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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陳秋繁 「我……」杜拾羽是想抗辯的,可是她又不能否認他說對了。「沒錯,我是欣賞。」 坦白承認也沒什麼錯嘛,反正她本來就是個視覺系的女人! 「不過,你這張臉絕對不是我最欣賞的。」尤其是配上這種討人厭的個性,她真的深深同意——「相見不如懷念」這句話。 如果他一直是在雜誌中那個有著攝人的冷酷眼神的男人,而不是她的網友,她想,她會更欣賞他的。 「這點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不需要特別強調了。」 當她把話題給轉到這上頭時,他的表情不自覺地回復到雜誌封面上的他——冷漠、自持,而且無比的正經。而不再是將她搞得頭暈腦脹,弄得正常應變能力全失的 Fate。 「既然你已經提到這兒,我不妨直說了,其實我今天來,是來請你吃飯的。」 「吃飯?」怪了,他為什麼要請她吃飯?該不會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不是來尋仇的?」 「我若要尋仇,你以為,以我的社會地位、身份和權勢,你還有得混嗎?」袁震毫不客氣地指出這項事實。 「是沒得混……」 她訥訥地說著。畢竟,那天去找雨琦時,雨琦已經將所有的利弊得失都分析給她聽。雖然很不情願,但所有的結論都是——別招惹上袁震這種人,尤其是不要和他有任何的過節,要不然她真的要回家吃自己了。 杜拾羽小媳婦似的表情,讓袁震忍俊不禁,有種想笑的衝動。不過他知道在這節骨眼上,他千萬不能再火上加油,要不然依他對她的認知,只怕會真的將她給激到理智盡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對他動起全武行來。 雖然女人的氣力,他向來不看在眼裡,但萬一他防衛過當,反倒傷了她就太糟糕了。 「既然你都明白了,那麼,今晚我是不是有這個榮幸能和你共進晚餐?」 「你為什麼要和我共進晚餐?」為什麼他愈說,她的思緒就愈混亂。 先是,他是她的男人;現在又要和她「共進」晚餐? 「我想當你的男人,唯一的男人。」他耐心地再為她重複一次——這般的特別待遇,可是他過往的女友們不曾擁有的。「既然如此,我們就要遵循既有步驟,一步一步慢慢來。」 「既有步驟?」 「先約會,對彼此有更進一步瞭解,再一起出遊……」說到這,他停頓了會兒,然後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後才繼續下去:「然後,再做情人間才能做的事。」 情人間才能做的事!她沒聽錯吧?情人間才能做的事……這個……所謂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啊。 她雖然不曾有過情人,可她還不至於純到,連情人間才能做的事是什麼也不知道啊。 怪!怪!怪!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她既沒有傾城之貌,也無傾過之姿,他是看上她哪一點啊?再說,以前在網路上時,她也沒對他說過什麼噁心巴啦的甜言蜜語啊…… 拜託,連「甜」這個字都湊不上邊耶——那他是相中她哪一點啊? 耶……難不成,真如雨琦說的,他對她一直懷恨在心,所以打算追上她,然後再狠狠地完龍她,到最後再將她給無情地拋棄,然後害她傷心欲絕、生不如死? 天啊……該不會真如雨琦說的吧…… 「那麼經過你良久的考慮後,我應該有這個榮幸與你共進晚餐嘍?」袁震根本沒給她拒絕的機會。「那好,我晚上七點過來接你。」 不待她拒絕,他就像來時般突兀地離開了。 第六章 冬天的太陽,尤其是一月份的,頂多叫和煦,一點也不刺眼、也不炙人。 因此在一月份的晴朗天氣中,帶著太陽眼鏡,是件頗奇怪的事。 尤其現在時間已近黃昏,還戴著太陽眼鏡的人,簡直是奇怪透了。 而做這件奇怪透了的事的人,正是袁震登門造訪,表態要當她男人、同時遵循既有步驟交往後,便收拾好細軟,像逃難似的在朋友家躲了近一個禮拜,此刻再度重返家門的杜拾羽。 在確定袁震並沒有在她家附近布下十面埋伏後,她終於放心大膽地拿掉眼鏡,脫掉以今天的天氣來說十分累贅的羽絨大外套。 提著簡便行李,大搖大擺地走進家門。 「真是有夠倒霉的,連回自個兒家都要偷偷摸摸的。」 將行李隨意地給擱在地上,她捲起袖子,準備到廚房燒壺熱水泡咖啡,好開始工作。 要不是截稿日快到了,她搞不好會在朋友家多躲個幾天再回來。 她打開電腦,將先前的圖檔全給叫出來,仔細地審視一遍過後,她決定將背景稍做修改,然後加上噴墨效果,最後再整體柔化,那麼整張照片看來就會既柔美又浪漫了。 才在電腦裡做好注記,門鈴聲居然響了起來。 「哇咧!怎麼我才剛回來,就有人找啊?」雖然覺得奇怪,她還是上前應門。 走到門前,她的腳步有了些許的遲疑。 「等等,該不會是他吧?」這個他,指的就是袁震。「不……不會,我不會那麼倒霉,到家連椅子都還沒坐熱,就又讓他給逮到了。對,我絕不會那麼倒霉!」 可她這信念在拉開大門後立即瓦解。 當杜拾羽看清來者何人後,很不客氣地將門該甩上,打算來個眼不見為淨。 怎料她的動作硬是慢他一步,而力氣更是小他一大截。這門,她雖然想關,可卻怎麼也關不起來。 「拾羽,你這不是很好的待客之道哦。」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死命地想將他給推出門的表情。 「你不是我的客人!」她沒好氣地說。在努力好一陣子,連臉都因為過度用力而脹紅後,她決定放棄。 既然力氣不如人,索性對他來個視而不見,當這屋子裡沒這個人就得了。 打定主意後,她不理會他是否就跟在她身後,逕自回到客廳,再度坐到電腦椅上,準備工作。 他快速地掃視了客廳一眼,發現這房間與他上次來相比,若說有什麼差別的話,只能說原本堆在地上的垃圾袋不見了;但少了垃圾袋卻沒讓她的房子看起來更整齊些,因為他發現那些原來放垃圾的地方,堆了更多的書。 「一個禮拜不見,你家的擺設依舊是這麼有特色。」 「怎樣,你有意見嗎?」她原先的設定,在他開口後,立即被推翻。 如果說這話的是她其他的朋友,那麼她必定會得意洋洋地將某位名人說過的話給抬出來炫耀一番——整齊,只有一種方式;亂,卻有一萬種方式。 但是由他說來,說有多刺耳,它就是有多刺耳!哼,她杜拾羽才不管別人怎麼看咧,只要自己住得舒服就好。 「嘿,拾羽,I nete in peace。」 「抱歉,我書沒念好,聽不懂洋文。」哇咧,還和她現英文。 「我沒有任何惡意,我只是誠心誠意地履行上次你不肯讓我履行的承諾。」正確的說法是,她同意了,而後卻放他鴿子。 「不好意思,我一個小時前才吃了泡麵,肚子還不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她隨便找句話搪塞他。 「泡麵一點營養也沒有,你太瘦了,三餐還是要定時定量吃才行。」他如是說著:「所以,你還是得和我去吃晚餐。」 「哇咧!同胞,什麼叫我還是得和你去吃晚餐!」他管得也太多了吧!她老媽都不管她這個,再者,他那什麼口氣啊?什麼叫「得」陪他去?「告訴你,我不去。」 「真的不去?」 「不去就不去,怎樣!「她挺起胸膛,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模樣。 「這好像由不得你。」劍眉微抬,那眼神,似乎在告訴她,她沒有選擇。「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對我的惡作劇也算是犯罪行為的一種。如果,我向警方報案的話……」 「你威脅我?」果然是小人得罪不得!杜拾羽在心裡將袁震的祖宗十八代給找了出來一一問候。 「怎麼這麼說呢?我可是很有誠意地要邀你共進晚餐的。」他無辜地笑了——而他的笑,總是能讓她不由自主地打寒顫。「不過,你要是拒絕我嘛……這就肯定不是威脅了。」 「你你你——」她手指著他,氣得滿臉通紅,除了那個「你」字外,她什麼也說不出來。 「去不去,一句話?」他好整以暇地等著。 杜拾羽以殺人似的眼神狠狠地、狠狠地瞪著他;而袁震則是以一派輕鬆的模樣回望著她。 十秒過去,三十秒過去……終於,她說了: 「我去換衣服。」 在這場意志力的競賽中,她輸了…… 不,應該說,是她最後逼不得已,終於屈服在惡勢力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