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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衛小游    


  "廖大叔,那根竹管要再接上去一點才行。"寒梅走向前,教一名粗壯的漢子接縛竹管。

  孫逢恩跟上去,又道:"難道你就這樣子等下去嗎?"

  寒梅轉過身,喚來一名十多歲的少年。"小誡,你都瞭解'天來水'的原理了嗎?"

  "天來水"是村民為了這個自動將水送到村子裡的工程所取的名字,小誡則是她去年收的徒弟。

  小誡拱手恭敬地道:"回師父,徒兒已經瞭解了。'天來水'是利用水往低處流的特性,以壓力和重力使水通過竹管,流到村子當中。"

  寒梅伸手摸摸小誡的頭,笑道:"很好,總算沒有白教你。"小小年紀就這麼聰明,以後一定有出息。

  "寒梅,訪煙已經死了,他的墳就在山腳下。你不承認他已經不在的心,我能瞭解,但事實就是事實,你不承認也無濟於事。三年了,你從未祭拜過他,他若有知,也會遺憾的。"孫逢恩走到寒梅面前,逼她面對事實,這三年來,寒梅表現的比誰都要堅強,堅強是好事,但也不能像她這樣一直在這個小漁村漫無邊際的尋找下去。周訪煙已經不在了,任她再怎麼找、怎麼等,也不可能找到他的。

  "他還沒死,我祭一個不是他的墳做什麼?"寒梅惱道,不肯承認他已經死了。

  "他若沒死,那麼久了,怎會不回京城?怎會不來找你?他死了,寒梅,你該醒醒了!"他搖晃著她,看看能不能讓她清醒一點。

  孫逢恩說中了她的痛處。這三年來,她不是沒想過,萬一在墳裡的真的是他,那她怎麼辦?當初堅決認定那壇骨灰不是他的心並非不曾動搖過,否則若他尚在,他為何沒回來找她?

  "跟我回去吧,我會照顧你的,你該知道其實我--"

  "不!"寒梅踉蹌地推開他,雙手環住自己,給自己力量不放棄希望,因為若連她也放棄,他就真的回不來了。忍住淚,她道:"你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了。你該知道,我不怕等,就算要我等一輩子,我仍會繼續等下去。"當真不怕等嗎?說謊啊她,怎麼會不怕等呢,她怕透了,怕極了等待的滋味啊。

  孫逢恩靜靜地看著她,眼中淨是複雜的心緒。他別開眼道:"寒梅,三年已經夠久了,若是他,也不會希望你就這樣虛耗青春下去。別急著趕我走,我既然都來了,就再幫你四處打聽看看吧。"說寒梅傻,那麼,他自己呢?

  日間孫逢恩的話在夜晚裡發酵膨脹,寒梅輾轉反惻,一夜無眠。  大清早,急促的敲門志逼的她不得不忍著頭疼起床,開門見是她的徒弟阿誡。"阿誡啊,這麼早,有事嗎?"

  "師父,有餘村的村長來找你。"

  "有餘村的村長找我?是什麼事?"咦,"有餘村"?好熟的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

  小誡搔搔頭道:"好像是為了'天來水'吧。他們村裡也缺乏淡水,聽說咱們村裡弄了這個'天來水',也想請師父幫他們設計一套工程"。

  "喔,是這樣啊。"寒梅淡淡應了聲,看了站在門邊的小誡一眼,突然道:"要弄'天來水'並不困難,不如這樣吧,小誡,你代替師父走一趟有餘村好何?"

  "我?"小誡瞪大了眼,見寒梅點點頭,他慌道:"不行啦師父,徒兒火候還不到家,不成啦,還是請師父出馬,徒兒先在一旁見習比較妥當。"

  "這樣啊。"寒梅歪著頭,揉揉額際,考慮了會兒才道:"好吧,我就自己去一趟吧。"有餘村……究竟她是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到村中見到有餘村的村長後,寒梅便跟著村長往有餘村去。沿途寒梅先問了村中的用水情形,又請村長帶她到村民汲水的地點勘查了一番,到有餘村時,已經過午了。

  "寒姑娘,已經中午了,家裡女孩兒的手藝還不錯,不如先到寒舍用個午飯吧!"老村長邀請著。

  寒梅沒吃早飯,早就餓了,聽村長這樣說,馬上一口答應。

  "說實在的,老朽真沒想到造出"天來水"工程的,會是像寒師傅這樣嬌滴滴的大姑娘呢。"

  寒梅笑了笑,沒答話。  走到一間還算大的土屋子,老村長道:"到了到了,就是這裡,寒姑娘請進。"

  他領著寒梅進入院裡,還沒進屋,便扯著喉嚨喊道:"琉璃,客人來了,快把飯菜端出來。"

  屋裡立刻傳來一聲清脆的答話聲:"爹啊,早就準備好等你們回來了。"

  寒梅聞聲時,愣了一下,不自覺的又揉揉閣額際。

  "來呀,請進。"老村長招呼道。

  "喔,好。"寒梅忙跟在他後面進屋去。腦子裡仍想著自己是在什麼地方聽過有餘村這地方。

  "你來晚了。"彷彿屋內的女子在她走進屋裡時說道。

  寒梅渾身一震,抬起頭來,見到那少女笑臉盈盈的望著她,又轉對老村長說:"爹啊,你回來晚嘍,也沒告訴人家來的客人是個漂亮的姐姐。"

  這少女……是她!是那個迷了路,回不了家的銀髮少女!

  寒梅總算想起了夢中與銀髮少女的三年、有餘村之約。只是夢中少女的銀髮變成了黑色而已。

  這是怎麼一回事?是巧合或是刻意的安排?

  "姐姐,你怎麼啦?臉色好蒼白喔,是不是不舒服?我請我相公來幫你看看好不?相公懂醫術喔。"

  "你相公?你成親了?"長相和聲音都像,她究竟是不是她夢裡的銀髮少女?

  少女微微一笑。"可以算是吧。哎呀,我還是請他幫你看一看好了,你看起來好像很不舒服。"

  "啊,不必了。"  寒梅連忙制止,卻發現這位叫琉璃的姑娘像是沒聽見她的話,朝內屋大呼小叫起來。

  "相公,相公,你快過來。"回過頭,她又牽著寒梅的手道:"姐姐,你這裡坐,我去幫爹把飯菜端出來。"

  寒梅見她匆匆離開,在玄關撞見個男人,兩人交談了幾聲,她便往廚房去。

  那人就是她的丈夫吧,她想。

  見玄關處的人走過來,在他掀開垂簾的剎那,寒梅臉上的笑意迅速消失,瞪大著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朝她走來的斯文男子。

  "琉璃沒亂說,姑娘看起來似乎真的很不舒服。"

  不會錯的,這臉孔、這身形、這聲音,都是她朝思暮想的,不會有錯的,是他、是他!

  "訪煙!"她衝上前抱住他,高興地叫道:"你果然還活著,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姑娘?"男子面色尷尬的喚了聲,見她似乎沒聽見,又喚了聲:"姑娘……我不是你口中的訪煙,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抱住他手一頓,她遲疑地抬起頭望著他,困惑地問:"你說什麼?"認錯人,怎麼可能?他確實是訪湮沒錯啊。

  男子推開她後,才道:"在下梅潮生,不知姑娘口中的訪煙是何人?"

  寒梅仍當他是周訪煙。"訪煙,是我,我是寒梅呀,你不認得我了嗎?"

  梅潮生聽見"寒梅"兩字,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笑道:"在下確實不是該煙,更不識得姑娘。"

  寒梅不信。"你、你胡說,你怎麼會不是訪煙呢?你真的忘了我?你說過你不會忘的,你騙人。"

  "寒姑娘,怎麼啦?"琉璃和老村長端著飯菜走過來,將手中的餐盤放下後,琉璃走到梅潮生身邊,扯著他衣袖問道:"相公,怎麼回事?"

  "這位姑娘將我認做他人了。"梅潮生聳聳肩。

  "是嗎?姐姐將你認做誰啦?"琉璃拉著梅潮生的手,兩人看起來好不親密。

  寒梅覺得她的心在滴血。抖聲問:"他就是你的相公?"

  琉璃望了眼瞪向她的梅潮生,眨眨眼,點。"是啊。"

  "琉璃!"

  梅潮生抿起唇瞪了她一眼。琉璃朝他吐吐舌,神情好不嬌媚。  "你可知他郡望何處?"寒梅忍著心絞,決意要問清楚。

  "哎呀,姐姐別問了,就連他自己也不曉得,我怎會知道相公他郡望何處呢?"琉璃笑道,"我告訴姐姐吧,相公是三年前我跟爹出海時,湊巧救起的,他昏睡了好久,一醒來,什麼都忘了。"

  "你是說他不記得自己是誰?"寒梅詫異地追問。

  琉璃應證了她的疑問。那麼他果然是訪煙了,只是他連自己都忘了,他還會記得她是誰嗎?

  內房裡傳出嬰孩兒的啼哭聲,琉璃一驚。"糟糕,我把寶寶忘了,該餵他吃奶了。姐姐你們先吃吧,我餵了孩子再過來。"

  寒梅臉色更加蒼白。他們連孩子都有了,就算他想起自己是誰、想起她、想起過去的一切,現在的他已經娶了妻、生了子,還有回頭的餘地嗎?原來,原來忘了回家的路的人不是銀髮少女,而是他……

  現在她是找到他了,但就算逼他想起自己,又能如何呢?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該不該流淚?尋他尋了這麼久,他卻已是別人的丈夫,不是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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