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子澄 > 野獸女孩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字體大小
背景顏色
 
           

第7頁     子澄    


  陶之毓緊盯著她遠去的纖細背影,沈穩的黑瞳泛起堅定的眸光。

  無可否認,他們之間隔著將近二十年的空窗期,但有些事情並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被遺忘或抹去的,就像她還記得他,而他也從沒忘記她的事實。

  當時年紀太小,加上父母親的攔阻,害得他們分離了二十年,失去彼此的音訊和任何聯絡的可能;但現在不同了,他們都已經成年,都有為自己行為負責的責任

  和權利,再也沒人可以阻隔他們相聚。

  她想逃是吧?

  既然她想逃,那他就追!既然分離了二十年後他們還能在陰錯陽差之下重逢,他有信心,這回,她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第四章

  郎月眉快瘋了,在經過兩個禮拜之後,陶之毓即將可以出院的此刻──

  這個男人八成是牛皮糖轉世,她從沒見過這麼「盧」的男人,從來沒有!

  「為什麼我得這麼做?」她的眼底寫滿驚恐、她的聲音滿佈淒楚,彷彿他正敍述的事是件恐怖至極的事,比夜遊墳場還可怕!

  「你當然得這麼做,而且義無反顧。」陶之毓將換洗的衣服塞到手提袋裡;他身上穿的、用的,全是住院後郎月眉一手購置,他自然得一件不留地全數帶走。

  焦躁地在病房裡走來走去,郎月眉心情一團混亂。「你不要太過分了喔!我已經照顧你這麼久,不應該……」

  「你很清楚我接下來得面對哪些難關。」輕輕鬆鬆擋掉她的牢騷,陶之毓準備好的理由有一大籮筐。「雖然石膏拆掉了,但我的行動還是不能像以前那樣靈活,你當然得到我家照顧我,好彌補你的過失。」

  一股火氣直往後腦勺沖,郎月眉不經思索地脫口而出。「那萬一你一直這個樣子呢?那──」突然之間,她猛地住了嘴,只因她驚覺自己的言辭竟是如此的突兀且傷人。

  反觀陶之毓倒是沒有太大的情緒反應,他只是微挑眉尾,扯開極淡的笑紋。「那也不錯啊!如果真變成那個地步,你就準備陪我一輩子吧!」

  她臊紅了臉。「誰……不要臉,誰要陪你一輩子?」因為內疚、因為心虛,更因連她都厘不清的莫名其妙緣由,竟然讓她的心跳加速整整一倍!

  「她現在還欺負你嗎?」他拉上手提袋的拉煉,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話題毫無預警地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他也沒指名那個「她」姓啥名啥,但她就是知道。

  為什麼?難道只因他和她擁有共同的記憶,所以清楚地明瞭?

  「怎麼可能。」微微按壓泛疼的太陽穴,她堅強地擠出笑容。「我不要給她臉色看就不錯了,她哪還敢欺負我?」

  側臉看她一眼,他提起有些重量的手提包,左手支撐著提醒她罪行的枴杖。

  擔心他剛拆石膏的手臂無法承受包包的重量,萬一傷上加傷,那更是永無痊癒的一日,她忙伸出雙手接過那隻手提包。「還是我來。」

  盯著她的發旋,他很難控制心頭的悸動。「你還是關心我的吧?」

  沙啞的嗓音拂過她的耳畔,她微微一顫,雙手緊握著那只包包,全然提不起抬頭看他的勇氣。

  「小眉?」明知她的尷尬,他仍忍不住催促。

  「你想太多了。」咬了咬唇,她強迫自己忽視那抹流竄在心頭那股難解的情緒。「我只是不想跟你綁在一起太久,你不要自作多情。」

  「真的是我自作多情嗎?」無所謂地聳聳肩,他拄著枴杖推了推她的肩。「走吧,回家去!」

  「喂!是你回你家,干我屁事?」她直覺的想撇清。

  陶之毓好笑地睞她一眼。「有差別嗎?」

  「差別可大了!」她氣呼呼地拉開腳步,狠狠將他丟在後面,冷血地往外走去。

  「這麼點小事也值得生氣?」陶之毓訕訕地低喃了句,隨著她離開自己居住了半個月、感覺冷冰冰的臨時住所。

  坐在計程車裡,郎月眉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象,就在即將到達陶之毓的住所之際,陡地一個熟悉的身影印入眼瞳,立即吸引了她的目光。

  似乎感覺到她突如其來的緊繃,陶之毓順著她的視線看向窗外,並沒有發現太過特別或吸引人的地方,因此他伸手覆住她變得冰冷的小手,關心地詢問道:「怎麼了?你在看什麼那麼專心?」

  郎月眉沒有抽回自己的手。或許是太過震驚,也或許是此刻她需要一雙慰藉的溫暖臂膀,所以她並沒有推開他。

  久等不到她的回應,卻感覺她的手越來越冰冷,陶之毓不覺回頭多看了兩眼已往後飛逝的景象;直到計程車轉了個彎,停在他住的大樓門口,他依舊什麼都沒看到。

  郎月眉失魂落魄地下了車,卻沒忘記拿走原本就掛在她手上的手提包,並細心地攙扶陶之毓一把,但是心裡卻怎麼也忘不了那個一閃而逝、風韻猶存的身影……

  郎月眉渾然沒注意自己何時進入陶之毓的私人領域,更不曉得自己已經佔據了他的客房,為的全是滿腦子那抹縈繞不去的清晰影像。

  為什麼「她」會跟「他」在一起?兩個人為何會狀似親密地勾肩搭背?

  「好了,這個房間就讓給你嘍!」這丫頭到底被什麼事情給纏住了?連他得寸進尺地坐在她身邊,她都不曾發現?「小眉?」

  這其中一定有問題,而且肯定是個不小的問題!

  趁著她失神的當口,陶之毓起身到廚房沖泡咖啡,並故意將動作拖慢,然後端了兩杯咖啡回到客房,擺放在床頭櫃上。

  她還在發呆。

  陶之毓淡淡地歎了口氣,決定問出個所以然來。

  「你到底在想什麼想這麼久?」雖然明知她不一定會據實以告,但他還是認為自己有必要問上那麼一問。「你知道,我很願意分享你的心事。」

  茫然地拾眼看他,郎月眉的眼眶有點紅,很明顯的還沒由震驚的情緒裡爬出來。「分、享?」

  她遲鈍的說話方武,會讓人以為她從來不明瞭那兩個字的意義。

  「嗯,分享。」拉起她的手,他像在安撫孩子般輕拍她的手背。「不管是甜的也好、酸的也罷,甚至苦的也行,我都可以跟你一起承擔。」

  郎月眉慌張地抽回自己的手,手背還殘留著他手心的溫度。「你不要多管閒事。」

  陶之毓皺起眉,一點都不喜歡她的拒人千里。「目前只有我可以分享你的心事,像你這樣把心事悶在心裡並不是件好事,它們總有一天會崩潰的!」

  她的唇蠕動了下,終究還是選擇閉上。

  「如果你不想說,我也逼不了你,但我可以保證,那對你不會是一件好事。」

  沒有人天生順遂,連他也不例外;每當他被不如意的逆境絆住時,他也會找尋適當的管道宣洩不平,不然即使是神仙也會受不了。

  郎月眉瞪著他。「你太自以為是了吧?」

  「會嗎?」他扯開笑紋,眸底卻不見絲毫笑意,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隨你怎麼說。」

  然後,他便靜靜地暍著咖啡,黑瞳盯在另一杯不曾被移動的咖啡杯上,那縷裊裊上揚的輕煙,久久、久久──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受不了屋裡沉悶的氛圍,郎月眉終於出聲了。「陶先生……」

  「陶先生?多生疏的稱呼。」他心裡噓聲不斷,但表面上卻全然看不出來,只因不想讓她再縮回自設的城堡。「我記得你以前……」

  「拜託你別再提以前的事了好不好?」她苦惱地皺起眉心,雙手緊揪著膝上的長裙,不知該怎麼讓這個男人知道,她現在只需要他扮演傾聽者的角色。

  陶之毓不再說話了。

  他之所以等待這麼久,就是為了讓她卸除心房,繼而與他剖心,因此他斷無理由再讓她築起心牆的道理,只能聰明地保持沉默。

  見他不再出聲,郎月眉清了清喉嚨,小心翼翼地張口詢問:「你……不喜歡我叫你『陶先生』?」

  陶之毓暗歎一聲,欲振乏力地搖了搖頭。

  「那我叫你……『小陶』奸嗎?」她猶豫再三,潛意識避開小時候的慣用稱謂。

  「你乾脆叫我的全名『陶之毓』算了。」翻翻白眼,陶之毓實在受不了她莫名其妙的堅持。

  「啊?!」她楞了下,認真地思索了兩秒。「好吧,既然你認為這樣比較好,那我以後就連名帶姓叫你,這樣可以了吧?」

  老實說,陶之毓有種自作孽不可活的悲痛錯覺;他仰起頭瞪著天花板,渾身無力到了極點。

  「你高興就好。」他低喃道。

  「你說了什麼嗎?」郎月眉聽得不是很清楚,因為他的聲音全含在嘴巴裡,她會聽得清楚才怪!

  「沒什麼。」就是因為不想讓她聽到自己的牢騷,讓她誤認為自己是氣度狹小的男人,所以才故意感歎得那麼小聲,他哪可能笨得自行招供?「你不是想說什麼嗎?說吧,我洗耳恭聽。」





紅櫻桃愛情小說書庫,做最好的愛情小說書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