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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子紋    


  毓慈早將律朝庭的寂寞看在眼底,所以她希望讓這個老人家能快樂一點,畢竟他有孫子還有她這個孫媳婦,他不應該那麼孤單的。

  「我……」

  看著毓慈一臉的期待,律朝庭很想點頭答應,畢竟他也想去享享所謂的天倫之樂,跟家人一起出遊,但若他點頭答應,相信將會引起律爵的反彈,到最後,無辜的人可能是毓慈,而看著毓慈期待的神色,他知道她根本就不自知她的提議會引來多大的問題。

  律朝庭壓下自己的衝動,言不由衷的說道:「爺爺老了,你們年輕人的活動不適合我,自己去玩吧!」

  「可是……」聽到車子進車庫的聲音,毓慈的話一停,目光看向門外,「律爵回來了!」

  像是印證她的話似的,一會兒,律爵便出現在大門口,身上有點被水潑濕的痕跡。

  「外面下雨了嗎?」走向律爵,毓慈吃驚的問。

  微點點頭,律爵將掉在眼前的濕發給撥掉,最近幾天台灣的天氣顯得有些不穩定。

  「真的下雨了。」目光移到窗外,毓慈感到吃驚,坐在乾燥室內的她,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外頭的雨滴,她連忙遞了條乾淨的毛巾到律爵的手中。

  律爵接過手,微微擦拭了下,目光移到沉默的坐在沙發上的律朝庭身上。

  「爺爺!」他的口氣不帶任何感情的喚道。

  「嗯!」律朝庭微點了下頭。

  「我們找爺爺明天跟我們一起去玩好不好?」拉著律爵的手,毓慈興匆匆的說道。

  律爵聞言,將眼神給垂下,除了律朝庭瞭解他的這個舉動代表不悅之外,毓慈根本就不懂。

  「爺爺,跟我們一起去。」將律爵的沉默當作認同,毓慈又轉過頭對律朝庭要求。

  「我沒有承諾過什麼。」律爵終於開口,口氣冷淡的說道:「明天我很忙,沒有那份閒情逸致跟你出去。」

  毓慈愣愣的鬆開自己原本拉著律爵的手,訝異於他的突然轉變,因為她明明記得他說……

  「對不起!」毓慈略顯遲疑的咬著下唇,不知該對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如何反應,「我以為……對不起!我以為你已經答應要跟我一起出去,原來是我搞錯了。」

  該道歉的人應該是他!律爵在心中暗暗的詛咒了一聲,看著毓慈的模樣,她很輕易的就勾起他心底深處的罪惡感。

  他不應愚昧的被他爺爺幫他挑的新娘給影響,不知是對誰不悅似的,他不發一言的往樓上走。

  在律朝庭從美國回來之後,他就應該跟毓慈畫分距離,但他總是被她所影響,該是了斷的時候了。

  「律爵!你站住。」看到毓慈的模樣,律朝庭心中感到難受,他忍不住的叫住律爵。

  聽到律朝庭的叫喚聲,律爵立刻停下腳,轉過頭,面對著律朝庭,「有事嗎?爺爺?」

  「跟毓慈道歉!」他手中的枴杖忿忿地敲著地面。

  「對不起!」沒有遲疑,律爵立刻照做。

  這是怎麼一回事?終於,發愣的毓慈對於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情況感到疑惑,她的目光來回穿梭在眼前的一老一少身上。。

  「還有事嗎?爺爺?」律爵問。

  是她看錯了嗎?毓慈吃驚的發現律爵看著律朝庭的表情竟顯得有些嘲弄和調侃。

  這不是她印象中一個晚輩對一個長輩的態度。更何況這個晚輩還是在她心中宛如神祇的男人。

  律朝庭雙手緊握著手中的松木枴杖,不發一言。

  律爵見狀,什麼也沒說的轉身上樓,留下生氣的律朝庭和發愣的毓慈。

  「爺爺?!」有點遲疑的,毓慈開口輕聲喚道。

  律朝庭的目光看向毓慈,毓慈吃驚的發現眼前這位老者眼底所浮現的深刻悲哀。

  「叫律爵等會兒來見我。」不願多說什麼,律朝庭站起身。

  他已經開始後悔讓像毓慈這麼一個單純的女人捲進這場恩怨裡了,他緩緩的走向書房,心情沉悶的心想。

  毓慈不知道該拿這個情形怎麼看待?她的手輕輕摸過自己的臉頰,看向已經不見律爵身影的長階梯,又將目光移到律朝庭已經緊閉的書房房門。

  最後,她像是下定什麼決定一般,她走上樓,想去問律爵為什麼拿這種態度對待自己的爺爺,她希望他能替她解決這個疑惑。※   ※   ※

  「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律爵才踏出浴室,毓慈立刻開口問道。

  拿著毛巾正在擦拭著濕發的律爵,手一停,看了坐在床上的毓慈一眼,「我已經在公司吃過了。」

  他以為毓慈是要問他吃過晚餐沒。這是他回家,她每天必問的,彷彿她很希望他回家吃飯似的。而事實上,毓慈確實是希望他能回家吃飯。

  「我不是要問你這個。」走向他,毓慈體帖的接手他的工作,律爵也沒有異議的讓她幫他擦拭頭髮。沉默了好一會兒,毓慈才道:「為什麼對爺爺那麼不禮貌?他是長輩,雖然你口頭上沒說,但我看得出來你對爺爺有成見。發生了什麼事?最近跟爺爺有什麼衝突嗎?」

  沒料到毓慈會問他這個,律爵不發一言的從梳妝台前站起身,走向衣櫃,解開圍在腰際的浴巾,自顧自的換衣服。

  「不願告訴我嗎?」看著律爵身後的一大片紋身刺青,毓慈輕聲的開口詢問。

  關上衣櫃,律爵盯著木板,沉默了好一會兒。「我與他之間的一切都不關你的事。」最後,律爵口氣冷淡的表示。

  只要他出現這種口氣,她就覺得她與他之間變得好遙遠,她痛恨這種感覺,但並不知道該如何去改變。

  「爺爺找你。」低垂著頭,毓慈悶悶不樂的說道:「在書房。」聽到她的口氣,律爵看著她的目光閃過一絲不捨,但他不發一言的越過她的身邊離去,似乎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已經傷了自己的妻子。

  聽到房門被輕關上,毓慈默默的坐在床上,她的心又浮現了剛嫁給他時那種不安的感覺。

  最近,她的日子美好得令她開心不已!律爵對她很好,可是現在,他竟然又用這種冷淡的口氣與她說話,對於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定位,她已經漸漸感到模糊。

  在她有意識前,她才發現自己又緊張的扭動著自己的手指,這個早該戒掉的壞習慣。※   ※   ※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不准你傷害毓慈。」律爵一進門,律朝庭嚴厲的聲音立刻響起。「你就像個小孩子一樣,藉著打擊別人來使自己的心裡獲得一絲絲的滿足、愉快,根本就不知道你這樣也傷了自己。」

  對於律朝庭的話不予置評,律爵直直的走到書桌旁的沙發上坐下。

  「你開口說話,」生氣的一捶桌面,律朝庭受夠了律爵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你這是什麼樣子?」

  淡淡的掃了律朝庭一眼,看他怒火沖天,讓律爵感到得意。

  或許他正如律朝庭所言,藉由打擊別人來使自己心中感到滿足,但他知道這樣也會傷了自己,但他不在乎。

  多年來,他情願自己傷自己,也不願別人來傷他,而到今天,他可以很自豪的說他做到了這點。

  「我真後悔當初竟然要你娶毓慈,」律朝庭氣急敗壞的看著律爵,「你根本配不上她。」

  律爵聞言,目光如炬的看向律朝庭,他說了無數句話,也沒有這句話令自己感到難受。

  他……配不上毓慈。

  他強迫自己露出嘲弄的表情,不願讓律朝庭看出這句話影響了他,擱在書桌上的電話響起,但沒人有心情伸出手去接。

  電話響了許久,鈴聲才停。

  「不管配或不配,」鈴聲一停,律爵的聲音便冷冷的響起,「她已經是我的太太。而且,別忘了你當初說過的話,該是把一切給我的時候了。我一直沒有跟你提轉讓的事,你別當我忘了。」

  「你──」律朝庭沒想到自己的孫子當真是頑石,「我死都不會把一切給你。」他氣憤的說道。

  律朝庭太清楚將律家的財富交給律爵的那一天,就代表他一生所建立的王國毀滅的一天。

  但他不在乎,他心中唯一想的不外乎是律爵和毓慈能幸福、平安的過一生,現在看來──他似乎做錯了!

  律爵只會傷害毓慈,而毓慈又是何其無辜,平白捲進他們兩人的是非之中,他後悔,但他無力去改變什麼。

  「不給我,你就別怪我不守諾言,」律爵沒將話挑明了講,但他知道律朝庭明白他的意思,「畢竟是你先違反承諾。沒事我先出去了。」律爵態度不卑不亢的轉身離去。

  一個轉身,眼光因見到站在門前的人影而顯得有些遲疑,但他沒有任何表示的越過毓慈離去。

  早晚得讓她知道他為何娶她,律爵在心中安慰自己,不願看她,因為知道她一定覺得受傷害,若她想與他共度一生,她就得習慣去接受這樣的對待。

  「你的電話!」平靜的口氣,沒有顯示心中正翻騰的思緒,毓慈在律爵經過她身邊時輕語:「一位姓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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