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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夙雲    


  她忽地絕情絕義道:「你以為你是誰?你沒有資格嫁給天泓,東王天泓是不凡的東王家族的長公子,就算他要娶正納妾,也要門當戶對,而你,何德何能足以匹配他?你一貧如洗,身家不潔、品行不正,還做過酒女——你自己應該明白,你有多?骯髒齷齪。」

  她頓一頓,繼續說道:「你——必——須——離——開——天——泓。否則,你會有什麼下場,你應該能預料吧!奉勸你一句話:下次,別再到馬路上亂跑。」

  語畢,她便傲氣騰騰地轉身往外走,不過,天泓卻叫住了她。

  「奶奶——」天泓沒有絲毫畏懼,而且一臉堅毅的神情,他好似要宣誓戰爭一般的肯定道:「我不管你答應與否,反正,我是不會跟雨嬋分手的,我要與她在一起,她是我的妻子。」好似要證明般,他從大衣口袋中取出一個方形絲絨盒,打開盒子,那是雨嬋再熟悉不過的翠綠玉鐲,此刻,竟然是煥然一新地出現在她眼前。

  翠綠玉鐲,不是曾經斷裂,被分成兩半?可是,現在怎會這麼完好如初?

  雨嬋有著無限感傷,那隻玉鐲,分明是個「預警」啊!表明了她和天泓將來會有一段分隔兩地的不了情。

  如今,她和天泓都吃足了苦頭,在愛情洪流中迷失、痛苦許久,我們還有撥雲見日的一天嗎?

  上天,這是孽緣?還是情緣未盡?

  在我們重新相聚後,你卻讓我們受盡折磨,一會兒是我的失憶症,一會兒是不斷阻撓我們,永遠陰魂不散的老奶奶?

  天泓,我好愛你,可是我們真能不顧情義,不顧道德,不顧你可能面臨的苦難嗎?

  雨嬋失神了,睜著水汪汪的大眼,她不斷思忖著,天泓卻已拉著她被點滴針頭紮得觸目驚心的右手臂,毫不遲疑地將手鐲戴進她纖細的手腕。這是有意要與東王李雯作對,天泓臉上寫著「挑釁」兩字。

  雨嬋因全身無力,身體孱弱,自然也無法反對天泓所做的一切,她只能眼睜睜任天泓?所欲?。她盯著玉鐲,又看看東王李雯,她憂心著東王李雯的反應。

  天泓像座屹立不搖的冰雕,他堅決地說:「奶奶,她叫嶽雨嬋,是我的妻子,也是東王家族的大少奶奶,更是你的長孫媳婦。當然,我只是向你陳述這個事實,我不會再聽從你的意見,你反對與否,都不干我的事。」

  「你——」東王李雯一臉陰森,陰鬱的眼神讓雨嬋不寒而慄。

  她?下嚴厲的話語。「嶽雨嬋,記住!以你的身份,只配當東王家的傭人,不!你比傭人還不如,你只能當一隻狗,因為,東王家的女僕,都還要品行端正呢!」她打開病房門,再次輕蔑地笑道:「你永遠不配做我的長孫媳,因為你是妓女,在古代,你不就是犯了淫亂罪嗎?這種女人好像要上吊自縊的是不是為對了,你為什麼不再死一次呢?」

  「奶奶!」天泓正氣凜然,他不僅打斷東王李雯的話,還理直所壯地警告道:「我會二十四小時陪著雨嬋的,我不會再讓你有機可乘,這一次的車禍是我的疏忽,但是,下不?例,我不會再讓你傷害雨嬋一毫一髮,絕——不——會!」

  李雯的雙眼像利刃般掃向天泓。「我的孫子,你竟敢頂撞我!你有膽跟我扯破臉嗎?哼!撕破臉也要付出昂貴的代價的,千萬別忘了這點,」她冷笑道。「有了妻就忘了娘?!都是你這賤人害的!」她狠瞪了雨嬋一眼。

  語畢,「砰!」一聲,東王李雯揚長而去。

  天泓的神情相當傷心,他側過頭,發現雨嬋正猛打哆嗦,不停地顫抖。他快速將雨嬋擁入懷中。「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別害怕!」他動作很輕很柔。「老天!我好怕再次失去你,你被車子撞到半空中,又跌在水泥地上,那時我以為……」他哽咽得說不出話。

  「天泓——」豆大的淚珠自雨嬋的面頰滑落。

  「幸好,你撿回了一條命,你開刀六個鐘頭,又整整昏迷三天,腦部嚴重被撞擊,我——」

  雨嬋用纖指摀住天泓的厚唇,禁止他再說這些慘痛的經歷。「這三天,你是不是徹夜不眠、寸步不離地守候在我身旁?」她目光晶亮,柔情似水地低喃。

  「傻瓜,當然喔!我已近七十二個小時未合眼了。」他激烈道。「我要親眼看著你醒過來。」

  「所以,」雨嬋幽默地取笑他。「你的鬍渣好刺人啊!你沒刮鬍子,刺得我臉頰好痛。」

  「你——」天泓急急退開身子,一副敗給雨嬋的模樣。

  「在這節骨眼,差點經歷生離死別的場面,你還有閒情逸致尋我開心啊!我親愛的小嬋兒。」

  雨嬋聞言又哭又笑,天泓那寶石藍的雙眸盛滿濃濃的愛意。他再次摟她入懷,讓她好好笑個夠,好好哭個夠。

  須臾,懷中的寶貝兒安靜了。

  天泓輕輕地開口,他的聲音雖然低沈又迷人,卻是如此的充滿悔恨。「原諒我,我不該刺激你。我是因為你被嚇到了,才會奔出去,讓奶奶……」他抓住雨嬋的手。「我不會再刺激你了——」

  「這豈能怪你!」雨嬋輕聲道。「放心吧!我對車禍是很有經驗的,兩年前,我開車去撞橋墩,車子掉入河中,我也隨車摔入河中——」

  「住口!」天泓斥責著。「不准你這麼看輕自己的生命,我不准你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們是一體的,我們的生命已結合在一起。若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辦?我怎?辦?」天泓帶著恐懼道。「我會活不下去——」他激動地說著。「我只有隨你一起共赴黃泉。」

  「天泓——」雨嬋淚水潸潸。「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我是個妓女,如你奶奶所言,我一輩子都骯髒,都有污點,我配不上你……」

  天泓大聲駁斥。「你曾貧困交迫,被生活逼到去風月場所工作,這前因後果全是奶奶一手造成的。」

  他又用充滿憐惜的口吻道:「我不會責怪你,也不會嫌棄你,更不會輕視你,因為,我知道你是如此的忠貞,你就算是妓女,也不會出賣你自己是不是為相信我,從今以後,我只會更疼愛你,更珍惜你。」

  「天泓——」聽到他的真心告白,雨嬋咬住下唇,感動的淚再度落下。

  「記住一件事,」天泓的唇瓣在雨嬋的面頰上遊移。「我——愛——你——」他輕輕道。「這才是你我之間最重要的事。」他湛藍的雙眼與那對漆黑的眸子相對良久。

  天泓全然的愛,令雨嬋灑出熱淚,她將所有的憂愁轉化成那三個字。「我愛你。」

  她倒在他的懷中,反覆地訴說那三個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天泓一直悉心地照顧著雨嬋。

  臥病在床的那段日子,雨嬋不停地告誡自己:這是她能享受與天泓在一起的最後時光,她要好好地把握。

  所以,他們彷彿又回到過去那一段甜蜜的新婚歲月,好似在度蜜月般。

  雨嬋住的是最豪華的病房,它就像一間設備齊全的小套房,有電視、衛浴、雙人床、沙發……也因為如此,經常在三更半夜,天泓會厚著臉皮爬上床的另一側和雨嬋共眠。當然,他知道雨嬋還是個病人,不能沾著她睡覺,必須要有一段距離,以免傷到她,所以,天泓的大個子,總是縮在床邊的一角,只佔三分之一的床位而已。偏偏,天泓又怕雨嬋會突然消失不見。所以,他發明了一招——用一根食指輕放在雨嬋身側,他的理由很可笑。「不能碰你全身,也要用指尖碰你的身體,即使只有方寸之地,這表示你起碼還是在我身旁。」

  不過,每當他的食指觸及雨嬋的腋下,總是惹得她不經意地哈哈大笑,拚命求饒。

  她的頭傷逐漸復原,但還是很虛弱,天泓很怕再傷害到她或刺激她,所以,他抱著她時,動作輕柔得像在抱一個易碎的精緻花瓶般,深怕花瓶摔碎,他是如此的珍視雨嬋。

  而且,當天煒攜著雷黛莎,天堯攜著雨煙,天威帶著雨婕來探病時,天泓都很歡迎他們,他唯獨拒絕天煒入病房探望。

  他的理由是:「我不要讓雨嬋再受到刺激。她曾經認識過的人或物,我都不要讓她「再次」看見,以前,她曾經見過你,所以,現在請你乖乖待在外頭。」

  天煒沒辦法,只好認命地待在病房外。

  天泓趁這段時間,替雨嬋將積欠醫院的醫藥費全部還清,才開心地告訴她:「你現在是無債一身輕呢!從今以後,你不用再到外面?頭露臉,你只要好好地待在家裡,做東王家的大少奶奶,好好享受你貴夫人的生活。」

  雨嬋沈默如故,她只是靜靜躺在他的懷中。

  私底下,天泓很害怕奶奶會再次傷害雨嬋,所以,病房外,佈滿了保鏢和警衛人員一定要隨侍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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