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宛宛 > 薔薇情話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 第9頁 宛宛 高瑜在盛家門前煞住了車,雙手緊握著方向盤。 他是怎麼一回事? 沒有風度!沒有修養!沒有一點他平時所有的謙和易處。 瞧他對蕭君約是何種粗魯無禮的態度?瞧他從剛才到現在都板著什麼臉? 難怪子薇從剛才到現在都不吭聲,她對他必然十分的灰心、失望。 沉浸於自責情緒中的他,壓根就忘了盛子薇原本就不多言。別人不說話時,她甚少主動開口。 「下車吧,到家了。」儘管心頭氣悶,高瑜對於牽動他情絲的子薇,仍是發不起火,溫和地開了口。 「對……不起。」細如蚊鳴的聲音出自盛子薇口中,伴隨著哽咽的鼻音。說完,她轉身就要跳下車。 「你哭了?」高瑜察覺她的異樣,趕忙伸手按下自動鎖門的鈕,將她困在車廂之中。 吃驚與不捨讓他衝動地扳過她的肩,想弄清此刻的情況。 盛子薇極力地低垂下頭,不願自己的醜態被望見,但微微顫抖的肩頭、淺淺的抽氣聲,還是讓他知道了她正在無聲飲泣。這個認知讓高瑜心慌意亂,她果真在生他的氣。 「我……我要下車。」置於肩上的大掌透過衣裳將暖意滲人她肩膀的肌膚,火熱的箝制讓她紅熱了臉、亂了心神。盛子薇低垂著頭,猶豫了下,伸出手想撥開他的虎掌。 「不要躲我。」高瑜反手捉住她因驚嚇而冰冷的柔荑,以愛憐至極的目光盯著仍不肯抬起頭的她。「我才是那個該說對不起的人。」 他的話讓她驀然揚起因淚水而清亮的秋眸,不意卻迎上了他十分接近的深邃眼瞳。她低呼出聲,往背後車窗貼坐,掙脫開他的手。 他是如此靠近自己! 盛子薇抑下那彷彿將脫跳而出的迷惑喘息,一顆心因害怕而劇烈地跳動,卻也漾著她未曾面對過的意亂情迷。 他能不能不要用那種專注執著的眼看著她?她快不能呼吸了! 她偏過頭,佯裝不經心地閃躲他的灼灼目光。但原本就不擅控制情緒的她,緊張地咬白了下唇。 她放開有些疼痛的唇瓣,藉著開口說話,以忽視來自於他目光之下的壓力。「你……為什麼說對不起?」 她故做鎮定下的脆弱,讓他想狠狠地抱住她,傾他一生來守護她。 高瑜鬆開束得他頭皮發疼的發,讓直順的黑髮自然地披在肩頭,摘下了眼鏡,揉著眉心,「除非你也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她從沒見過他的這一面! 盛子薇呆愣地瞅著高瑜,對於他的問話充耳不聞。她的注意力全集中於他解開了發、除去眼鏡之後所散發出的狂野與性感。 因意識到他的魅力,她的臉上開始泛著薔薇般光澤,盛子薇在剎那間感到心被使勁地揪動了。這是什麼感覺? 驚悸?迷惑?害怕?還是……渴望? 她被自己腦中浮現的句子嚇了一跳。 她怎能有這種想法?她不該渴望一個男人的。她不要男人接近她,也不要自己去接近男人。 男人會傷害她!就像那個人一樣!她不要! 盛子薇半歇斯底里地轉過身,敲著車門想離開這窒人的空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她慌亂的樣子映在高瑜眼中,又是一陣心急。他讓她想到了什麼嗎?否則她何以如此倉皇失措? 「子薇。」他用沉靜的聲音試圖穩住她的情緒。 高瑜硬是拉著她靠向他,強迫她看著自己。 他不要她再度縮回她的殼中,表面上心如止水,卻永遠活在恐懼中。 「不要!不要!」盛子薇將身子蜷起,臉埋在膝蓋之中,不斷地啜泣。「不要打我。」 「子薇!」高瑜抬起她的臉,要她面對自己。「看清楚,我是高瑜,你的丈夫!看著我!你看清楚我!」他握起她發顫的手,覆上他的輪廓。「我和他不同!你分辨不出來嗎?」最後一句,已是無力地低語。 頭一次,他感到心寒。 難道不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把她從那個恐怖記憶中拉出來嗎?莫非他永遠只能站在她身後,不能走近她? 他垂下眼瞼,吐出了一口氣後,才有勇氣再看向她,就怕望見她排斥拒絕的神色與心情。[HJ] 木然不動的她,從迷濛眼瞳中滑落淚滴,眼神也開始有了焦距。高瑜再也不敢去猜測些什麼,任何一種期望都可能代表失望。 他應該更有耐心的,兩年都等了,還急於這一時半刻嗎?高瑜鬆開她的手,倚靠回駕駛座上,疲累地合上眼。 突然,一隻冰涼的手撫上了他緊閉的眼臉。 他不敢張開眼睛,生怕驚嚇了她;不敢說話,生怕破壞了此刻不可解的謎樣氣氛。他任由她柔軟的小手拂過他的眉眼鼻唇,探索他的每一處輪廓。 他預想她也許會使勁地給他一巴掌,也許會忿忿地擰扭他的面頰,甚至狠狠地咬他一口,卻不料她會開口叫他的名字。 「高瑜。」 他霍地睜眼看向她。 「高瑜。」盛子薇再喚了聲,掛著淚痕的臉上有著淺淺的試探性笑容。 每每在她恐懼之時,心中那個受傷害的小女孩就會跳出,佔領她整個頭腦、心緒,讓她不自覺地又躲避回黑暗的角落。 所有悲涼的過往,即使已成回憶,仍是不可磨滅的慘痛經歷。噩夢常讓她在床枕間潸然淚下,畏怯地無法分辨此刻身在何方--究竟她已真實地回到溫暖的家中?抑或這只是她冥想出的虛幻夢境? 即使她已逃離了那個萬惡的魔鬼,卻逃不開在那場劫難後她為自己所設下的枷鎖籠牢。 方纔,高瑜的專斷讓打從接到變態照片後,即處於精神緊繃狀態的她,重又陷入焦灼的恍惚之間。直到他的呼喊響起,才讓她在渾渾噩噩中找回了飄流的意識。 眼前微散亂著發、滿臉不解與疑問的人是高瑜,是始終耐心對她、與她和顏相對的高瑜!不是她的夢魘,不是那個想傷害、殘虐她的盛偉華! 他是男人沒錯,但他叫做高瑜。 「子薇……」高瑜簡直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的呼喚、她的微笑、她的碰觸,這是他的子薇?! 如果說兩年的等待,是換得今日她主動接近所必須付出的代價,那麼數百個晨昏的黯然失魂,值得了!高瑜屏息地望著她含羞帶怯的笑靨。 她主動接近他了,她聽見他對她說的話了,眼中那抹受驚嚇的慌亂也淡去了幾分。 盛子薇收回了手,目光卻仍流連在他若有所思的臉龐與清朗的眼眸中。 熟悉的是早已刻畫於腦海中的外在面貌;不熟悉的是心中那乍然甦醒的情愫。 第一次,她有勇氣對上他盛滿萬千柔情的眼;第一次,她有勇氣與他視線相纏;第一次,她在他身邊不再如此的侷促與不安。 心頭仿有抹柔軟的悸動,輕輕緩緩地攀向心坎中最隱密的角落底層,一如灌溉的水車將水流注人缺水的荒漠田梗中。 意識到自己絲毫不含蓄的凝視,盛子薇半垂下眼瞼,「你的頭髮長了些。」 「我可以剪去它。」高瑜激動地握住方向盤,以免自己傾身吻住她微啟的朱唇。「如果你不喜歡。」 狂湧而來的欣喜幾乎淹沒了他,她注意到了他外貌上的改變。 她跨出的這一步,足足耗盡了兩年的時間。她既然已慢慢走出了那道無形的心障藩籬,他就不會讓她再退縮! 「你……」她迅速抬起頭,又在他多情的眸光中俯下了頭。一時之間,她仍不習慣自己心境上微妙的改變。 他似乎不再歸類於她所恐懼的男人了!她怕是早在他無怨無悔的體貼中把他放人心間。即使因為她的自慚形穢而不能和他更進一步;即使她和他是有名無實的夫婦,他還能如此體貼她就滿足了。 她要求的不多,也不敢付出大多,因為伴隨而來的親密,是她所負荷不了的。她不想在她一古腦兒的道盡過往童年時,在他眼中見到鄙夷。這樣就夠了,真的就夠了! 「能不能告訴我,你在美國的心理醫師是哪一位?」高瑜感動的問道,沒有看到她褐瞳中的一縷情傷。 盛子薇有點疑惑地仰起了頭。他問胡紫筍乾嘛? 「如果這位醫師的輔導,是你今天和我相對如此久卻沒有退縮的主因,那麼我該把這個人綁架到台灣來。」他沒有費心去止住臉上擴散的笑容,卻放輕了語氣問道:「剛才為什麼說對不起?」 「因為……我是個很令人討厭的無趣遊伴,既不會說話,又畏畏懦懦的。」盛子薇不好受地低語著,「我想就是這個原困,你才會在回來的路上那麼不高興。對不起。」 「天!原來你以為我……」高瑜拍了下額頭,嘴卻咧開了。「小傻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