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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子紋    


  「你確定?」他懷疑的看了她一眼。

  「再確定不過。」

  他向車伕喚了一聲,馬車隨即應聲而停,他將車門打開,「這是你說的,你現在就給我下車,我希望你有那個能耐能夠跟得上馬匹狂奔的速度。」

  昭容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他的意思該不會是要她讓馬車拖著跑吧?看他的表情,似乎他是這麼打算。

  「你聽到我的話了。」李君霖警告似的看著她,「你還不下去,難不成要我踢你下去嗎?」

  「該死的你。」這下打死她她也不要下去,她才不要如此狼狽的進城。

  聽到她的用詞,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你……」

  「我不會下去的。」他的嘴巴才一張開,她立刻打斷他的話,「你可以叫他們繼續走了。」

  從沒有人敢如此命令他,但顯然她並不知道這一點!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吩咐馬車繼續往前走。他忍著腿上的痛楚,閉上了眼睛,看來他的腿傷得比他想像中的嚴重。

  ※  ※   ※

  李君霖把昭容帶回恭王府,吩咐幾句後,接著一個侍衛捉著她,將她交給一個胖大嬸。

  她原本滿肚子的怒氣在經過幾個時辰後,漸漸被這個福嬸給磨掉了。

  福嬸的一張嘴沒有一刻是閉上的,正當她懷疑自己即將被她的口水淹死前,她遠遠的看到了一個人影──

  「我認得你!」昭容衝上前。

  宗文華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人影嚇了一大跳。

  「姑娘!」他驚魂未定的看著她,過了一會兒也認出了她是那位在大街上差點死在恭王爺馬蹄下的小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真是個好問題。」提起此,她無奈的歎了口氣,「我是被人硬綁來的。」

  「天子腳下誰敢那麼大膽?」他的眉頭輕皺。他可不認為王府裡有人敢隨便綁個姑娘家進府。

  「宗公子!」福嬸氣喘吁吁的趕到昭容的身旁,將她拉到身後,「別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冒犯了你。」

  「丫頭?!」宗文華的目光審視了昭容一番,白癡都該看得出,她不應該是個丫頭。

  畢竟她的行為舉止還算得體,就算不是個官家小姐,也應該是個富家千金才一對,現在卻成了個丫頭,他實在好奇。

  「你被人賣進府嗎?」

  「我……」

  「她不是被賣進府,她是因為冒犯了王爺才被帶回王府。」趕在昭容開口之前,福嬸趕忙解釋。

  「王爺?!」昭容的聲音忽然拔尖。

  這座宅第是很豪華沒錯,但她從沒想過那個狂妄的男人會跟「皇親」扯上關係!

  「原來是你。」宗文華的目光露出瞭然的神色,「方纔在府外我便聽到下人們口耳相傳,說是有位姑娘害得王爺不慎墜馬。」

  沒有回應他的話,昭容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問道:「他該不會就是那個差點騎馬踩死我的恭王爺吧?」

  宗文華點了點頭。

  他是名滿京城的恭王爺……昭容一時之間傻眼。她還聽說他是全京城的閨女夢寐以求的對象。

  長得還不錯,但他那個死脾氣更令人不敢招架。之前她差點死在他的馬蹄之下,現在她無意間害他墜馬,這該算是他的報應吧!

  眨了眨眼睛,這下她終於明白他為何如此無法無天了,身為王爺,當然造成他的不可一世。

  但王爺又怎麼樣,她老爹也是朝廷命官,雖然官位比他小了點,但好說是個大官,而這個該死的王爺竟然將綁她進王府,真是過分。

  「勞煩你去告訴他,叫他把我放了。」她的口氣不再客氣,「他現在放了我,我可以當這事沒發生過。」

  宗文華覺得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這個姑娘當真膽子大得可以,她似乎未將恭王爺給放在眼裡。

  就他所知,王爺正因為墜馬一事大發雷霆,她的小命堪憂,而她竟然還能在這裡鬼吼鬼叫。

  「姑娘……」

  「別一直姑娘、姑娘的叫我,你快去叫他把我放了。」昭容再次要求。「我還有要事待辦!」

  「這……」宗文華搖了搖頭,「若今日你所冒犯的是他人,我還可能幫得上忙,但對象是將軍……真是抱歉了,姑娘,恕在下無能為力。」

  他那副拒絕人時的溫文儒雅令人氣得想跳腳,卻又拿他沒轍。

  「宗公子,王爺要這丫頭照顧他的生活起居,」福嬸不瞭解為什麼宗文華要對一個下人那麼彬彬有禮,「她若再不去,少不了挨一頓罵。」

  「是嗎?」看來將軍對這位姑娘挺感興趣,宗文華看了昭容一眼,「既然將軍已經下令,你就乖乖聽話吧!若讓將軍大悅,他或許會願意放了你。」

  「為什麼我要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昭容抬起下巴,看著眼前的福嬸,又看向宗文華,忍不住嚷道,「本姑娘打出娘胎起就沒照顧過人!」

  「不會可以學。」福嬸推了她一把。

  昭容踉蹌了一下,「你們王府的人拿著雞毛當令箭,又不是我害他墜馬,是他自己不小心,為什麼把罪怪在我身上?」

  「小聲點,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王府裡的丫頭、小廝都是她在發落,她不會容許一個剛進府的丫頭這麼沒有規矩。

  她竟然大膽的在宗公子的面前大放厥詞,他不單是王爺身邊的軍師兼大紅人,還是個駙馬爺,若她再不好好管束自己的嘴巴,小腦袋可能不保。

  昭容詛咒了聲,揉著自己的手腕,上頭被繩子勒得紅了一大圈,若現在給她一把刀,她會十分樂意的去捅那個臭男人一刀。

  「我不是什麼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她沒好氣的說,「我叫耿昭容。」

  耿昭容……宗文華的眼底閃過一絲亮光,這個名字十分耳熟,他似乎在哪聽過。

  「我管你叫什麼,」福嬸揮了揮手,根本沒把她的名字放在心上,「我一年見你這種女人好幾個。」

  「這種女人?」她的話使昭容遲疑了下,「我可以請問一下,你說的是哪種女人?」

  「我們王爺看上的女人。」福嬸硬是將一隻精美的托盤交到她的手上,上頭擺滿了數樣點心和一盅雞湯。

  聞言,昭容差點把手中的托盤給摔在地上,這話真是侮辱了她。

  「你最好別做傻事,」看她眼神一閃,福嬸便猜到她想做什麼,於是警告道,「若你把王爺的雞湯給灑了,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以往在耿府,從沒人敢對她這麼不客氣。

  「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女人,」昭容火大的解釋,「是他強搶民女。」

  「能被王爺看上是你的福氣。」福嬸露出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你有什麼好不滿的?」

  「拜託,你當真以為他是王爺我就看得上眼啊!」她不由啐道。

  要不是她十四歲那年生了場大病,沒有趕上皇上選妃,否則現在她說不定是後宮的什麼妃子,至於那個該死的王爺見到她可能還得要客氣三分!

  「遠遠的就聽到有人在大放厥詞。」剛探視過兄長正要出府的李君淮,聽到後院傳出叫囂聲,好奇的前來一探究竟。

  昭容瞪視著他,她猜他也是個什麼王爺,畢竟方才在郊外,他們是以兄弟相稱。

  若不是現在她對他們這票王公貴族氣得牙癢癢的,她或許會承認他們的容貌與舉止出眾。

  「宗王爺。」福嬸一看到他,頓時慌了手腳。

  「子恕。」宗文華收起自己的思緒,對來人微微一笑。「你幾時回京的?」

  「還不是被我大皇兄給召回京,說是母后有要事宣我,我以為出了什麼大事,便趕忙從蘭州起程回京,誰知道母后也把三哥從邊關叫了回來。」

  「太后有何要事?」

  李君淮搖了搖頭,「還不是要我和三哥成親。怎麼?他沒跟你提過嗎?」

  宗文華搖頭。

  李君淮對宗文華以禮相待。宗文華是大理人氏,是李君霖的好友,更是生死之交。「今日怎麼不見你陪同我三哥一同狩獵?」

  「前幾日受了點風寒,所以未能陪同他去。」宗文華解釋道,然後他指了指昭容,「這位姑娘……」

  「我三哥帶回來的。」李君淮輕描淡寫的說。

  「喂!把我放了。」昭容語帶命令的說。

  她的口氣使李君淮驚訝的微瞠了下眼,從來沒人敢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你知道我是誰嗎?丫頭!」

  「我不是什麼丫頭,我叫耿昭容。」她皺起了眉,「我看你十之八九是那個躺在床上的野蠻人的弟弟。」

  他不由得笑道:「他不會高興你這麼稱呼他。」

  「我管他高不高興,反正他現在躺在床上能奈我何。」她看他笑得十分開心,不禁惱羞成怒。

  「丫頭,你別忘了,他可是因為你才變成這副模樣。」他提醒她。

  「別扣那麼大的帽子在我頭上,我受不起。」昭容哼道,「你當時也在場,應該知道他墜馬根本就不關我的事。」

  「我想在場的人只有你這麼以為吧!」李君淮頭一次見到這麼會睜眼說瞎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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