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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夙雲    


  ???樓下的啜泣聲源源傳來,傅梟毫無感覺地喝下一口又一口

  的烈酒。小鷹說得沒錯,他是該清楚醒,他在自欺欺人,櫻子早死在十八年前,現在他看到的女孩是櫻嚶——櫻子的女兒。

  他仰頸再灌下一口酒,既喪氣又肯定地告訴自己:「一切都過去了。」

  冬天的冷風浸漬他的皮膚,像是在提醒他時間的流逝,寒冬「體貼」若是,春天不是應該快來了嗎?為何天氣還是一樣寒冷呢?側耳傾聽,樓下悄無地聲息,櫻嚶可能哭累睡著了吧,一個人蜷縮在沙發上,不冷死才怪。

  於是他漫步下樓,發現她果真哭得睡去。他疼惜地看了她一會兒,沒錯,這女孩長得實在像極了櫻子……人是「醒」

  人,夢也破滅了——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是誰了。

  他歎了口氣,橫抱起沈睡中的她走上二樓,開了房間的大燈,輕輕把她放在床上,望著睡夢中的她,他充滿歉意地說道:「傅叔叔對不起你,把你嚇壞了,櫻嚶。」

  關上房間的燈,冬日仍從窗外洩入,一層淡淡薄薄的月光,輕灑在櫻嚶身上,他屏住氣息看著她,用力甩甩頭,狠狠地帶上門離去。

  傅梟再次大口喝酒,心中可憐自己又要恢復以前的生活模式……這時,有誰能撫平他受傷的心呢?

  拿起話筒,他撥了電話給喬丹麗。

  ???冬日的陽光灑入,櫻嚶悚然睜開眼,一時之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驀然,她想起昨晚的一切……不對,她應該在大廳才對,怎?會睡在自己的床上呢?

  一定是傅梟抱她上床的!「衣服!」她一驚叫,便往自己身上瞧,還好!都整整齊齊,與昨日穿的一樣。

  這是怎?回事?上次他抱她入睡,她的衣服被他換掉,而今卻……莫名地,她的心頭湧上不安與憂愁。

  她跳下床衝進浴室淋浴,又快速打扮了自己,正當下樓想準備早餐給傅梟吃的,卻看到一個只圍著白浴巾的女人在廚房裡。

  「是你?」聽到腳步聲,女人立即回頭,見了櫻嚶她馬上報以「可親」的笑容。「不好意思,上次失手打了你。你好,我是喬丹麗,傅梟的朋友。美麗的姑娘,你應該就是櫻嚶小姐吧?」喬丹麗的口氣很柔和,但心中卻發誓要好好地「整」她。

  這女人真妖豔,凹凸有致的身材及和煦的笑容,都令櫻嚶自歎不如,相較之下,她才發現自己不但身材不及她的誘人,而且脾氣也太倔、太硬、太凶了。

  「沒關係,我早忘了那件事。」她禮貌地道。「是的,我叫沈櫻櫻。」

  喬丹麗端著裝有果汁、土司麵包等食物的託盤,從櫻嚶身旁越過,有股說不出的得意。「傅先生的早餐我已經須知他準備人了了,你就別忙了。」她挺直了身子,搖擺著臀部上樓。

  看著她那白皙的長腿,一陣醋意湧上心頭。櫻嚶緊抓著木門,怎為了?才一個晚上,全都變了?

  忽然,她痛得叫出聲,原來木屑刺進她的手指,一滴鮮血立時流了出來。

  她想把木屑弄出來,心一急反而越弄越糟,索性坐在餐桌前,淚竟不知不覺地落下……傅梟西裝筆挺地從樓上走下,看到櫻嚶淚流滿面便關切地上前問她:「櫻嚶,怎為了?」

  櫻嚶?頭,一陣喜悅從心底掠過,她發現這是他第一次稱呼她的名字,而不是叫「櫻子」了,但為什麼?她滿腹疑惑。

  「木屑紮入手了。」看到傅梟身後的女人,她不是滋味地回答,倔強地表示沒事。

  傅梟卻舉起她的手指審視。「是有根木屑。」他回頭喊道:「丹麗,去拿針線過來。」

  這宅邸非常之大,櫻嚶不相信那女人有本事找得到針錢,她絕對不幫她,櫻嚶自以為是地想。

  但丹麗卻立即從皮包中取出針線盒,並把針取出來遞給傅梟。彷彿看透了櫻嚶的想法似的,她憋住笑容道:「我隨時都攜帶針線盒,傅梟平日西裝的扣子掉了,都是我幫他縫的。」

  這表示他們兩人的關係非比尋常?櫻嚶強烈地感到丹麗這女人對她有莫名的「敵意」。

  這女人是很厲害的,是名副其實的笑裡藏刀型。

  正在思索之際,傅梟已把木屑撥出。「櫻嚶很棒,都沒叫喔!」他讚美她。

  「我本來就很勇敢的。」她頭?得高高,像拿到糖果的小孩一樣高興。

  傅梟笑在心底,俗話說:「豬被奉承,也會爬樹。」面對櫻嚶,他相信這句話一點也不錯。他輕撫的秀髮說:「你真是個小孩子。」

  櫻嚶尚未領會這句話的涵義,傅梟已站起身來。「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丹麗。」

  「是的,梟。」她親喏地稱呼他!走在傅梟的後頭還丟了一個侷促的笑容給櫻嚶:「櫻嚶,我和梟去香港三天,這三天『我們』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喔!」儼然是女主人,她又大方地贈與:「這是信用卡,必要時,你可以刷卡。」

  一夜之間,傅先生竟要離她而去,她無法置信。

  「櫻嚶,」傅梟突然回頭。「如果你無聊,可以叫那小子來陪你,或者打電話給傅鷹。」他交代著,但櫻嚶的眼神卻再也沒有任何光采。為什麼?

  喬丹麗坐進車後,傅梟便發動引擎,疾馳而去。

  櫻嚶一個人站著發呆,望著車子漸行漸遠,直到看不見?

  止。

  她頹然地滑坐地上。

  ???一反常態,這三日櫻嚶天天獨自一人待在家中,拒絕了王幕梵的邀約及鷹哥的關心,把自己關在這所偌大的宅邸裡。

  照理,她應該很高興才對,他離開了她,不正合她的意嗎?為什麼現在的她落魄又孤單?

  看著一堆夾雜殘破的紙鶴及幸運星的垃圾,她的心突然好痛好痛。她雙眼濡濕,蹲在垃圾筒旁,試圖找尋「安全無缺」

  的形體……忍著髒亂,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她終於找到九隻紙鶴及九個幸運星。一罐九百九十九隻,另一罐九百九十九個,竟被傅梟破壞殆盡,只剩下這十八個「安全無恙」。

  少了他,三天兩夜竟像兩個月!她坐在陽台前發呆,直到看到車子,也聽到車庫的電動門聲。

  他回來了!她狂喜地想,隨即注意到自己的醜遢樣,急急忙忙回房梳頭換衣,衝下樓時,正好遇見傅先生與喬丹麗。

  這會兒反是傅梟一臉驚訝。「這三天你都沒有出門?」

  看到喬丹麗緊跟在後頭,櫻嚶的妒意升起,她扯謊道:「沒有,我只是剛回來而已。」

  傅梟點頭。「丹麗,你不是幫櫻嚶買了衣服嗎?去拿過來。」

  「好的,等一會兒。」喬丹麗嗲聲道。

  不到半晌工夫,兩個大紙袋放在地上,她取出兩件套裝,幾件洋裝,每件都是色彩鮮豔,亮麗無比。「來,櫻嚶,送給你。」她佯裝好心道。

  「這是丹麗跑了好多家店,費了好多工夫才買到的。」傅梟莞爾一笑,摟著丹麗的腰。「我告訴丹麗,說你每天穿牛仔褲,丹麗便說我虐待你。」

  「你本來就在虐待櫻嚶嘛!櫻嚶長得這麼漂亮,你不讓人家好好打扮打扮,將來怎?嫁得出以為」當面櫻嚶的面,丹麗不忘給傅梟一個吻。

  這是在下馬威!櫻嚶明白,這是只有女人與女人才能感應的戰爭,男人是不會明瞭的。

  她何必如何對我呢?櫻嚶想。我既不會給她任何威脅,我又不是傅先生的愛人,充其量,他也只是我的監護人而已。可是,心情就是很不對勁,很慮卒,她決定報一箭之仇。「你對我真是太好了,丹麗『阿姨』。」她感激不盡地繼續道:「傅先生,你也是,你們對我好好喔!我真希望丹麗阿姨能成為傅先生的太太,那你也可以成為我的監護人了。」她伶牙俐齒,滔滔不絕,決心氣死喬丹麗。

  丹麗的大眼已快要噴出烈火來,她張牙舞抓,怒目瞪視,只是,當著傅梟的面前,她豈敢發火?丹麗只有在心底暗暗發誓,好,你給我記住,以後,瞧我怎?「治」你!

  傅梟對這些話全不以為意,「櫻嚶,這陣子丹麗要搬過來住,你的生活上有任何問題可以問她,我相信,丹麗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他的表情高深莫測。

  「為什麼?」櫻嚶沈不住氣地大喊。

  「什麼為什麼?我是你的監護人,我必須回答你嗎?」傅梟也趾高氣昂地吼著。

  「我……」櫻嚶張口結舌,目瞪口呆,傅先生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他不再柔情似水、濃情蜜意了。

  「太棒了,親愛的。」丹麗興奮地上前封住傅梟的唇,他們銷魂地親吻,顯然早忘了一旁觀看的櫻嚶。

  櫻嚶轉開頭去,黯然神傷地退下。

  ???當傅梟摟著丹麗一同下樓時,一眼就看見穿酒紅色毛線衣、黑色短窄裙,手提著背包的櫻嚶正坐在沙發上。

  她的穿著完全不一樣了?似乎有意要「改變」自己,這時的她,身材雖被毛線衣遮住,僅露出一雙修長的腿,但她完全像是個成熟的女人,令任何男人都無法漠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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