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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左晴雯 胥維平卻無動於衷,任憑強烈的雨柱一根根的打痛、麻痺他的身軀。 他心中只有一個執念──「相信我,海薇,我是真心的!」 ???雨,就這麼囂張的徹夜下著,夜半三更的此刻,非但沒有稍事停歇的?像, 反而變本加厲的愈下愈張狂。 朱海薇打從回到自己的香閨,就被窗外的瀚瀚雨勢攪得心煩氣躁,心神不寧,坐也 不是,站也不是,更甭說擁枕入眠。 一個人像一縷失心的幽魂,執著的死守在落地窗前,眼神呆滯的凝睇著雷雨交加的 黑夜,思緒始終纏繞在相同的心事上頭徘徊不去──維平還待在寄嘯亭嗎? 不可能的!那個男人才不會那麼笨,讓自己在大雨裡淋了四個多鐘頭,那不生病才 怪! 可是,她一直沒有聽到他進門來的腳步聲也是不爭的事實啊!朱海薇實在很討厭自 己,人家根本不把她當一回事,她居然到現在還為他心疼、為他牽腸掛肚。 難道維平又去找他那一票情人,所以才會徹夜未歸?方興未艾的念頭,很快便攻掠 她全部的心之領地,她妒恨的低咒:「真是死性不改,下這麼大的雨還出門去尋歡作樂 ,還要我相信他,說什為他是真心的,真是可笑至極──」 催魂似的電話鈴聲真不會看時候,不識相的挑在這個令人惱恨的節骨眼來中人,朱 海薇本來不想理它,讓它響到停止算了。 哪知電話鈴聲卻耐力超強,頻頻響了上百聲,惹得朱海薇想上前砸了它,?了不讓 電話鈴聲繼續攪和,讓她原本就惡劣至極的心情更?低落,所以她決定拔掉電話插頭。 當纖指觸線在即,她又有了新的想法,莫非是維平為她的手因而像燙著似的猛縮回 來。 但她旋即又?自己可笑的舉止懊惱,「該死!是那個男人又怎樣!」 不過她的手並不如她的心爭氣,不知何時已擅作主張的執起話筒。 「是你?」諸葛介豪?不是維平!朱海薇暗叫意外。 「很抱歉海微妹子,這麼晚還打擾你,我是想問你,維平回來沒?」電話彼端的諸 葛介豪,語氣透著忘了掩飾的焦慮。 朱海薇強裝不在乎,冷冷的回道:「我不知道!恐怕又在哪個情婦那邊過夜了,你 和他那麼熟,應該知道他的?人,何必擔心?」 只有對諸葛介豪,朱海薇才會拿下笑容可掬的面具,不加掩飾的表露出自己對胥維 平的不滿和嫌惡,因為她已經知道諸葛介豪和胥維平是無話不談的死黨,包括他們夫妻 倆真正相處的情形,這個男人也悉數知曉。 「糟了──這麼說來那個傻小子還待在寄嘯亭──」諸葛介豪牛頭不對馬嘴的低叫 ,便急急丟了一句:「那不打擾你了,我要去找維平──」 語畢,他便急著掛斷電話。 「等一下,我也去!」朱海薇的感情比理智早一步衝動的下了決斷,臉色驟變的奪 門而出。 ???和諸葛介豪並肩趕往寄嘯亭的朱海薇,不忘鄭重的聲明:「你要搞清楚,我 是怕傳出去會被唐邦其它的人看笑話,有損我的面子和風谷的形象,所以才和你一起來 的,並不是因?關心他;而且,我還是認為他早就離開寄嘯亭了,再傻的傻瓜也不會笨 得在冷風颼颼的雨夜,呆呆的淋了四、五個鐘頭的雨!」 「維平就是全天底下最傻的傻瓜,他就是會幹這種傻事!」 諸葛介豪真是敗給那個呆子了,眼看好友的心上人如此不信任癡愛著她的維平,他 不由得?好友抱屈,想為他盡點心力,「有件事我也必須向你聲明。」 他有把握朱海薇一定有聽進去,所以就一口氣說到底,「維平今晚本來是打算提前 到寄嘯亭赴約的,誰知道正要從我住的地方出發時,女官們卻傳來惡耗,說蕾蕾割腕自 殺了,而且鬧得很凶,非要維平陪在她身邊才肯乖乖的安靜休養,維平不能見死不救所 以才會失約,這是千真萬確的事,等到蕾蕾的情況較?穩定時,已將近十點半,維平立 即就跑到寄嘯亭去找你了,所以──」 「閉上你的嘴!」朱海薇怒聲吆喝,諸葛介豪已經把想說、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 所以就順了她的意,不再贅言。朱海薇因他一席話而心湖更加澎湃洶湧,難以平復。 蕾蕾割腕自殺,所以維平才遲到失約?這是真的嗎?如果真是這樣,那──「維平 ──」 諸葛介豪劃破天際的叫嚷,駭得精神恍惚的朱海薇尋聲? 眼──老天!維平真的還待在那裡! 朱海薇一陣揪心的痛楚,宰力無窮的用手肘往諸葛介豪身上猛力一撞,把沒留神的 諸葛介豪重重的撞倒在地,自己快馬加鞭的趕到胥維平身旁。 高傲的自尊心使她強裝冷漠的道:「你這是在干什??向我示威?」 「海薇──」胥維平像絕地逢生般驚喜,壓根就沒有把她帶刺的話聽進耳裡,激動 的撲向她,卻因?在大雨中待得太久,全身冰冷僵硬而力不從心的跌倒在地。 「維平──」尾隨而至的諸葛介豪音量大過朱海薇數十倍,硬生生的蓋過朱海薇的 叫喚,而且搶快她一拍的蹲下去探看好友的情況。 朱海薇因而呆愣的維持原來的姿勢,僵直的佇立在原地,冷眼旁觀事情進展。 「維平,你還好吧,天!你在發高燒耶──」諸葛介豪被他那和雨水溫度截然不同 的超高溫嚇了一跳,二話不說就攙扶起他,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帶他回翠屋診治,「撐著 點,我回去後立刻幫你找御醫來。」 「不──我要海薇──」儘管高溫和大雨已經合力把胥維平弄得狼狽不堪、神智混 亂,然而,那股任憑海枯石爛、地老天荒也難以輕易改變的執拗,卻戰勝了焚身般痛楚 的煎熬。 只見他蠻力一推,便把攙扶他的諸葛介豪拒於身外,不過自己也因?重心不穩,踉 蹌倒地。人是倒地不起了,還是不死心的咬緊牙關,在泥濘中費力的掙扎,爬坐起來, 跪著撲向像樹木一樣定定不動的朱海薇,探出僵硬痙攣的雙臂,死命的抱住心上人的雙 腿不放,抖顫著聲音,暗啞的哀哀乞求:「相信我……薇……我是真心的……我不要離 婚,不要……薇;相信我……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要離婚……」 朱海薇幾乎被他那令人動容震撼的舉動說服了,但嘴巴不是倔強的冷冷命令:「起 來──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輕易下跪,你還有自尊嗎?」 「我不要什?自尊──我只要你──薇──」胥維平真的好害怕,獨自待在雷雨中 四、五個小時哩,盤踞他心頭的一直只有一個可怕的想法:這一次海薇真的會不要他、 狠下心提前和他離婚了嗎?不,他不要,死也不要! 朱海薇倒抽了口氣,眼睛四周飛快的被熟悉的氤氳佔領,「起來──我叫你起來, 你聽見沒──」他燙得嚇人的體溫和顫抖,穿越冰涼濕透的雨水,藉由擁抱傳遞給她, 震得她五腑六髒全數碎裂。 「我不──除非你答應我不離開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和我重新開始,否則我寧願 死也不起來──」他比全世界最頑固的老頭兒還執拗。 他怎能這麼任性的對她予取予求,該死的是她?什?總是無法狠下心腸拒絕到底, 總是被愛他的癡心打敗?朱海薇恨透了自己的軟弱,嘴巴卻已先行妥脅軟化:「如果你 的高燒不退,不立刻離開這裡,我就不答應你。」 「薇──」胥維平綻露出絕地逢生的燦燦驚喜。 一旁的諸葛介豪至此才是鬆一口氣,抓緊機會再一次去攙扶胥維平,這一回,胥維 平相當合作,不再頑強抵抗,不過一隻手始終牢牢握住朱海薇的,雙眸裝滿深怕她再度 逃開他的恐懼。 朱海薇鼻頭一酸,滾燙的熱淚無法自制的奪眶而出,幸好此刻正下著大雨替她掩去 了淚。 「別哭──薇──」胥維平滿面愁容的低喚。 朱海薇心頭一驚,天這麼黑,雨又這麼大,他怎麼會知道她在哭?「你燒壞頭殼啦 !我哪有哭──」 「那就好──」胥維平的表情這才和緩許多,「我還以?你哭了──不知道?什? ,我剛剛真的感覺到你在哭……可能真是燒過頭了──」 「那你就別再多話,小心走路!」朱海薇被他一說,淚流得更凶,不過這次她已有 了巧妙的應對之計,低下頭幫忙諸葛介豪攙扶他,好讓他看不到她的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