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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岑揚 要求自己同時兼顧工作與準備司法考試,他實在不能、也不該想這種事。 然而下一秒,最疼愛的小妹澆了他一桶冷水。 「哥,你最近常常發呆哦。」 此話一出,姜靖翔彷彿被人打了一記悶棍,疼得揪眉。 他最近常發呆? 「這樣不行哦。」姜琳琳細長的食指在他面前左右晃動。「未來的檢察宮不能愛發呆哦。」 「小丫頭。」姜靖翔笑著握住她手,戲謔輕咬。 「啊,哥咬人!」 「專心吃飯。」 「不專心的是你,一直發呆,該不會……」靈活大眼一溜,機靈地定在二十七歲的兄長身上,企圖從那張帥帥的臉上看出端倪。 「妳在看什麼?」瞧得他很不自在。 「哥,你覺得逸倫姐怎麼樣?」 「不怎麼樣。聽哥的話,離她遠一點。」 「逸倫姐對我很好。」 「那又如何?」姜靖翔皺眉。 「而且人又長得漂亮。」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自家人面前,姜靖翔說話不留餘地。 「呴!哥,從來沒看過你這麼討厭一個人。」 「是嗎?」不以為意地輕哼。 「可是啊,我聽說討厭與喜歡只有一線之隔,哥——」十七歲的女孩笑瞇雙眼。「愈討厭愈有可能喜歡哦。」 姜靖翔雙眼一翻,放過小妹可憐的手指,改捏鼻子。「收起妳天馬行空的想像力;還有,言情小說給我少看一點,聽到沒?」 唔,痛……姜琳琳下滿地噘嘴,不敢說施逸倫暗中借給自己一堆愛情小說的事。 「吃飯。」 「哦。」咕噥應了聲,姜琳琳低頭扒飯。 約莫一分鐘後,抬頭望向對面——果不其然,她親愛的帥老哥又在發呆了。 不自覺又陷入沉思的姜靖翔並未發現妹妹的注視,腦海中淨盤旋著已糾纏他一個下午的疑問——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他的?又為何喜歡他? 一連串的疑問於焉開始,著實不明白她莫名其妙的感情,與突如其來的告白。 他是做了什麼,才讓她對他……有感情? 而對他告白之後的她整個下午都不見蹤影,讓他完全摸不著頭緒。 不同於其他人對她的溫和態度,他擺明著不認同她,甚至說話間時常有犯上的譴責口吻——她的感情來得未免太讓人無法理解。 女人心,海底針。 他算是開了眼界。 第五章 早晨八點三十分,一道纖細身影佇在台北地檢署書記官室外頭,像雕像般僵凝了半天,終於有了動靜—— 探頭窺視——沒人。施逸倫安心地吁了口氣。 想也是,才八點半,誰會這麼早來上班。 「太好了,沒人。」施逸倫彈指,低語一聲,暗暗慶幸自己提早來上班。 因昨天突然溜出嘴的告白這件事,害她徹夜難眠也算值得。 至少,她可以像現在這樣提早來上班,避開和他碰面的尷尬。 趁現在,經過無人的書記官室,到達她辦公室的彼岸。 一步、兩步、三步,躡足快快通過為妙…… 「妳來得真早。」還以為是什麼人在書記官室外頭鬼鬼祟祟,走近一看,才知道是自己的上司。 怎能不驚訝?他從來沒見過她這麼早進地檢署。 「嚇!」躡手躡腳的悄然讓背後一聲招呼給終結,意識到自己行跡敗露,施逸倫只想就地鑽洞,把自己埋進去。 昨天是她二十九年來最慘烈、失態、狼狽的日子,一想到自己失口而出的告白——噢!她平常說話都慢吞吞的,為什麼偏偏在那時候貪快,沒腦袋到家地對一個男人告白?嗚嗚…… 心情如此慘澹,可在見到意中人時,心跳還是飛快,腦袋裡想的是逃跑,雙腳卻眷戀地捨不得離去,矛盾得讓她懷疑自己有人格分裂的傾向。 僵持的沉默讓此刻氣氛顯得尷尬無比。 「你、你怎麼這麼早——」 「我每天都很早來。」為了避開塞車的時間,他平常都提早出門;這一點,向來以遲到見長的施逸倫當然不會知道。 呃……「每天?」 「每天。」他慎重地點頭。 聞言,施逸倫整張小臉垮了下來。 換句話說,她提早來不但沒辦法避開他,反而還製造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就像現在這樣? 她的失眠、她的早到、她的閃躲何苦來哉?根本就避不了他! 總結一句話,就是——白費心機。 嗚嗚,她何必那麼辛苦,忙得昏天暗地到最後卻還是一場空?施逸倫自問。 早知道會這樣,跟平常一樣遲到不就得了?幹嘛白花這些力氣,她苦惱地想。懊惱、悔恨、自憐……種種情緒,毫不自覺地盡露在平日一顰一笑都帶有五分刻意做作的秀麗面容上。 精采的表情輪替,不輸川劇中的變臉絕技。姜靖翔得強迫自己憋住呼吸,才能穩住欲奪腹而出的笑氣。 一個人怎麼能在瞬間變換出這麼多種表情?他打量她生動的臉,覺得有趣。 如果說她突如其來的告白讓他意識到她的存在,那麼現在她精采絕倫的臉部表情,就是他正眼看她的開始。 「施檢,妳——」 「啊!我想起來九點有庭要開,我要回去看調查報告,拜!」不待他回應,施逸倫玉手一揮,只想遁逃進她的辦公室。 原來不是只有何檢才能穿著高跟鞋箭步如飛。望著瞬間逃到幾公尺外的小身影,姜靖翔驚訝地發現自己的上司也有這個潛力,一時間看著前方直發愣。 「嗙!」的關門聲音從川廊那一頭響起,回過神,整條長廊上只剩他一個人。 「我想起來九點有庭要開,我要回去看調杏一報告……」 慌張失措的餘音繚繞,姜靖翔覺得好氣又好笑。 今早開庭的案件調查報告書還在他桌上,她進辦公室要看什麼? 想躲他嗎?似乎沒那麼容易。 光是上下屬的關係就注定兩人得經常見面的事實,姜靖翔決定五分鐘後再將調查報告送進上司的辦公室。 她現在應該發現自己桌上空空如也了吧?姜靖翔頗感興味地想。 卻完全沒發現這是他第一次,對於進上司的辦公室這件事,非但沒有先前那般強烈的排斥感,反而還帶有那麼一點躍躍欲試的期待。 絲毫未察覺呵,在昨日之後,施逸倫這個尸位素餐的冗員上司,在他心裡似乎開始有了些微的改觀。 這,還是第一次呢。 ☆ ☆ ☆ ☆ ☆ ☆ ☆ ☆ ☆ ☆ ☆ ☆ ☆ ☆ 糊里糊塗的告白就發生在昨天,讓當事人之一的她羞憤得一度想撞豆腐自盡、了卻餘生;可另一個當事人的他,卻像沒事人般照常送卷宗、撰訴狀、整理調查報告,彷彿昨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她也沒有做出失口表白的愚行。 不知該要佩服他,還是要氣惱他不解風情的冷靜;更不知道自己是該為了他沒有因此而對她避之唯恐不及感到寬心,還是該追究他的無動於衷將自己推入失落的苦海。 唉,就知道老天爺不會太厚待她的感情,前頭二十九年的順遂就是用現在的顛簸情路換來的。 噢!她可不可以拿二十九年來的順遂換這段感情的流暢? 她沒有太多的雄心壯志,真的沒有!她只想依偎在心上人身邊,柔柔順順地當個小女人。 可從小到大被旁人的讚美灌溉成長的虛榮心作祟,讓她凡事都想勝人一籌、高人一等,結果—— 是啦,她是高人一等了,可也嘗到了「高處不勝寒」的滋味。出色的外貌具備吸引人的本錢,可檢察官的身份卻也教人退避三舍——現在的男人就怕另一半的成就高於自己——不容否認,二十一世紀初的現在,大男人沙文主義仍沒有滅絕的跡象。 而真正無視她這些外在條件的男人,又都是別人的。 不搶不爭,是因為她不奪人所好,更因為她……也許一時的迷戀有,但真正令她心動的——姜靖翔還是第一個。 讓她心動,甚至失口告白,這些都是她不曾做過的事情。 可惜壓低身段的告白無助於情路的順暢,卡在目前的狀態,真讓她不知該如何著力。 是她追求的技巧不夠好?還是自動送上門的女人在男人眼中往往如同敝屣,毫無價值? 施逸倫陷入自貶的迷障,小媳婦似地自怨自艾了起來。 「我想不是這個問題。」咳了幾聲引起上司注意,姜靖翔表情有點尷尬地說。 「啊?」 「我並沒有那樣的想法。」 疑問。「哪樣的想法?」 姜靖翔簡短重複剛才聽見的話,施逸倫這才知道自己又在無意中說出了正在思考的事情。 這毛病真糟!她暗惱。 但……哎呀!一次也是說,兩次也是說,她、她豁出去了! 「你、你到底覺得我怎麼樣?」喜歡?討厭?雖然明知後者最接近答案,但她還是抱著一絲希望,不死心地撐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