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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羽嫣 本來只是想泡泡水,舒緩悶痛的胸口,若她就這麼死了,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只要她多預測一樁未來的事,她就會更痛苦,身上就會多一塊因逆天而出現的紅色疤痕,當天氣驟變,這些疤痕常會讓她痛的生不如死,猶如群蟻嚙咬、利刃劃過。 或許這些痛苦,是老天爺懲罰她,不該利用自身的天賦,試圖扭轉每個人注定好的天命。 慶幸她最心愛的姊妹們,都有了好歸宿,這條命是她自個兒的,要死要活旁人都管不著。 漸漸地,納福的腦袋不脹了,胸口也不悶痛,一切的痛苦似乎正在遠離她…… 太好了—— 忽爾,一雙有力的抓握環住她腰際,接著她感覺到她全身被一股暖氣包裹,她沒力氣睜開雙眼瞧仔細,只能從尚未消失的感官中,感覺突然出現的不尋常現象。 如果陰曹地府這麼溫暖的話,那她…… 她的唇陡地被佔領,中斷了納福的思緒,緊接著,一股源源不斷的熱氣,不停灌進她的嘴裡,強迫她好不容易平息的胸口,再次鼓動起來,卻也嗆得她難受。 是誰在捉弄她? 納福惱怒睜開眼,卻意外對上一雙慍怒的冶眸,他雙眼張的老大,怒瞪著她,薄唇吮著她冷到打顫的唇齒,厚實的大掌掐著她的腰,洩憤似地捏著她,好不容易消失的痛覺,再次甦醒。 有了一點力氣,納福張嘴反咬他的唇,待他吃痛鬆開她,她飛快浮出水面,喘了一大口氣。 「吁!」 還來下及多吸幾口氣,她的雙腿忽然被人擒住,直直往水裡拖,定睛一瞧,竟是刁不害—— 「你……做什麼……」 話出口後,全成了一堆氣泡,想當然,刁不害一句也沒聽到。 他使力將納福往下拖,直到將她困在湖底的大石邊和他的胸口間,他以厚實的胸膛堵住她的去路,強迫她待在水底。 「做什麼……」 胸口再次脹痛起來,她快要喘不過氣了,納福急得掙脫他的箝制,好浮出水面換氣,偏偏刁不害一動也不動,只是瞪著她。 「放開我……」她使勁捶打他堅硬如石的胸口,他依然不為所動。 體力逐漸耗盡,她已經沒氣了。這次……她真的快死了。 就在納福虛弱地垂下雙手,閉上雙眼,癱軟在刁不害的懷中時,她感覺她整個身子被提了起來,直到唰一聲,出了水面。 刁不害輕鬆回到岸邊,放下她,納福渾身一軟,癱倒在溪石邊,仍不住嗆咳。「咳咳—」 刁不害重新回到他原來坐定的大石上,冷言譏諷。「我說過別惹怒我,更別在我面前尋死覓活,在我沒要你死之前,你的命是我的。」 若說她是能窺探生死極限的人,那刁不害絕對是操縱生死的惡魔。 剛剛,她幾乎要死在他手上。 「我沒要尋死。」她只是想了一回罷了,投水自戕似乎不是個好主意。 愈來愈頻繁發作的病症,她已經撐不下去了。 「最好如此,等我從你身上討回應得的報酬,你想死,我會助你一臂之力,在這之前,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他的挑釁,她置若末聞,刁不害再次瞇起黑眸,盯著逕自擦拭濕發的納福,舔了舔唇上因她狠咬而泛出的血痕。 這女人的狠勁絕對不下於他! 「轉過頭去。」納福頭抬也沒抬,她要換下濕透的兜衣。 刁不害手撐著下顎,看戲似的直盯著她,對於納福變臉速度之快,感到驚奇。「聽說,你脾氣不怎麼好,今日一見,果然謠言有幾分可靠。」 「彼此彼此,我也沒瞧你對別人客氣過。」 認真比較起來,她只拿臉冷人,他拿劍殺人,就嚇破膽的程度上來說,他技高一籌。 「轉過頭去!」不得已,納福抬頭盯著他。 「求我!」他咧嘴冷笑道:「你最好快點處理好,天黑之前,我們必須趕回弋風寨。」 「趕不回去。」納福漠然道,最後決定自個兒轉過身,脫去身上濕黏的兜衣,再套上乾淨的外衫。 「哦?你算到什麼了?」刁不害一臉的躍躍欲試。 「沒什麼。」換妥了衣裳,看到他想問卻又拉不下臉的窘態,一抹幾不可察的竊笑自納福嘴角隱去。 忽爾,刁不害站起身,踏著蓄滿勁力的步伐,朝她走來,臉上略沉的表情,散發出濃烈的殺氣。 「怎麼?惱火了?」納福輕笑出聲。 果然,沒有一個人可以脫離她的掌控,即便她算不出他的命盤,依然可以左右他的一切。 「我說過,別輕易惱怒我。」 刁不害沉下臉來,彎下腰,輕而易舉將人兒扛在肩上。 沒枓他會這麼做,納福嚇了一跳。「放我下來!你在做什麼!」先前在水裡的混戰,耗盡了她的力氣,根本無力反抗。 刁不害扛著納福,離開湖邊,熟稔地往通向山寨的小徑走。 看著他沉默不語的表情,納福暗叫不妙,更擔心自己的玩笑是否過火了。 然而她虛弱的身子,在泡過一回湖水後,根本經不起趕路的折騰,現在又被他架在肩上,幾乎要了她的命,不停翻絞脹痛的腹部,讓她冷汗直冒。 不知是否察覺肩上人兒的不適,刁不害腳下的步伐更急了,聽見遠方有馬車的聲音,他猝然停下腳步,站在小徑上,瞪著逐漸駛近的車馬。 山上—過了末時,就會開始起霧,連帶著視線不佳,因此過往的車馬總會加快速度,以期能在天暗、濃霧瀰漫前,趕回山下。 赫然發現山徑上杵個人,車伕忙拉緊韁繩,才沒讓馬蹄往他身上踏去。「喂,你擋什麼路?我的馬差點踏死你,你知不知道?」 刁不害一掌壓住馬首,沉聲暍道:「滾!」 「你憑……」車伕像是想到什麼,突然住嘴,半晌,才顫抖出聲。「刁、刁、刁……刁爺?」 「我要你的車馬,明兒上寨子拿銀子。」 「不敢、不敢,刁爺用就是了,小的告辭了。」車伕一骨祿跳下馬車,拔腿狂奔,不敢多留一刻。 刁不害順理成章接收車馬,將納福擱進車廂,此刻,她早己無力睜眼。 不在乎她有沒有聽見,刁不害冷言譏諷道:「步納福,你可有算到那人會丟了馬車?最好別再惹怒我,下一次不光是丟馬車這麼簡單。」 簡言之,他是個容易遷怒的人。她惹他,別人遭殃,這筆帳自然得算在她的頭上。 刁不害跳上馬車,揚起皮鞭,駕著馬車往山寨方向奔去。 納福勉強睜眼看著那偉岸的背影,對於他的挑釁,她只能虛弱地回以一笑。 這局究竟誰輸誰贏? 他搶奪馬車真只為了向她印證,她也有無知的時候? 不管如何,至少馬車裡比他的肩上,舒服多了。 弋風寨循著陡峭的山崖巖壁搭建,寨子範圍幾乎盤據整個山頭,出入門戶都有嚴謹的把守。 然而,在貪生怕死的官吏縱容下,弋風寨茁壯迅速,規模已不容小覷,光看他們將成員,編成無數小隊來回走動巡守的規模,顯然在這短短三年,弋風寨成了京畿一帶,雄霸山頭的山大王。 抵達了弋風寨,天色已晚。 這一趙山路出乎意料的顛簸,納福難受極了,下了馬車,她拍著胸口,勉強壓不嘔吐感。 「第一次上山難免如此,待久了,你會習慣。」刁不害挾著輕笑,睨著臉色慘白的納福。 納福不理會他的訕笑,逕自往前走,發現刁不害斜靠在馬車邊,沒有移動的打算,她訝異地停下腳步。「怎麼?進山寨,你反倒比我生疏?」 「沒必要急著進去,裡頭會更悶,絕對會讓你悶到吐出來。」他若有所指地暗示著。 聽不出他這話是威嚇還是好意,而她確實也不舒服,索性藉機深吸幾口氣,讓鬱悶的胸口舒服—些。 反覆吐納吸氣,納福好多了,緊擰的眉頭總算能舒緩。 「我……不礙事了。」 話出口後,毫無預警放柔了嗓子,連納福自個兒都嚇了一跳。 「跟我來吧,勸你跟緊。」刁不害收了笑,臉色轉沉,大掌緊握腰問的刀柄。 「嗯。」輕應了聲,納福快步跟上。 「刁爺!」守門的是兩名年輕的小伙子,兩人恭敬齊聲問好。 「這是我的人。」刁不害簡單介紹納福的身份。 「瞧仔細了。」兩人同聲回答。 他的人? 納福的心漏跳了一拍,臉頰驀然泛紅。 抬頭就看見那山似的背影,步伐踏實沉穩,可以猜想的出,他的臂膀一定蓄滿勁力,連他腰上的刀,都比尋常人粗重,想必是重鐵煉製,他佩帶起來卻無絲毫沉 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頭一次,她也有不知道的事,普通人她看上一眼,便可徹底明白,而刁不害,他沒有命盤,早該死卻仍活著,這是為什麼? 更怪的是,除了好姊妹外,其他人對她而言,根本不存有任何意義,更別說會多看他們一眼,偏偏他總能輕易撩動她的情緒,惹她發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