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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董妮 別傻了,那是不可能的!彷彿可以預見亡母悲慘的命運在她身上重演,她與他之間終究只有死路一條。 一股寒顫打得她心魂俱碎。早知如此,上天又何必安排他們相遇,讓各自過著毫無交集的生活不是更好? 那麼,她的心也就不會這麼地痛了!「嗚……」 那一滴滴冰涼的淚珠喚醒了疲憊昏睡中的袁青風。他本來是不想理的,以往睡在野地裡時!享受霧水的恩賜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才不在乎。 可是嚴情絲的啜泣聲卻不一樣,她對外的表現向來是強勢又凶悍的;他見過她幾次的軟弱都是在身體不舒服、精神狀態極差的情況下,那時她強烈的自制力會崩潰,流露出符合她年齡的脆弱。 他並不希望她背負太多,畢竟她才十八歲,就得一肩扛起「絕情苑」裡三、五十人的生計,這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所以她偶爾哭一哭,平衡一下緊繃的情緒,他覺得很好,但絕不是這樣壓抑著、像是要把心揉碎的哭法,大傷身了,他不准她這樣傷害自己。 清醒過來第一件事,他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 「怎麼了,情絲?」他附在她耳畔溫柔地低語。「見到我回來太高興了嗎?」 好溫暖,他的懷抱是那麼樣地舒服,卻永遠不可能屬於她。「嗚……」難忍的啜泣進出齒縫,她不禁要怨恨起這股甜美的折磨了。 袁青風輕捧起她淚痕滿佈的嬌顏,溫柔的吻從她白皙的額頭逐一落向她挺俏的鼻、被淚水洗得瑩瑩發亮的粉頰,還有那花瓣般香甜柔軟的櫻唇。 「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你可以告訴我,我會幫你想辦法的。」 不可能的,她的麻煩除了她自己,沒人幫得上忙。她能告訴他,她愛上他了,希望與他共度終生嗎?不,她沒資格。 她更不可能告訴他,她有畏男症;她不止痛恨男人,更害怕他們的碰觸,上回假採花賊對她的輕薄才會令她歇斯底里到近乎瘋狂。 雖然面對他時,這種症狀明顯減輕了,但親吻和輕微的愛撫已是她所能忍受最大的限度,她根本不敢想像自己能有那種能耐與勇氣跟他合而為一;因為她至今仍然無法忘記娘親臨終前的遺言。 她只能不停地搖頭,任淚水如清明時節的細雨,繼續紛飛而下。 袁青風很清楚某些時候,她的頑固比他更嚴重,她不想提的事兒,就算拿刀架著她,她也不會說。 「好吧!你不想提心事,我不逼你,但有一件事你得老實告訴我,你最近又招惹了哪些人?」 她淚水氤氳的大眼不解地眨了眨,正沉溺於悲傷中的心無法在轉瞬間就適應他快速變換的話題。 「呃,該死!」他輕咒一聲。她非得擺出如此撩人的姿態嗎?他下腹部脹得快要爆裂了。 「你說什麼?」黛眉一凝.她勁辣的風情立現。「少在我房裡罵髒話。」 「對不起。」知道是自己錯了,他爽快地道歉。「我不會再犯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近一個月你都做了些什麼事嗎?」 俏眼橫了他一記,她起身下了榻。「這與你無關吧?」愛他是一回事,她仍然沒有對男人交代自己言行的習慣。 「當然有關。」他坐在她床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好像他本來就應該在那裡。 嚴情絲一時看傻了眼。「你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你,我要娶你,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的一切都跟我有關。」 她目瞪口呆。他說要娶她!開什麼玩笑? 「我不喜歡被人耍著玩。」 「婚姻是何等嚴肅的事,我會拿來玩嗎?」 「我不相信,你怎麼可能娶我?」 「為什麼不可能?」在邊關,他每天都想她想得快要高燒而死了,她居然不相信他?這沒良心的女人! 「我是『絕情苑』的老鴇,一名妓女啊,而你……你是當今聖上的親戚,我們之間根本不相配。」她話一出口,才知道心有多痛,痛得幾乎要碎了。 「我大妹袁紫籐,你曉得吧?就是上個月笨到被西荻國捉去,累得四位兄長千里迢迢趕去相救那個人。不久前她成親了,她的丈夫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殺手屈無常。」他認真的眼瞬也不瞬地盯著她。「我不明白,紫籐都可以嫁殺手了,我為何不能娶妓女?」 她全身不由自主地輕顫;並非感動於他的告白,而是她發現自己竟然招惹上一個完全無法掌控又可怕的男人。 目中無人、又倔傲不可一世的袁青風根本不會管那勞什子身份匹配問題,在他愛上她時,她就注定成為他的妻了,她沒有選擇餘地。 但……他真的想要一個只能擺起來好看、卻不能碰觸的妻子嗎?她很懷疑。 「我說我要娶你,就是要娶你,我相信你也不討厭我,那就沒什麼問題了,挑個好日子咱們成親吧!」他自顧自地說著。 憑著嚴情絲的精明幹練,她從未嘗過啞口無言的滋味,但他卻令她頭一回品嚐了。 「既然你也不反對,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現在……」見她無一言,他得意地續道。「你可以告訴你的未婚夫,我不在的這段期間,你又招惹了多少人吧?」 獨身闖蕩風塵多年,她並不需要一個男人來教她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但她卻管不住自己的嘴,對他說出了一切。 「梁員外不肯承認他請人陷害梁夫人的罪行,硬是要逼得梁夫人出家為尼,我一生氣就……」她緩緩說出了自己對梁員外耍的詭計。 呼!待她說完,他吐出一口長氣!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屏著氣息在聽她的傑作。 「想不到事隔不過月餘,京城首富就換人了。」她的厲害手腕連他都自歎弗如。 嚴情絲微微脹紅了臉。「那是梁員外活該,我不過是替天行道。」 「我沒說你錯。」他聳肩,給了她一記贊同的笑。「你做得很好啊!」 她再度愕然。「你真覺得我做得對?」大部分的男人都欣賞她的美麗,但面對她的強悍卻是不以為然的,他怎會如此與眾不同?這樣……叫她如何對他死心嘛! 「路不平、有人踩,很正常啊!」他下得榻來,雙手按住她的肩。「聽著,我 認為你很好,不論是模樣兒、性情、還是為人處事,我都很欣賞,你就一直保持這 樣吧!當然,你遇到不開心的事時,不論大小,你都可以跟我說,別想一個人扛起所有的事好嗎!」 意思是她也有軟弱、依賴的權利嘍!怎麼可能?偌大的「絕情苑」全靠她一個人支撐,她若不擔起一切,這座樓苑還維持得下去嗎? 袁青風轉身走到屏風旁拿起昨夜脫下的外衣穿上。「現在我終於知道昨夜是誰推你下樓了。」九成九是那不甘破產的梁員外所為。 「我……被推下樓?」昨夜嗎?她與杜康寧發生了一場衝突,得知杜家已正式絕後,過往的悲苦一下子湧上心頭,幾乎壓碎了她。期間,她雖掙扎、逃跑,卻還是難脫墜樓的命運。她還以為那是一場意外呢,或者是……她被痛苦打敗了,因而選擇最懦弱的自裁方式逃避呢!他怎麼會說她是被推下樓的? 「你不知道嗎?昨夜你墜樓時青雨正好親眼目睹,他告訴我當時曾有一名黑衣人在你身旁鬼祟蠢動,沒多久你就掉下來了,我猜是那人推你下樓的。」 「這是真的嗎?我完全沒有發覺。」她幾時遲鈍至此了,有人想對她不利都沒發現。 「不信的話你可以看看你的右肩。」他手指她右肩背的地方。「本來我也沒發現,直到昨夜摟著你睡時,每當我一碰到你的右肩,你就開始呻吟。我好奇查看,才發現你的右肩整個腫起來了,那黑衣人顯然武功不差,才會一掌就將你擊下了樓。不過昨夜我已經幫你擦過藥,現在應該已經不腫了吧?」 轟的一聲,她臉上冒出白煙。「你昨夜脫衣……你察看過傷勢……我……」 「別緊張、別緊張!」他走過來輕撫她的肩。「又不是第一回瞧了。記得嗎?前陣子咱們落難山谷時,我還見過你全裸的出浴畫面呢!相較起來昨夜的脫衣療傷只能算是小意思。」 她臉上的羞赧瞬間轉為沖天怒火。「袁青風,你這個登徒子——」隨著一聲叫罵,一張茶几朝他砸了過去。 「嘩!」他俐落地避開。「想謀殺親夫啊?」 「你還敢說?」她跳起來,看到什麼就提起來丟向他。 「喂喂喂……」一來,他沒有打女人的習慣;二來,他捨不得以蠻力制止她的粗暴,因此他只能不停地閃躲著她扔過來的「武器」。「你這女人怎麼回事啊?做都做了,我又不是不負責任,你在發什麼瘋?」 |