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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紫菱    


  皇上板著臉,不悅的看著他,「你的說法前後矛盾,根本不一致。」

  司馬馳遠低下頭,吐露心事,「皇上,我已經愛公主很久了,但是我有我的心結,所以也因為如此,公主要我娶她,我總是說不出個好字,還一直不停的逃避,以求能躲過這樁親事。」

  「什麼心結?」

  語聲變得低沉,司馬馳遠照實回答,「皇上應知我娘去世得很早,我爹為了照顧年幼的我,又娶了一女續絃,後娘深愛著我爹,但是我爹卻一直懷念著我死去的娘親,一直等到後娘懷孕又生子,後娘一直對自己的孩子是個老二,有些瘋狂的執念。」

  「沒聽說過你有弟弟。」

  司馬馳遠將頭垂得更低,「那是司馬一門的慘事,我小弟已死,原因在於後娘一直想要將我的將軍繼承人之位廢掉,好讓自己的兒子承繼,但是我爹不允,後娘在長久的壓力之下,終於做出一些常人根本做不出的事來。」

  司馬馳遠深深吐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非常可怕,彷彿看到當時的景況,「後娘殺了我爹,殺了我弟弟,並放火燒了整個宅子,當時我雖是個孩子,但力氣還算大,當她拿刀要殺我,被我推倒時,刀子竟然捅進自己的胸口,我永遠都忘不了她當時對我含恨的表情跟話語。」

  浪破天輕輕拍撫自己好友的肩背,給他一些支持。

  司馬馳遠仍身陷在回憶中,無法回神,他聲音沙啞的道:「血自她的唇角流下,她的眼睛大睜,十分的駭人,睜大的眼眸充滿怨恨的看著我,她詛咒我——永遠也沒有好下場。」深吸一口氣,他慢慢吐出。

  御書房十分安靜,在場的人光是從司馬馳遠的臉部表情,也能知道當時的事有多駭人,因為眾人皆知他冰冷無畏,就算泰山崩於頂,臉色也不會稍變一下,但是他現今的臉色卻極為恐怖難看。

  司馬馳遠顫抖的道:「她瘋得十分厲害,那樣竟然還站得起來,並將刀子從胸口拔出,血一直狂湧出來,她看我的表情非常凶狠,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最後她又跑進失火的宅子裡,不斷的尖聲詛咒我,甚至連每個親近我的人都詛咒下去。」

  說到這裡,他全身顫抖,可見當時的景況在他的心靈上造成極大的衝擊,「因為那件事實在太可怕,所以縱然我深愛著公主,卻又顧忌那個詛咒,有時夜半想起後娘披頭散髮,全身被火焦燒的景況,仍然會驚嚇得睡不著覺。」

  他掩住臉,「我真的害怕,害怕後娘的詛咒會成真,所以我不敢與人太過親近,也不敢放手去愛公主。」

  喬姝兒走下椅子,用雙手抱住司馬馳遠,「馳遠,你想太多了,正德王爺與你是多年的好友,他有慘遭不幸嗎?」頓了一下,柔聲再道:「你看正德王爺現已娶妻,而且幸福安康,就該知道那只是一個喪心病狂的女子單純的瘋狂而已,你不要被她所影響了。」

  「琴蕭,若不是我,你的臉根本就不會毀掉,也許……」

  喬姝兒忍不住低歎口氣,她對著簾幕輕喊,「對不起了,華姐姐,我不能再瞞了,他這個樣子,我怎麼能夠再戲弄於他。」

  只見簾幕後走出華瀲灩與雲若仙,華瀲灩聳聳肩,「算了,反正他已經自願不顧你長得多醜都要娶你,這也算是達到目的。」

  喬姝兒比著自己的臉。「馳遠,你用力摸我的臉試試看。」

  司馬馳遠不解她的話,卻被她的手帶著去摸她的臉,只覺觸感滑膩,卻不像人的肌膚,再細摸,更加的奇怪,他忍不住皺起眉來,脫口而出,「這不像人的臉。」

  「沒錯,因為它不是我的臉,只是一張華姐姐做的薄膜而已。」

  朝臣震驚,只見公主在臉上摸索著,撕扯下一張人面的薄膜,絕世容顏再次在御書房裡展現,使整個御書房增色不少。

  這次大家又群起深抽一口氣,不過原因不再是因為剛才看見一個醜怪無比的容貌,而是那令人震撼的美艷。

  皇上很滿意的低笑,「大將軍,若是你剛才未曾求親,恐怕你就要受到大大的責罰,因為琴蕭為你出走宮外,又受了這麼多苦痛,你卻不聞不問。

  「現今朕知道就算琴蕭變得醜陋,在眾人的一致推辭下,你仍不忍她傷心,竟直接開口說要娶她,證明你對她的一片心意,朕今日就將她許給你,擇日成親。」皇上一雙厲眼看向朝臣,「你們沒有意見吧?」

  眾人知道自己剛才做的事實在是不怎麼光彩,也沒有人出聲反對,只有垂著頭訕訕道:「恭賀公主,恭賀將軍!」

  華瀲灩站在皇上身後,用腳略微踢了一下皇上的椅腳,示意著他答應過的事,不要忘了。

  這是大不敬的行為,但是皇上也不太在意,因為他知道等會宰相的臉恐怕會變得很震驚,所以他反而失笑出來道:「眾卿退下,獨留宰相即可,朕有事要對觀愛卿說話。」

  眾人不知是什麼要事,但剛才出醜已經出夠了,所以紛紛快步離開御書房。

  觀銷紅凝著臉,不知道是什麼事需要獨留他一個人,只見華瀲灩在後頭笑得抿起嘴巴,而且笑容十分開心,讓他心裡忽然有不祥的預感。

  ☆  ☆  ☆

  外頭喜慶連天,裡面紅燭高照。

  琴蕭公主因癡戀馳遠大將軍而出宮,馳遠大將軍尋到公主後,又因保護不力而導致公主毀容受傷,急忙將公主送回宮裡,自己也因而落難下獄,之間因趙尚書的誣告,使得大將軍的景況更加的險惡。

  想不到事情被澄清後,公主的面貌如鬼,讓當初求親的人紛紛打了退堂鼓,馳遠大將軍反而立刻哀求皇上下嫁琴蕭公主。

  如此真心至性的男子漢,不顧公主的美麗,只惦念著公主對他的一番情意,一樁美事立刻宣揚得大街小巷都知道。

  於是他們成親這一日,迎親隊伍行經之地圍了個人山人海,有人說公主的臉面未癒,也有人說公主的臉面早已痊癒,所以不少人等在將軍府,想看看公主是不是依舊貌醜如鬼。

  只不過一路上,大將軍伴著公主,他身材本就高大,襯上一張魔魅的臉孔、冰冷的雙眼,他牽著蓋著紅布的公主下轎,保護得十分周全,所以誰也不知道公主是美還是醜。

  一直到進了洞房,看熱鬧的眾人在外乾焦急,一個好事的賓客終於按捺不住的道:「馳遠大將軍,可否……」

  「可否如何?」司馬馳遠冷冷的看他一眼。

  那人雖然被他嚇到,但是話已經到了舌尖,不說不快。「可否讓眾人看看公主的容貌如何,傳言公主貌美如花,天下無雙,所以……」

  「哼!」司馬馳遠知道他說的是反話,他們只是想看公主是不是如傳言所說的貌醜如鬼,他不悅的冷哼了一聲,若不是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他早就叫這些好事者全都滾出去。

  倒是坐在一邊的喬姝兒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必生氣,她輕柔的對眾賓客道:「你們下注了嗎?」

  賓客個個臉色極為難看,一時之間說不出什麼話來反辯,這次外頭有人辦了個賭局,賭的就是公主的面貌究竟是醜或是美,賭醜的人多,賭美的人少,賭率是一賠五百,所以才有人按捺不住,想問問看公主究竟是美是醜。

  她輕歎,「好吧,那我掀開紅巾,以真面目與你們相見。」

  司馬馳遠還來不及阻止,喬姝兒逕自掀開頭蓋,眾人因此而恍惚出神,連眼都捨不得一眨,但過沒多久,司馬馳遠立刻將紅巾又覆蓋在她頭上,所有人都發出失望的歎息聲。

  號稱賭仙的雲若仙滿臉笑容,走近他們低語,「喬妹妹,多謝你啦,這一局我賺了好多銀子,等明日我收到,立刻跟你六四分帳,而且你果然神機妙算,知道大家都一定有興趣賭這個,這筆錢我們出外遊山玩水絕對夠了。」

  司馬馳遠坐在一邊,自然聽得清清楚楚,他張嘴,卻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這群女人在幹什麼,竟然在開賭局。

  倒是浪破天鎮靜的挾著酒菜到他碗裡,打趣道:「莫生氣,娘子所要做的買賣,我們最好不要太多嘴,以免被罰跪算盤。」

  觀銷紅幾杯酒下肚,他氣漲著臉,事實上,從好幾日前他就一直是這樣的臉,他自言自語道:「什麼女宰相,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打從出生至今,根本就沒聽過這種事。」

  華瀲灩忍不住回嘴,「怎麼樣?你不服嗎?」

  雲若仙為華瀲灩壯聲勢,「對啊,對啊,華妹妹那麼聰明,弄個女宰相來做做有什麼不可以?」

  浪破天勸解道:「觀老弟,想開一些,反正你也是宰相,男宰相配上女宰相,豈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嗎!」

  司馬馳遠不管他們的吵鬧,他轉向喬姝兒怒言,「你竟然在開賭局,堂堂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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