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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子紋 看到他的笑容,她也連忙回他一笑,雖然自知自己像個花癡似的,但她就是忍不住盯著他看,直到電梯的鈴聲響起,門應聲而開。 「女士優先。」 他優雅的語調更令她心醉,他沒有台灣國語,正確的說,他的國語是有點不標準,她說不上來,總之他的國語有種奇怪的腔調,但是這並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反而讓她覺得迷人。 良木好奇地盯著她,懷疑她為何一動也不動。 「葉小姐,」他瞄了眼她的名牌,輕聲問道:「請問,你是否要搭電梯?」 他的話再次令她回魂,法儀尷尬地一笑,連忙走進電梯裡,這是員工專用的電梯,在緊急出口處的右側,平時除了員工走動之外,鮮少有顧客會搭乘。 難不成是同事?她立刻在心中否決,若是同事,她肯定不會不記得他,畢竟他的長相可是令人難以遺忘。於是她大膽假設他是來公司談公事的廠商。 「請問先生幾樓?」她發揮在客服部裡的禮貌。 「十三樓,麻煩你。」 當真是天助她也!法儀在心中竊喜,他竟然與她同一個樓層,這該是注定他與她有緣吧! 「您是廠商嗎?」 良木搖搖頭,「不是!我是……」他的話被電梯突然一陣劇烈搖晃而打斷,他皺起眉頭,連忙穩住自己。 法儀驚叫了聲,想也不想的就隨意拉著一個可以穩定的重心。 電梯停了,警鈴聲響起,微弱的緊急照明設備也立刻亮起。 「怎麼回事啊?」她瞪著電梯門喃喃自語。在這個密閉的陰暗空間裡,她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電梯故障了。」良木雖然被她緊抓著手,卻一點也不以為意,畢竟他十分有騎士精神,而顯然眼前的她受到了某種程度的驚嚇。 他按下對講機,與警衛室的人員簡短地交談了幾句。 「現在怎麼辦?」她驚恐的看著他問。 她手足無措的態度令他覺得好笑,「你是這百貨公司的員工?」 法儀點點頭,一臉驚魂未定。 「現在這種情況似乎該是由你來安慰我、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做,而非我來安慰你、告訴你該做些什麼。」良木不忘給她來次機會教育。 「這……」她一時語結,最後她苦惱地蹲了下去,呻吟出聲,「我這輩子沒被困在電梯裡過,你能指望我有什麼反應啊?我快要窒息了。」 「你在這裡工作多久了?」他的手輕拍著她的後背,不是無禮,而是要她不要如此歇斯底里。 他有節奏的拍打,多少使法儀的恐懼感消失了點, 「還有半個月就過試用期了。」她顫抖著聲音表示。 換言之便是她工作還未滿三個月。良木蹲了下來,依稀可以聽到電梯外嘈雜的聲音,看來不會那麼快有人來解救他們出去。 「輕鬆點。」他索性坐了下來,一點也不在乎自己價值不菲的褲子沾染了地板上的灰塵。 藉著暈黃的燈光看著他,他冷靜的表情,沒來由得令她的心情也跟著平靜下來。 「你一定以為我瘋了。」她考慮了下,也坐了下來,還不忘拉了拉自己的短裙,她可不想暴露太多「肉」 在一個還算陌生的男人面前。 「怎麼會?」良木的手擺在屈起的雙膝上,順了順自己的黑髮,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透露了他與生俱來的優雅,「要不是現在有你在一旁,我可能會比你更加歇斯底理。你該知道,男人在女人面前,總要保留點尊嚴。」 他的話令她輕笑出聲。 看到法儀的表情,他鬆了口氣,被困在電梯裡已經是件不愉快的回憶,他不想再耗費精神應付她。 「你不是廠商,那你來這裡買東西啊?」她意識到這是個絕佳的機會,於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跟他閒聊。 良木搖搖頭。 「不是?」她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會兒,最後瞄了瞄他光禿禿的手,沒有戒指,可能代表他未婚,但不代表他沒有女朋友,「來找人?」 他還是搖頭。 她皺起了眉頭。 良木瞄了她一眼,嘴角揚起一個弧度,「簡單點說,我在這裡工作。」 「在這裡工作?」可她沒見過他呀。 「這幾年來,我總是東奔西走,已經近半年沒來台灣。」 「難怪我不認識你。」法儀笑了開來,「你會留很久嗎?」她無意識的話中透露出許多期望。 「不知道。」良木覺得她很有趣,他聳了聳肩,「短 則半個月,長則三個月,還沒決定。」 她看著他的眼神因為他的話而加入一絲絲的如夢似幻,他肯定擁有一個令人肅然起敬的社會地位。 「你好厲害。」她不由自主地讚歎。或許她努力一輩子也無法擁有如同他一般的能力。長那麼大,她連出過幾次國,用五根手指都數得出來,她想都不敢想,有一天會代表公司到國外出差。 厲害?! 她的話令良木微微一愣,巡視產業是理所當然的事,她竟然會說厲害?眼前這位有著女人成熟身軀的小姐,肯定還有著未成熟的心智。 「我可以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嗎?」她問。 「當然!」他點了點頭,「良木浩置。雖然這不是個好地點,」他對她伸出手,「但還是很高興認識你。」 「良木浩置?」法儀喃喃的重複了一次,她伸出手與他一握,非常熟悉的名字,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在何時聽過,「你是日本人? 良木點點頭。 看她皺起了眉頭。他在心底暗忖,他知道有極少數的台灣人十分痛恨日本人,看樣子,她似乎也是其中一個。 「我不是對日本人反感,而是……」她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思緒,連忙表示,「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他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你對慰安婦有什麼意見?」 她的問題讓他一時傻眼,「什麼?!」 「你不知道慰安婦是什麼嗎?」她清了清喉嚨,準備跟他解釋。「慰安婦就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被日本人抓去……」 「我知道什麼是慰安婦,」良木連忙舉起雙手,「只是……」他覺得荒謬,「我們為什麼要談論這麼嚴肅的話題?」 「因為我一直很好奇啊!」百年難得認識一個日本人,還是一個講中文講得那麼棒的日本人,她一定得問清楚。 「那是屬於上一代的事。」他保留的說道,「我不便多說些什麼。」 「標準的官僚口吻。」法儀的手對他一揮,對他的回答表示不滿意。 良木露出一個苦笑。眼前這位小姐似乎有那麼一點無厘頭。 「你的中文為什麼說得那麼好?!」她轉移了話題。 這又是另一個奇怪的問題,他看了她一眼,「學啊!」 「學?!」 他點點頭,「這世上所有的事,不都是由學習而開始的嗎?」 她總覺得他回答她的方式有那麼一丁點兒的敷衍, 法儀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偷瞄了他一眼,在昏黃燈光下,她發覺得這個日本人長得很「正點」。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幾歲啊?」法儀鼓起勇氣說道。 「剛過而立之年。」良木不以為意的回答。 「而立之年?」她愣了一下。 「三十而立,」他帶笑的看著她,「你不要告訴我,你聽不懂我話中的意思。」 「我……」她看到他的笑容,不由得結巴起來, 「我當然懂,只是一時之間腦袋轉不過來罷了。」 良木揉了揉酸疼的頸項,他已經好幾晚沒有好好的睡一覺了,這幾年來經濟不景氣,百貨業的業績明顯下滑,有不少百年老店也宣佈結束營業。雖然景氣慘淡,但他依然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風光的入主紐約第五大道,在那開設目前最新穎的百貨大樓,日前工作上了軌道,他才有空至世界各地的分公司巡視。 只是沒想到,第一站就遭遇受困電梯之事。他懶散的抬起頭,看著這電梯裡的惟一照明設備。 順著他的目光,法儀看著燈,「我們算好運的,畢竟不是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電梯裡。」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清脆的爆炸聲響起,幾乎同時,她高分貝的聲音也立刻響起。 「噓——」良木急忙伸出手,在黑暗中抓住近乎歇斯底里的她,以輕柔的語調希望能安撫她,「沒事的,只是燈泡燒掉了……」 「不是的!」像是溺水的人緊抓住推一的一塊浮木似的,法儀緊緊攀著他不放,「我們會死在這裡面。」 他聞言,雖然自覺不應該,但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的想像力實在是過於豐富,「這只是場意外,我們不過是暫時被困在電梯裡,馬上就能出去了。」 「裡面的先生,你沒事吧?」對講機傳來講話的聲音。 良木拍了拍懷中的人兒,按了下按鍵。「沒事,不過小姐有點情緒不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