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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朱映徽 剛才他在樹林外與一群刺客交手,那些人自知不是他的對手,便使出下三濫的手段,對他施展迷香。 「哼,派出那些不濟事的小角色,就想要我的命?」他冷嗤一聲,黑眸掠過深深的輕蔑與嘲諷。 儘管身中迷香,但是憑著強硬的意志力和頂尖的身手,他還是輕而易舉地就將那些人殺得片甲不留。 惹怒他的下場,就只有死亡! 除掉那些雜碎後,他順著林間小徑來到這片湖泊,體內的迷香在此時完全發揮作用,讓他終於不支地在湖畔暈睡過去。 由此刻的夜色看來,他推估自己約莫在這裡昏迷了將近半個時辰之久。 「青龍堡……」他森冷地低語,把那三個字說得像是即將毀滅的預兆。 從來沒有人在招惹他之後還能全身而退,那些愚蠢的人必須為捻虎鬚的無知舉動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邁開步伐,毫不遲疑地離開,早已將剛才那個幻夢般的輕吻拋諸腦後。 看著他高大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霧中,谷向晚的胸口突然梗塞著一股欲淚的悵然與酸楚。 她想喚住他,卻沒有足夠的勇氣開口,於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漸漸走出她的視線,走出他們短如朝露的交集。 直到那傲岸的身影終於完全隱沒在夜霧之後,她才幽幽悵悵地轉過身,順著林間小徑緩緩地踏上歸路,沿途卻是忍不住一步一回首。 即使早已看不見他的身影,但是每一次的回眸,仍舊盈滿了深深的眷戀。 她知道,她的一片芳心,已在這個幽靜的夜晚,遺落在那片月光迷離、白霧裊裊的美麗湖畔…… ☆ ☆ ☆ 和煦的冬陽,自高峻的山巔灑落。 一片寬闊的平地,夾在左右兩側陡峭的山壁之中,對岸是一面既深且廣的湖泊,而平地之上,散落著十來幢屋子。 這兒是一個自成天地的隱密聚落,對外的唯一通路,就是那條掩蔽在巨木及叢生野草之後的狹長小徑。 谷向晚獨自坐在湖邊的巨石上,那雙譾水明眸望著眼前平靜的湖面發怔,心卻像生出了羽翼,順著狹長小徑飛出聚落之外,飛到姻緣湖畔,盤旋在湖面、在林間,找不到可以停駐的地方…… 儘管已經事隔半個月,那張冷傲俊美的面孔,以及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卻還是深烙在她心中,絲毫不曾褪色。 她渴望能再見他一面,即使只是一眼也好。 她渴望多知道他一點,即使只是個名字也好。 但是,這些終究只是不可能實現的奢想,她的心裡很清楚,就算她再溜出聚落,要再遇見那個人的機會仍是微乎其微。 也許,他們的緣分就只有那麼淺薄,唯一能有的交集,就只有那一夜、那短暫的一吻…… 她輕歎口氣,掌心貼在隱隱發疼的胸口上,感覺心頭空空蕩蕩的,像是失落了什麼,彷彿她心中的某個部分已在那一夜追隨著那男人而去,卻迷失在茫茫的夜霧之中,尋不到他,但也無法回頭了…… 「姻緣湖……你真的擁有神秘的魔力嗎?」 谷向晚輕輕低喃,眼裡看的雖是面前澄澈平靜的湖水,心裡想的卻是另一面白霧迷濛的美麗湖泊。 前幾天,與她親如姐妹的童采衣在和她閒聊之時,無意間提起了那面湖泊,她才知道原來那面湖泊不但有個美麗的名字——姻緣湖,還有著美麗的傳說。 傳說,在濃霧瀰漫的圓月夜裡,倘若未婚的女子有勇氣獨自穿越重重的濃霧,來到姻緣湖畔,那她很快就能得到一樁美好的姻緣,並且會和未來的夫君在那美麗的湖畔邂逅。 「會嗎?那傳說會是真的嗎?」那則美麗的傳說,深深扣動了谷向晚的心。 她不由得想到半個月前溜出聚落的那一晚,天邊月兒正圓,林子裡又漫起了濃霧,她獨自來到姻緣湖,也的確在湖畔見到了一名男子。 這一切,不正都符合了那則傳說! 如果姻緣湖的傳說真的靈驗,那不就表示——那個男人將是她未來的夫婿! 「不會的,不可能的……」她悵然低語,雙眸黯沉了下來。 他們兩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裡,那一次的邂逅只是一個偶然、一場意外,她甚至連那個男人到底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和他締結鴛盟? 幽幽的歎息再次自她唇間逸出,飄散在微風中。 谷鈞太站在幾步遠之後,蹙著灰眉望著湖畔滿懷心事的女兒。在他那雙狹長的銳眼中,有著深深的思量。 一會兒後,他的灰眉舒展開來,像是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 「向晚。」他開口叫喚,見她沒有半點反應,便又提高音量再喊了聲。「向晚!」 這次谷向晚終於聽見了,她連忙拉回飄遠的心緒,轉過身來。 「爹,您找我有事嗎?」 「你跟我來。」 「喔,好。」谷向晚柔順地跟了過去。 ☆ ☆ ☆ 谷向晚隨著谷鈞太走進聚落裡的一間屋子,才剛踏進門檻,濃重的藥材氣味便撲面而來。 屋裡,一名昏迷的女子被安置在長榻上,一旁有個年輕俊美的男子正專心在為她診脈。 「其磊。」谷鈞太對那男子喊道。 雍其磊閒聲回過頭,見是他們,使鬆開診脈的手,迎了上來。 「頭兒,向晚。」他勾唇輕笑,眉目顧盼風流,神情倜儻不羈,要不是長年待在這只有二十餘人的秘密聚落裡,光憑他這副皮相,肯定會大大擾亂天下女子的芳心。 「雍大哥。」谷向晚向他打了聲招呼,目光卻是落在那名昏迷的陌生女子身上。「這位姑娘是……」 「她呀?她是我前些天從外頭『撿』回來的。」雍其磊說道。「她和同伴約有三十多人,像是遇見了窮凶極惡的盜匪,所有人都被殺了,就連她也奄奄一息。算她命大,在被閻王收留之前被我給救了。」 他可是堂堂「鬼手神醫」的唯一弟子,雖然年輕,但是放眼天下,只怕沒幾個大夫的醫術賽過他。 「那些盜匪真是殘忍!」谷向晚驚呼一聲,同情地望著那名女子。 谷鈞太若有深意地望著女兒,開口說道:「她叫傅婉兒,是北方霸主傅天蕭的女兒,也是『破雷山莊』少主的未婚妻。」 「破雷山莊?」谷向晚因惑地蹙起眉尖,感覺得到她爹特別強調的語氣。 雍其磊開口解釋。「破雷山莊的少主名叫牧初揚,也就是半個月前的那個晚上,你在姻緣湖畔遇見的那個男人。」 谷向晚驚愕地倒抽口氣,紅唇微張,震驚得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們……他們怎麼會知道她那一晚溜出去的事?又怎麼會知道她在姻緣湖畔遇見了一個男人? 過度的錯愕令她無法正常思考,只能睜大雙眸望著眼前這兩個似乎對一切瞭如指掌的男人,一句話電說不出來。 雍其磊語帶歉然地說道:「那一晚,我無意中發現了你的行動,便悄悄尾隨在後,本想暗中保護你的安全,不料卻撞見了……」 雖然他的話沒有說完,但谷向晚很清楚他究竟撞見了什麼。 一想到她偷吻陌生男子的那一幕竟被旁人瞧見了,谷向晚的俏臉就紅得發燙,整個人羞得幾乎抬不起頭來。 她的目光窘迫地四處游移,最後落在昏迷的傅婉兒身上。 這名女子,是牧初揚的未婚妻,原來早在她遇見他之前,他就已訂了親…… 谷向晚的胸口猛地一窒,彷彿有根尖針扎刺著她的心,讓她從虛幻的美夢瞬間跌入殘酷的現實中。 「傅姑娘她……還好嗎?」她輕聲低問,語氣有著掩飾不了的乾澀。 雖然此刻的傅婉兒因傷重昏迷而顯得蒼白,但仍舊是個嬌麗的美人,這樣明艷的女子和俊挺的牧初揚站在一起,該是十分相配的吧! 「不,情況很不好。」雍其磊搖頭,臉上浮現難得的凝重。「她傷得太重,幾乎回天乏術,我勉強護住她的心脈讓她活了過來,但是———」 「但是什麼?」 「她這輩子未必會有醒來的一天。」 「什麼?她的傷竟然這麼嚴重?」 谷向晚不由得同情起傅婉兒,並對自己剛才心中一閃而過的妒羨感到慚愧。傅婉兒的遭遇已經夠慘了,她怎麼可以還嫉妒她呢? 「她能夠活下來,已經是她的運氣了。」雍其磊的目光從傅婉兒轉到谷向晚的臉上。「不過,如果她一輩子昏迷不醒,就不可能嫁給牧初揚,當破雷山莊的少主夫人了。」 谷向晚愣了愣,隱約覺得他似乎話中有話。 她還沒來得及詢問,谷鈞太便已開口說道:「他們一行人在前往破雷山莊的途中遇害,只剩下昏迷不醒的傅婉兒,據我所知,包括牧初揚本人在內,破雷山莊的人從沒有見過傅婉兒。」 「……所以呢?」谷向晚怔怔地問道,總覺得他們似乎在暗中策劃著某個驚人的計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