓他們夫妻倆關起房門好說話。

  「乖,不哭不哭了。」嬰兒被來護士抱走了,房間又倏地回復到原先的寂靜。

  隨後,他們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彷彿兩個人都沒有什麼話好說似的。

  「你,」司馬炎塵試探性地伸手握住她的。「現在——是誰?」

  「你希望我是誰?」她不答反問,語調淡淡的,「方心亞、Peggy、小妹——還是我?」

  她為什麼會這麼問?莫非——

  「你都記得了?」那屬於「三個人」的記憶,她統統都記得了嗎?

  「嗯~~」她平靜地承認。「我統統都想起來了。」

  方心亞的記憶空白處,如今終於被Peggy和小妹所填滿,猶如拼圖找到了遺失的圖案一般。

  但是,得回完整無缺的記憶,她的心靈非但沒有平靜下來,反而更加覺得錯綜複雜,真的是剪不斷、理還亂。

  她已經無法單一地保持每一種性格的風貌,那麼,現在的她,究竟算是誰呢?

  是心亞嗎?可是,她沒辦法做到像心亞那般純然的羞怯;是Peggy嗎?她卻又學不來Peggy的火辣熱情。

  至於原先屬於小妹的那份天真爛漫呢?似乎也沒有了……

  一切,都回不到過去了……

  「當然,一切都回不到過去了。」司馬炎塵輕輕地回答,彷彿想替她解答她剛才無意識呢喃出口的問題。

  「時光是不會走回頭路的,而且,我愛你的每一面,不管你是心亞、是Peggy、是小妹——我都要呢!」就算她現在是新型的「綜合體」,其結果也是一樣的。

  她的眉一揚,臉上露出驚詫的神色。

  「懷疑嗎?」司馬炎塵問:「你也不瞧瞧我這一臉的正經嚴肅、安分守己、知天樂命的模樣——喂喂!有什麼好笑的?」

  「哈哈哈哈……嗚嗚嗚……」笑著笑著,她卻突然開始哽咽了。

  司馬炎塵不假思索的把她擁入懷中,任她好好的哭個夠。

  畢竟,哭泣確實是治療悲傷的一帖良劑。

  雖然還不敢指望她哭完後就會馬上雨過天青,但是,多少總能試著把那些過去扔到垃圾桶去了。

  「乖……如果你是心亞,我就喜歡你動不動臉紅的模樣;如果你是Peggy,我歡迎你對我使壞;如果你是小妹,那我就是你的大哥哥啦!」

  尾聲

  給我一個

  介乎於

  天使輿魔鬼的女人

  至於她的樣貌

  我全然不在乎

  有一件事情,小司馬始終搞不清楚。「王奶奶,我究竟有幾個媽媽呢?」

  「當然是一個呀!傻孩子。」

  他想想不對,所以,小男生又跑去問下一個人。

  「舅舅,我到底有幾個媽媽呢?」

  「一個。」方倫亞回答得斬釘截鐵。

  可這答案就是不對嘛!所以,他依然不死心,再接再厲的去問最能幫他解惑的人。

  「爸爸,我有幾個媽媽?」

  「一個。小子,你為什麼會這樣問?」

  「因為媽媽說,她有三個人,可是,我怎麼看都只有一個人而已,然後,媽媽說是我搞錯了,她說,我有一個心亞媽媽、一個Peggy媽媽和一個小妹媽媽。」不是他愛抱怨,他真的感到有點小失望,為什麼大人的答案都是一樣的呢?

  「上一次,三年一班的李大為想要打我,正好心亞媽媽來替我送便當,她就很生氣地變成了Peggy媽媽,不但幫我趕跑李大為,還到訓導處去告狀,然後,李大為就再也不敢欺負低年級的同學了。」

  「對呀!」一個月前的那件事,善後還是他去收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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