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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衛小游 只是,那個男人似乎挺窮的呢!若若想起了那個她必須幫助的凡間男子。 老鴇將若若軟禁在怡春院後院的一棟小樓閣裡,樓閣後方有一道圍牆,牆外就是幾條小巷子。從窗子望去,正好可以瞧見一群工人打扮的男人蹲坐在坊間前;有的打著赤膊,有的衣衫襤褸,衣上還有好多補釘,看來他們都是一些低層階級的貧苦百姓。每天上午,他們都會聚集在那裡,等著別人陸續地領走他們。 就像現在,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人走到坊門前,像挑貨品般的在工人群中相了相,選中了一個彪形大漢,兩人談了些話後,彪形大漢便挑起扁擔,隨著那名中年男人離去了。 而那個她要幫助的男人,頭戴破舊的斗笠,身穿粗糙的短衫,蹲在角落處,像是不希望被人挑中一樣。為什麼呢? 若若百思不解。 既然會窩在工人聚集的坊間前,一旦有工作機會,大伙都爭相搶著要,有了工作,也才有銀子可賺啊!莫非這男人是個懶蟲嗎?他已經夠窮了,卻還這麼懶,就算有姻緣線也娶不到老婆呀。 他這樣子,要她怎麼幫啊? 世間女子,大多看重人才、看重家世背景,像他這樣子,就算是有人大力替他說媒,還未必有人肯嫁呢。 可是,若不幫他,她就回不了摘月山;雖然氣惱白澤,但她總不能就這樣一輩子待在人界呀。即使她對這有點陌生也有點熟悉的人界,充滿了好奇與嚮往,然而,如果只是偶爾溜下凡玩一玩,鐵定很有趣;可她現在是被放逐到這兒來,心裡最希望的卻是要回去啊。 待在人界,她能做什麼呢?該不會真要她當一個煙花女子吧!想到這人,若若便頭痛了起來。 「喂,鴇婆兒,你過來。」若若仍盯著窗外看,頭也不回地喚道。 「你叫我什麼?」好沒見識的丫頭!哪有女兒喊嬤嬤那麼粗魯的字眼的!看在她似乎想通了的分上,徐嬤嬤壓下火氣,虛偽地陪笑道:「你應該要叫我『嬤嬤』才對,反正,以後大家都是一家子了,我也就不計較了。」 若若這才將視線從窗外掉回房間來。這老鴇婆在討好她嗎?看來,她真的把她當作金光閃閃的搖錢樹了。她真那麼有本錢嗎?瞧瞧她這副人類的形貌……比她出色的狐仙不知道有多少呢。 嗯!這鴇婆對她的期望可大著呢,要教她失望嗎?好吧!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她暫時也回不去摘月山,就先玩玩再說吧。 「喂,鴇婆兒……」若若沒好氣地喊著。 徐嬤嬤怒眼一瞪,又迅速斂住。「是嬤嬤!」這死丫頭看來也不怎麼聽話。 「好吧,嬤嬤就嬤嬤。」若若翻了翻白眼。明明就是個虔婆嘛,還怕人說! 見若若一順從,徐嬤嬤立刻就換上一張笑臉。 「你認識那個人嗎?」若若問的是那仍舊蹲在角落的男人,關於他的身份、他的名字,她都還不知道呢。 徐嬤嬤興趣缺缺地看了若若所指的男人一眼。 「不就只是一個髒兮兮的工人嘛!」她握住若若的手,先是驚訝於那滑膩柔嫩的觸感,而後眉開眼笑地說道:「你若想瞧男人哪,今晚有個貴公子會上咱們怡春院:像你這樣乾淨漂亮的姑娘啊,任何人瞧了都會喜歡的,嬤嬤今晚就讓你去陪那貴公子,好不?」 若若冷眼看著徐嬤嬤得意地打著如意算盤,便故作天真地甜甜一笑。 「好啊,一切都聽嬤嬤的。」 好髒! 那種赤裸裸的,盛在男人眼裡的色心與情慾,令若若嫌惡至極。明知道會上妓院召妓的男人,其品德不可能高尚到哪裡去;但真正接觸見識了,她仍忍不住作嘔。 若若故意不壓抑那股直湧上來的噁心感,藉著飲酒不適的理由,硬是將穢物全吐在那貴公子的身上,這才稍稍舒服了些,看來,要想適應這人間的種種醜惡,她還有待磨練呢。 由於徐嬤嬤有意哄抬若若的身價,並不急著讓那些上門來的客人嘗到太多甜頭,因此,若若才能夠全身而退;否則,依方纔那個色鬼看她的那副表情,恐怕她早被他強押上床了。 若若現在法力全失,與凡人沒什麼兩樣,一旦碰到太棘手的事,應付起來,同樣會很吃力。 不過,麻煩歸麻煩,她總得找點事做,待在人界才有意思嘛。 她躲回房間後,仍聽得見遠處傳來的放浪笑聲,她這小樓閣位在怡春院最裡面,竟還能感受到怡春院在傍晚以後比其它時間都更加熱鬧。 若若習慣性地看向窗外。不見了!那個男人回家了嗎? 半晌,她放下窗幔,轉過身來,卻訝異地低呼出聲:「蓮衣!」 「若若。」胡蓮衣才剛站穩,就瞧見她日夜擔憂的好友衝上前緊抱住自己。 「你怎麼也來了?」該不會連蓮衣也被貶下凡了吧? 「我來看你呀。」胡蓮衣關心地問:「若若,你還好吧?我前幾日才知道你被貶到人間來,長老們也太小題大作了,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你除了懶一點以外,也沒犯什麼不可原諒的錯啊,難道笨也有罪嗎?」 「你是來探望我的,還是來損我的?」若若聽完胡蓮衣的一番話後,乍見好友的欣喜也消褪了幾分。 「就是來損你的,呵呵,誰教你平日都不聽我的勸,這下嘗到苦頭了吧?」 若若垮下臉。「我已經夠慘了,你還來損我,真枉費我們數百年來的交情。算了算了,你還是快滾回摘月山去,你們都是一夥的。」 「開開玩笑也不行哪?瞧你,才來人界幾天,就變得愁眉苦臉的。」胡蓮衣想了想,又問:「想回摘月山嗎?」 「不想。」一想到可惡的白澤,若若立刻賭氣地脫口說道。 胡蓮衣不信地問:「真的?」她暗忖,若若的「不想」,怎麼聽都像是氣話。 「當然是真的!我現在多逍遙快活,不但沒有人再逼著我修行,還可以成天穿金戴銀的,說有多愜意,就有多愜意——」若若還想再辯下去,卻被胡蓮衣打斷。 「不快樂,又有什麼用?」 「什麼?」裝糊塗的本事,若若可是最在行了。 「我是說……」胡蓮衣指著若若的眉心、眼睛、鼻子、嘴巴,「你眉心不快樂,眼底有憂愁,整張臉苦得像吃了黃蓮一樣,活像個小怨婦,嘴裡卻淨說反話。」 「我——」 若若正要反駁,胡蓮衣又說。 「若若,我知道你心底不服氣,可是,長老們的決定卻又反抗不得:你就忍著點,趕緊完成他們交代的事,就可以回摘月山啦,我是偷偷溜下來看你的,不能久留,萬一被發現了,我可就完了,總之呢,你一定要盡全力,我等你回來喲。」該交代的話一說完,胡蓮衣輕輕一笑,一旋身,便已不見蹤影。 「喂,等等啊!」若若想挽住胡蓮衣,卻撲了個空。 「討厭!走這麼快,人家還有事要跟你說呢!」她怎會不想回摘月山呢?但是,這好難呀。 「還有什麼事?」 「蓮衣?」若若猛回過頭,以為是胡蓮衣又折返回來;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她最不想見到的白色身影。 「你來做什麼?」他是什麼時候坐在那邊的? 白澤看著若若好一會兒,才開口:「怎麼?不高興見到我?」 「怎麼會呢?我只是納悶白澤長老今兒個怎麼有空大駕光臨,真是令我這小個斗室蓬蓽生輝呀,小女子實在不勝惶恐。」若若唱作俱佳地反諷著。 蓬蓽生輝?這間房怎麼看都金碧輝煌、雕樑畫棟的。白澤笑看著若若含怒的眼神,這哪叫「不勝惶恐」啊?膽大包天還比較恰當。 「既知貴客光臨,還不快奉上茶來?」他就順著她的話,陪她玩一下好了。 若若氣得鼓起腮幫子,衝上前揪住白澤的衣襟。「可惡!你玩我啊?」 「我怎麼敢呢?姑奶奶。」他攤開手,一臉無辜。 「不敢就好。」她嬌嗔。 其實,她不過是想乘機賴在池懷裡,撒嬌一陣子。以前她作惡夢時,都是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來撫平她的不安;說實在的,她想念……想念白澤。 她習慣性地握住他的手啃咬著,初來人界的種種不安才在這種親呢的感覺中漸漸褪去。她好想就像現在這樣,一輩子、永生永世都不與他分離。這是什麼樣的心態,她其實並不很明白。 白澤微蹙眉頭,卻沒制止若若的舉動。她又開始啃咬他的手指頭了,她這個壞習慣已經消失了一陣子,怎麼現在又犯起這毛病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