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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陳秋繁 「唉,看來,現在只有找這麼一個苦命人探陷趕工地獄了。」 對於網友,尤其是男網友,她的同情心比率向來低得嚇人。 「唉,是啊,我這幾天啊,天天玩,玩得好累啊!像今天,我才和朋友吃了頓大餐呢。但是,同胞,本人對你的情形,仍是要致上無限的同情與哀悼!不過,你也知道的,古代的先哲孟子有言——天將降大任與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沸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加油,同胞,明天是屬於努力工作的人的!」 「抱歉,我國學常識不佳,請你解釋給我聽,問什麼孟子說的那段話,會等於明天是屬於努力工作的人?」看到他這麼回答,她突然一愣,自言自語道: 「哇咧,還要我解釋給你聽……」 如果她全懂,那麼要她解釋當然不是問題,問題就在於,她只懂前三句——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呃……這就是說,老天要給一個人很重、很重的責任時,就要讓他累得半死,然後還要沒飯吃……所以呢,這個……嗯,也就是說,一個很努力工作的人,才會有明天!」 「同胞,茫茫人海裡,我竟能得一知己如你,居然完全明白了我的辛苦與重要性……想來,我今生已了無憾恨。」 今生了無憾恨?哇咧,那不就可以去死了?杜拾羽心裡這麼想著。「嗯,好,同胞,既然已了無憾恨,那麼你句放心地去吧——此去黃泉千里遙,恕我在這裡就不送你了。」 「你知道嗎,如果心情不好時和你聊天,肯定會被你氣到跳樓!」 「什麼!跳樓?」她故作訝異地說:「哎呀,同胞,不,千萬不要跳樓!」 「哼,算你還有點良心,懂得叫我不要跳樓。」 「不是啊,同胞。」她不自覺在電腦前搖起頭來。「你想死,我絕對不會阻止,只是你才和我聊過天, 就跑去跳樓的話,別人會說我有教唆之嫌;要是你死前,又不小心忘了留遺書,警察如果調查起你的通聯紀錄,連電腦也查了,那我肯定會被人揪出來,然後我就會無辜被你給牽連的!」簡而言之,要死就去死,但別牽拖到她身上! 這個才是杜拾羽的重點。 看了 Minimum 打了這麼一大長串的話,袁震簡直就哭笑不得。 她的反應根本不是一般女人會有的。 尋常女人要是知道他的狀況,那肯定是柔聲安慰,連聲鼓勵。 哪有人像她一樣,不但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玩得多高興、過得多快活,還落井下石地告訴他——明天,是屬於努力工作的人。 他不是個容易動氣的人,再加上她的說法著實讓人想氣又氣不起來,只會感到深深的無奈又好笑,對於這麼樣一個「有趣」的網友,他著實拿她沒法子。 於是他祭出哀兵政策,對她說如果心情不好和她聊天,會被她氣到跳樓。 他想,這會兒她總該溫柔一點、正常一點,給他這個半夜工作的人一點起碼的同情心了吧? 沒想到,她居然回了他那麼長一串的話,而其中的重點就是——要死可以,一定要記得留遺書,好說明他的「死」和她姑娘沒關係。 「好,如果我哪天被你激得想不開,而打算去跳樓,我一定與會忘了留下一封遺書,聲明我之所以會跳樓,絕對和我ICQ上的網友 Minimum 無關。」 「哇咧,同胞你很故意哦,你這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怎會?我可是對外聲明,我如果有一天跳樓,絕對和你沒關係啊。」 他倒要看她會怎麼回。 「唉,好吧,既然同胞你要這麼做,我也是沒法子的,不過呢,放心吧,我會記得和警察先生說,你得了重度憂鬱症,經我屢勸不聽,還是打不開生命的死結,所以才會選擇一死解脫……放心吧,我絕對會跟他們聲明,你不是個孬種兼懦夫,你絕對是一時想不開!」 「哈哈哈……」袁震看到她的回話不禁再次放聲大笑。「好一記回馬槍!」 他笑的次數一年裡是屈指可數,而她,竟能讓他每次和她聊天,便笑得如此暢快,這等本事,他長這麼大還沒能遇上這樣的人——網路,可還是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拐著彎罵人的本事,我看她已經爐火純青、出神入化了。」 ……放心吧,我絕對會跟他們聲明,你不是孬種兼懦夫,你只是一時想不開! 拐著彎罵他孬種、懦夫,也虧她想得出來。 大笑之後,心情格外輕鬆,對她的好感,也隨之增加。 想來這樣的女孩子,在日常生活裡,對男人肯定是不假辭色,不給一點好臉色看的。 「Minimum,我給你個忠告。」想來他倆也是有緣,他決定將男人的弱點告訴她,省得她在以後的男女關係上吃大虧。 「喔,是,同胞——小的願聞其詳。」 小的?呵呵。她可還真是能屈能伸啊。 「女人呢,年輕時,使潑耍賴還無所謂,可要是過了三十還這個樣子,就不行了;男人呢,最終要的還是女人的溫柔。只有溫柔的女人,才是最有魅力的女人,任何男人都抵擋不了,懂嗎?」 「厚,同胞,其低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她是這麼回的:「實在是太多謝你告訴我這些!我現在一定要更努力地使潑耍賴,放心好了,我現在一定會盡我所能,不會辜負你的一片好心的。」 「你……」這個 Minimum,和她說真的看來也是沒什麼用。好,既然她喜歡這個樣子,他奉陪。「好吧,看來你也沒多少時間這麼做了,你就努力吧。」 「是的,同胞,我一定會努力的。」 # # # 時間,就像有條湍急的河流,所有的一切快速移動著,在瞬間,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季節來了又走,花落花開彷彿只是南柯一夢。 「喂,同胞,你在嗎?」 又是半夜,又是相同的「哦喔」聲響,又是閃動的黃色訊息符號,而訊息框中依舊是兩年來不變的稱謂。 「在在在,你在叫喚,我怎麼會不在呢?」袁震飛快地回了她這麼一句。 想想,時間過得也真快,從那一夜起,他和這個還是不知名和姓,不曉得住哪的 Minimum 認識也兩年了。 她,總是在半夜出現。 而他,並不是總是在深夜出現,但是,有她陪伴的深夜,總是充滿著笑聲的。 「厚,同胞你是去做什麼大事業啊,怎麼這麼久沒看到人啊?」 「唉,沒法子,為了工作出差去啊。你說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我也只好努力工作回報老天如此看重啦。」 他自己就是老闆,不過,她一直以為他是替人工作、領人薪水的,既然她從來不問他的工作狀況,他也就不費心地特別去提。 「嗯嗯嗯,那同胞,我也還是那句老話啊,明天,是屬於努力工作的人。」 「謝謝你啦。那你說說你最近都做了些什麼啊?」 這兩年間,他們什麼都聊;他個人的風流韻事,她也知道了一些。 而她的呢?他頂多聽她提到某男模特兒是如何帥氣逼人,害得她頭暈目眩,倒是沒聽她說愛上了誰。 但是,近半年來,她倒是不斷地提起一個叫陸立人的男模特兒,是如何的俊帥、英挺、迷人……根本就是每每一聊到他,她便開始為那個男人歌功頌德起來。 初始,聽她提這些,只覺得有趣、好玩,可沒想到她卻不斷地提及,彷彿世上只有那個陸立人才叫男人,其他的全都叫公的類人猿。 雖然他對她沒有太多男女之情存在,可聽久了難免會心生不滿。 從他有記憶以來,他的身邊向來是眾女環伺,他既沒有刻意招惹,也沒有故意去炫耀他的家世,那些女人在一見他後,全都有意識地朝他靠攏。 等他長到夠大,也懂得男女有別後,他開始明白,他的父母親給了他一張稱之為英俊,甚至是過分俊帥的臉。 外表,之於他當然不重要,他也從不誇耀自己的長相,但從小便沒讓女人忽視過的他,卻讓這個叫 Minimum 的女孩給徹底地漠視他身為男人的事實。這點,是最教他無法忍受的。 「我啊,還是老樣子嘍。」她開始像寫流水帳似的對他報告她近來的生活點滴。「畫畫、教畫、趕稿、和朋友哈啦……嗯,和平常一樣。」 「那很好。平常,是一個很有服氣的詞句。」 她的生活瑣事,與他的生活是如此的不同,以至於當她在描述她的生活時,每每都能抓住他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